方荣听到敲门声,忙放下手里的活,出去开了门,显然愣了下,还是退到一边。
让东子奶奶进门了,李心看到东子奶奶进来后,慌忙让座,东子奶奶看了眼方荣,没有说话。
“我去厨房看看水烧开了没。”看着方荣转身去了厨房。
东子奶奶才拉着李心的手说道:“孩子,我不是瞒住方家大郎,只是这生孩子的事,他也帮不上忙,今早你说容月有孕了,大柱就去镇上找了最好的丈夫,可是那宝仁堂大夫说,孩子怕不好保。
容月寻思着,让我问问你有没有其他法子,那孩子别看她柔柔弱弱的,可是一旦打定的主意可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我答应她,来寻寻你看看。”东子奶奶说这话的时候,还望着厨房,生怕方荣会说什么。
李心擦擦手:“我随你去瞧瞧,我早上也没看仔细。”
“那有劳了。”东子奶奶似乎在快溺毙的时候,忽然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一样。
方荣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从厨房里出来,一言不发的跟在李心后面。
东子奶奶自然是知道方荣的意思,低声说道:“大夫说不好保,就寻你家娘子去看看,日后有什么事也定然不会怪罪到她身上的。”
方荣点点头,这一点正是他担心的,到时候自己远走高飞了。
就她一人孤苦伶仃的在这个方家村,如果连几个能说体己话的人都得罪了,以后就孤立无援了。
方荣有些懊恼,自己怎么会担心她以后过得好不好呢。
李心进屋,把了脉,甚至还看了宫口对容月,有点沮丧的对容月说:“一定要保吗?”
容月坚定的点点头,李心叹了口气:“那大夫也说了不大好保,也许我们非常努力了,最后可能还是一场空,大人的身体还受累了。”
作为医者没有什么好婉转,也没有什么好忌口的,医生断诊可不是媒婆说媒。
大柱看到李心难得严肃,自然也知道了情况的严重性,握着容月的手。
低声安慰道:“我们已经有东子了。”东子奶奶只是转过身抹着眼泪。
容月挣扎了起来拉住李心的说问道:“是不是还是有希望的?”
李心点点头,这样的症状,她上一世遇到过几个,最后虽然早产一些时日,但是都母子平安,她还是有把握的,就是人受罪,尤其是孕妇。
容月如释重负的笑着,那笑容李心都看出是劫后余生的喜悦,所有人都和她说没希望,还有人和她说别放弃的感动。
李心咬咬牙还是一针见血的指出:“会很辛苦,不能有一点差池,你会很辛苦,十个月,你都要卧床,后期还会因为缺少运动而出现一系列的后遗症。
比如你会水肿,你连鞋子都会穿不进去,你连翻身都困难,而且因为要保证营养,你的体型也会翻天覆地的变化。
更主要的,这种事情尽人事听天命,你受的苦,不一定会有回报,也许我们坚持不到他出生。
这些你要想好,也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就算到熬到最后,还要祈祷不要有血栓的发生,如果一旦发生。
根本就不是保大保小的问题,而且准备后事的问题,其实大柱说的对,你们已经东子了,未来的路还很长。”
偌大的房间里,静的连根针落地都能听到,方荣暗想到,这丫头也不算太笨,没有把话说满,要不自己真的不放心把她一个人留在这里。
容月放开了李心的手,走到柜子边,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笔墨,低头伏案写着字,阳光洒在她的头发和脸上,显得熠熠生辉。
容月写好后,拿了起来用嘴巴吹干上面的墨,笑着说:“方家娘子,我以后生死自负,与他人无关”。
说着拿着自愿书走到李心面前,塞到她手里:“都说空口无凭,我立字为据,红口白牙、颠倒是非的事情我也听多见多了。
这个你拿好,以后我有三长两短,就是大柱也不能说你半句,你大胆去做,无论结果怎么样,我甄容月一定都是感恩戴德的,如果有什么不测,你的大恩大德我来生做牛做马再相报。”
女子本柔弱,为母则刚。
李心扫了一眼满纸娟秀有力的字,点点头,叠好,贴身放着。
叮嘱容月一定要保持心情愉快,一定要对自己有信心,要卧床休息,完全禁止那个,李心说着看了眼大柱,低着头。
大柱红着脸:“这个不用交代我省的。”
“奶奶,你空了,去挖些紫苏、黄芩、桑寄生、砂仁、艾叶、白术、菟丝子、杜仲、竹茹、苎麻根、石菖蒲。越多越好。
因为这些一直都要用,大柱要努力挣钱,阿胶也是少不了的,后期可能因为缺少运动,适当的西洋参也免不了。”
大柱点点头,东子奶奶听着李心说了一大串药名出来,有些自己知道就记住了,有些没听过,一听就忘记了,张着嘴巴。
李心点点头朝东子奶奶说道:“我也会去山上挖的,到时候我挖来,你寻着样子,空了就去找找看。
有些可能我们这山上也没有,药材是有地域性的,还是要去药店里配,到时候我会一一罗列的,现在也不是着急的时候。”
李心环视了下屋里:“窗户的通风和保暖都要做好,最怕期间感冒发热了,床铺要经常翻晒。
孕妇少量多餐,禁止凉性的东西,不熟的、生的不要给她吃,水果可以少量吃一些。
大柱哥要是空,可以去上游抓些鱼给她炖汤,但是滑胎的东西和大补的一定不能吃啊,比如甲鱼。
而且你们都要学会按摩,以后孕妇水肿了,你们要轮流给她按摩,减轻不适感,这个我到时候会教你们手法。”
大柱点点头,从一开始的质疑态度,变得现在唯李心马首是瞻了。
东子奶奶看了眼容月对李心说:“娃,既然她心意已决,你就放手去做,横竖都是命,老太婆也不是无理取闹的人。”
和方荣回去的路上,李心把容月写的军令状拿出来一看,那字啧啧,就算表述也是有理有据,绝不拖泥带水。
李心又仔细叠好那纸:“想不到容月居然认识字,而且写得这么好,真不简单。”
方荣漫不经心的说一句:“你也不简单,我以前都不知道你认识字。”
李心一时哑口无言了,上一世为了学习中药古籍,看得也是繁体字,这里的字似乎就是繁体字,所以李心认读起来并不算吃力。
看着方荣质疑,李心只好敷衍着:“小时候跟我爷爷认识药典的时候,学了一眼,虽然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但是我爷爷说了技多不压身。”
方荣点点头:“你倒是长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