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四楼是玩乐的主要场所,可轨迹菱形大厦每层楼的公共区域都有不同类型的贩卖机。
零食类的贩卖机就在这层楼尽头拐角处的电梯旁边。
“好,那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
成阳景说完就心急如焚地向外跑去,可没等元恩悦低头缓神,他走了几步又飞快地掉头回来。
元恩悦重新打起精神看着面前又蹲下身的他。
对方似乎是有些不太放心把她一个人撂在这里,只听他严肃地嘱咐道:“你待在这里别乱跑,有事打电话或者在周围随便叫个人,最好是女生。”
得到她的点头示意后,成阳景便十万火急地跑远了。
周围环境比较喧闹,元恩悦神色淡淡,嘴唇泛白,整个人显得尤为安静。
她呆滞地坐在地上,大脑转得尤其缓慢。
他说什么?别乱跑?
我都没有力气走了,哪来的力气跑……
哎,无语。
为什么最好是女生……
刚刚好想到这里,她便不打算继续了。
成阳景估计是觉得女孩子更安全一些吧。
就算平日里可以猜到这句话的用意,可此刻的元恩悦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和注意力花费在思考上了。
她胃里泛起恶心,脑袋也蒙蒙的,无奈蜷起身子把下巴搭在屈起的膝盖上。
就觉得有些困,加上浑身无力,真的好想睡觉。
恍惚中,匆忙的脚步声渐近,成阳景动作迅疾地跑了回来。
映入眼帘的就是把脸蒙在双臂中的元恩悦。
她正窝在一处,小小弱弱的,像冬日的雪,好似一不小心便会消融于虚无,让人莫名有些恐慌。
他蹲下身子,轻声喊她:“元恩悦,来,把糖吃了。”
边说边拨着手里的糖纸,严肃着脸时不时看她一眼。
“嗷。”
听到声音,元恩悦虚弱地抬起头应了一声,还没等她接过他手里的糖,嘴里就已经满是甜味了。
成阳景亲手把糖果喂到了她的嘴巴里。
她闭着眼感受着嘴里的甜味,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在吃到嘴里的那一刻起,就奇妙地感受到身体在迅速分解着糖果,提取其中的葡萄糖,随即供能。
她接连吃了好几块糖,好受多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元恩悦缓缓站起身,一旁的少年因为担心,伸手想要搀住她,却被她不着痕迹地避开了。
没什么意思,就是觉得过于亲近了。
更何况她自己可以。
两人乘坐扶梯下到三楼,进了一家整日开放的早餐店。
不是吃饭的点,店里也只有两三个服务员和分散而坐的两位食客,颇有些冷清的意味。
“恩?你没有给自己点吗?”元恩悦坐在位置上疑惑地望着他。
成阳景摇摇头,看起来情绪也不是很好,“我不饿,你先把自己顾好吧。”
遇到一件这样的事情,他就算是饿,也能被吓饱和气饱了。
他完全没有胃口,所以只给她要了一碗甜粥和几个包子,沉下性子看她吃东西。
喝着嘴里的八宝粥,眼睛眯成月牙形状,元恩悦心满意足地笑了。
好好喝啊,人间美味。
她舔了舔唇,又抓起桌上的包子,一点也顾不得形象地张口咬上去,腮帮子鼓起像一只贪吃的小仓鼠,开心地嚼动着。
成阳景陪她坐在一旁,低沉着脸,一声不吭,心中十分复杂。
他已经忍了好久了。
看她吃得差不多,他也实在是有些话想问问她。
“你知道自己有低血糖吧?”成阳景蹙着眉头问她。
碗里的粥还有一些,元恩悦正幸福地喝着,瓮声瓮气道:“知道啊。”
话音刚落,便听到身旁成阳景略微有些严厉的声音,“既然知道就该按时吃饭啊,问你饿不饿你还想着继续玩,能不能长点心?”
元恩悦刚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不由自主地放下手里的勺子,有些没反应过来。
她的右手拇指还搭在陶瓷勺柄上,迟疑了几秒,莫名道:“可我当时没感觉饿呀,就忘记了嘛。”
是理所当然的语气,她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可成阳景却不这么想,本想好好和她讲明白其中的道理,却被她这毫不在意的态度刺激到。
他有点火气上头,怒气值涨了几分,眉宇紧锁拧成个“川”。
“你感觉不饿,但是你的身体需要供能,是你的身体饿了。你既然知道自己低血糖,为什么就不能乖乖地按时吃饭?”
元恩悦看着他这凶巴巴的样子,眼里露出些无措和委屈,忍不住眉头蹙了蹙,不满道:“我说了我忘了嘛,而且我现在也没什么事呀——”
什么意思啊,对她发什么脾气?
“那万一呢?!”刀剑一般锋利的眼神落在她的身上,成阳景身上猛然散发出一股毫不掩饰的不悦气息。
震得人有些心惊胆战。
只听他言辞凌厉,毫不客气,“这要是一个人在外面,你遇到这种情况怎么办?”
元恩悦最受不了的就是别人对她发脾气,而对方强硬的态度也让她无法接受。
“我又没让你管我,你要是觉得我麻烦到你,你就直接走开啊,用不着在这里凶我,你凭什么凶我啊?!”
大概是身体上的不适也带来了应激反应,对于成阳景教训般的语气,元恩悦心里满是不解、委屈和气愤。
水灵透亮的眸子里瞬间蓄满了晶莹的泪珠,不停地向下滚落,转眼间就哭成了一个泪人。
她说完话便把头转向一边,嘴角向下撇着,抽泣着不去看他。
成阳景喉结上下滚动,眼里闪过惊愕,嘴唇微微张开,却说不出话来。
这是第二次看见她哭了。
第一次她是因为赵渝的事情被他气哭,现在是因为自己说的话而哭。
他心里很是复杂,一团乱麻。
两个人挨得如此近,她哭得那样伤心,泪水像决了堤的洪水似的从眼窝里倾泻下来。
整个小脸和双唇因着身体不适的缘故微微发白,让本就肌肤白皙的元恩悦显得更加没有气色。
仿佛珍爱的琉璃盏一般,脆弱得一碰就碎。
成阳景两侧的双手早已握成了拳,面上是难以掩盖的心疼和懊恼。
他低头舔了舔唇,烦躁地用手揉了揉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