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暗暗思忖,这位洛二小姐果然与众不同。
别说是医术,就是这从容自如,处之泰然的性子,可比京城里的那些贵女们坦荡的多了。
如若让那些女人与他家王爷共处一室,估计那赤,裸,裸贪婪的目光得让王爷杀个人才能平息怒火。
这位洛二小姐倒好,闭目养神,连王爷的正眼儿也不瞧。
萧溟玄扭头看着洛九黎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睫毛微微颤动,知道她只是在休息,又看向她身旁的那个药箱。
那药箱他知道,是洛九黎的婢女从府外带回来的。
可那药箱里的药品和器具,他却是生平第一次见。
他其实挺想问些什么,但也明白,以洛九黎的性子,肯定也不会告诉他。
他压下心里蠢蠢欲动的疑问,缓慢开口道:
“那狱卒,什么时候能醒?”
洛九黎睁开眼,探出上半身,往椅子里挪了挪,昏黄的灯光下,几缕发丝从头上滑落到眼睑处,她轻轻吹了口气,把散落下来的发丝吹起,白皙的脖颈上隐隐透着青青血管。
萧溟玄看着她的举动,瞳眸微缩,心口处也不知怎得,突然就有一股轻轻痒痒的暖流划过。
洛九黎摇头看向他。
“不确定他什么时候能醒。”
她回头看了看内室,叹了口气,起身走进去,覆上那狱卒的额头。
“退烧了,终于可以输液了。”
说着话,打开药箱,把之前准备好的抗生素拿出来,给那狱卒静脉点滴。
身后,秦隐站在内室门口,倒是萧溟玄跟着走了进来。
“这是什么?”
他伸手拽了拽输液软管,仔细看着里面滴答滴答的液体,忍不住伸手捏了一下。
“别动。”
洛九黎一把拽住他的手。
突然想起白日里,她拉过他的衣角,被他目光如炬,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慌忙松开手。
镇定自若道:
“王爷别乱碰,这可都是救命的东西。”
萧溟玄刚刚被她那样一拽,僵滞了一下,还未来得及说话,她便松开了手。
良久,眼神隐晦的看了看洛九黎。
“洛九黎,你这些稀奇古怪,治病救人的东西,以后,最好还是少拿出来为妙。”
“我知道,多谢王爷提醒。”
洛九黎扭头看去,正看到他精致俊美又矜贵的侧颜,摇头心想,这皇室里出来的人,果然都长着一张祸国殃民的脸,就是这个性子,太冷了,太不讨喜。
萧溟玄蹙着眉,看着她又是摇头又是叹息。
“你这是什么神情?难不成嘴上同意,实则是在敷衍本王刚刚说过的话?”
洛九黎一愣,连忙摆手。
“冤枉啊!我摇头不是因为这个。”
“那是因为什么?”
萧溟玄盯着她,势必要问出个所以然。
“王爷,真想听?”
“说。”
萧溟玄似乎没有多少耐心了,一天一夜,他所有的耐心都已经被洛九黎消磨殆尽了。
洛九黎也知道,这会儿可是不能再惹到这位爷。
便故作轻松的把目光落在他的脸上说道。
“王爷明明生得如此精致俊美,像是一幅水墨画卷,怎得性子这般冷?”
萧溟玄以为她又会说出什么放肆的话来,没想到竟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就连门口的秦隐都愣住了。
还尚未待那主仆二人作出反应,洛九黎便低头一边整理药箱,一边又道:
“也是,这世上啊!但凡长的好看的,凭着好看的容貌,活的都随心所欲些。”
“只是像王爷这样,要容貌有容貌,要才情有才情,要能力有能力,要武功有武功,要身份有身份,要地位有地位,还是长宁王朝的战神王爷,这开挂的人生,简直三百六十度完美到了极致,性子冷些,应该的,应该的。”
萧溟玄听着她一连串的赞美,表情微僵,一双清冷的眸子竟然随着唇角弯了弯。
门口,秦隐看到他家主子好像唇角眉眼都笑了一下,霎时僵滞如石雕。
他家主子不是没笑过,但那些笑都是冷笑,古板,轻蔑,嘲讽,一旦主子露出那种笑,可是会死人的。
但今晚主子这笑,绝对是真心的笑。
秦隐心里暗叹,这洛二小姐还真是个牛人,连夸人都夸的清新别致又脱俗,而且,听着不是那么刻意,也不让人讨厌。
何止秦隐听着不讨厌,就是萧溟玄本人听着都觉得难得的悦耳。
“倒是没想到,本王在洛二小姐眼中是三百六十度完美到了极致的人,那就请洛二小姐接着赞美,让本王听听,你还有什么更好听的词藻。”
“嗯?”
洛九黎收拾完药箱,有些愣愣的回头,呆住了。
“接着赞美?赞美王爷?”
“对。”
萧溟玄脸上渐渐有了暖色调的温度,至少,人不那么冷冰冰的了。
这世上的人谁不喜欢别人赞美自己,便是高高在上的帝王不也喜欢被人拍马屁吗?
要不然,怎么会有阿腴奉承,曲意奉迎,溜须拍马这样的成语出来。
“王爷还有这喜好,喜欢听别人赞美你?”
何况,她刚刚好像并不单单是赞美他,好像她还说他性子冷呢?他倒是自然忽略了。
这人,还真是怪。
萧溟玄微默,眯着眼睛不说话,看着她。
洛九黎被盯的眼皮扑棱棱跳了两下,不自觉咽了咽口水。
“那什么,我要是说王爷才貌双全,风流倜傥,谦谦君子,气宇轩昂是不是太刻意了?”
“噗!”
门口,秦隐没忍住。
洛二小姐那表情,那语气,那眼神,那动作,真的让人很难忍住不笑。
萧溟玄嘴角一抽。
“你说呢?”
洛九黎悻悻一笑,搜肠刮肚。
“王爷,我要是借别人的诗来赞美王爷,王爷能不能放过我?”
堂堂战神王爷,喜欢听人赞美,这是什么怪异癖好。
萧溟玄一挑眉。
“说来听听。”
洛九黎心道,还真是厚脸皮,可她不敢说,只得依葫芦画瓢道:
“公子只应见画,此中我独知津。写到水穷天杪,定非尘土间人。”
“所以,王爷在我眼里不仅仅是三百六十度完美到了极致的人,还是画中人,不是这世间之中的凡夫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