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燕听莲,在外城,城门楼子那儿被整整吊了几日,意识涣散差点背过气去的她,在深夜的时候由着刑部派来的人给救回了牢里。
那个时候,她是想死的,可太医们不敢让她死,每日用药吊着她的命。
而她亦是想要在死前,再见见那个男人。
一如洛九黎所说,她苟活于世,心里一直存着希望,希望她心中的那个盖世英雄能够来营救自己,可一天两天三天。
直到最后这一刻,她的确见到了他,可他再也不是从前那个他了。
为了他,她搭上了自己的命,搭上了主子安置在长宁京城里的所有线人,可如今……
一切都成了笑话。
燕听莲不知道洛九黎到底对她做了什么,但她能感觉到,她哀弱无力的身体,此刻充满了精神。
甚至,能无惧着为之一笑,对着萧诸墨气喘吁吁,囫囵的说着那些含糊不清的话。
王爷,没想到吧,我,还能活着……出现在你面前。
“燕听莲。”
这是几个月后,萧诸墨再一次喊出燕听莲的名字,只是那声音里没有柔情蜜意,有的却是冷漠疏离甚至是恨。
“你骗了本王,你个贱人,你给本王下情蛊,下媚术,你让本王疏远洛九黎,让本王在大殿之上对义国公夫人大打出手,与义国公府反目成仇。”
“如若不是花兰舟,本王今日难逃一死。”
他像个阴沉的疯子,如若不是自己厌恶这牢房内的脏乱,恐怕他会直接上手杀了燕听莲。
“王(汪)爷(诶)。”
燕听莲全身血污的躺在地上,声音囫囵,根本听不出是什么意思,但声音里头,却充满了怨恨。
她无法在说出话了,她无法大声斥责这个男人,唯有在心里一遍遍的呐喊。
王爷呀!你是中了情蛊,可那只能让你对我情根深种。
你是中了媚术,可那媚术也不能一直牵制你的心。
你这样咒骂我,无非是你不能利用洛九黎,得到义国公府的支持了,你对她,从一开始就存着不为人之的私心,你觉得她背叛了你,你觉得她与你的好都是虚与委蛇,因为这种种的怀疑,才会叫我有机可趁。
所以,王爷,你不要表现的那么深情,其实,你没有爱她,而你与我这么久以来,我只是偶尔催动情蛊对你,但是,你无时无刻地相信我。
你对我知冷知热,你知道我不能生育,便圈禁洛九黎只为了用她肚子里的孩子做药引。
你心里真正爱的人,是我,是我燕听莲。
昭王眼睛瞪的老大,当看到燕听莲呜呜咽咽神情激动,就是说不出来话时,当看到她空荡荡的口中没了舌头时,才猛然想到,刚刚,她竟然没有反驳他一句话。
“你怎么了?你怎么不说话了?你的舌头被割了?”
他心里一阵酣畅。
“痛快,痛快,你竟然被割了舌头,果真是天道好轮回啊!简直大快人心。”
“呜呜!呜呜!啊啊!”
燕听莲唯一一只眼睛,蓄着受伤,蓄着悲痛。
“闭嘴,贱人,你的声音简直比那专叼腐肉的老鸹还要难听。”
昭王爆吼一声,抡起身旁半张破旧的废椅子,像疯子一样砸了过去。
“你这个下贱的蛊女,贱人!”
他知道燕听莲被割了舌头,什么也说出来了,便愈发的放肆无忌。
“贱人,本王是中了你的蛊术,是中了你的媚术,所以才会在无意识的情况下那样对待洛九黎的。”
“这一切,不是本王的错,都不是本王的错。”
“要不是因为中了你的情蛊和媚术,本王何至于成为长宁王朝唯一一个与王妃和离的王爷?本王何至于与义国公府反目成仇?被父皇斥责,被棍刑,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你。”
“都是你这个贱人的错。”
躺在地上的燕听莲看着昭王阴沉的癫狂,仰头哈哈大笑,笑完了,又悲痛的呜呜咽咽:
她想告诉他。
你没有错吗?
萧诸墨,果真还是我瞎了眼,看上你这副腐烂的皮囊。
那洛九黎曾经也中过我的媚术,但第二次,她破了,为什么她可以破?
当年两国对阵,公主假意诈降,与萧溟玄谈判之时,公主对你的皇叔也使用了媚术,可你的皇叔并没有被她蛊惑,而是破解了,甚至当场斩杀了公主。
洛九黎能破,萧溟玄能破,唯独你破不了,你说是谁的错?
燕听莲发出阴鸷的冷笑。
是你自己,是你自己意志不坚定,是你自己根本就不爱洛九黎
昭王听着燕听莲呜呜咽咽的声音,冷冷地看着她,咬着牙,眼底充满了愤怒与怨恨。
“如今,你的媚术和情蛊之毒已经解除,本王现在看着你这张脸,好生厌恶。”
他一步步踏入牢房,一步步逼近燕听莲。
“希望你,下辈子做个不能说话的哑巴。”
他随手拿起立在旁边,一根成人手臂粗的沉重棍子,照着燕听莲的脑袋恶狠狠地砸了下去。
嘭!嘭!
一下,两下,三下,鲜红的血液,白色的脑浆,在沉重的棍子和昭王的痛下狠手之下,流了殷红的一地。
暗处,萧溟玄伸手捂住了洛九黎的眼睛。
他知道,她是医者,胆子很大。
但今时今日,他怜惜她能在昭王萧诸墨毒辣的手段下活下来,逃出生天。
——
回府的路上,洛九黎一路沉默。
萧溟玄没有说话,小指勾着她的小指,默默陪着她。
“他会是太子吗?”
马车拐进小巷,洛九黎终于抬眸看向萧溟玄。
对她口中的那个他是谁,萧溟玄明白。
“不会。”
他不会让他成为太子。
那样的一个人,如果成为了太子,那长宁王朝便走向了江山气运尽断的下场。
他,也绝不会让那种事情发生。
“黎儿,这些事你不需要操心,萧诸墨你也不用惧他,有我在,绝不让他动你一分一毫。”
洛九黎仰头看向他。
“王爷,假如,我是说,假如有那么一天,我为了自保,杀了他,王爷会怎么做。”
萧溟玄怔了一下,也只是一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