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宫女顿时脸色一白,身在宫中,她又如何不知燃香是什么意思,自然也没有怀疑捂着嘴的人是谁。
“我去洗把脸,你在这儿守着。”
“是。”
宫女也不敢离开。
洛九黎疾步拐过了长廊,整个人靠在墙角,胸口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正在此时,知春阁外响起了脚步声,然后出现了一个男人的身影。
那男人身形不是很高大,但步子迈得却极快,因为脸隐在暗处,再加上是黑夜,洛九黎一时也没有认出来。
“人带来了吗?”
那男人刻意压低声音。
“在,在里面。”
宫女声音怯怯。
男人一个健步推开门,伸脖子狠狠的吸了一下,似乎一脸陶醉。
“合欢香外加最烈的媚,药,贱妇,今晚我就让你身败名裂。”
说着,咚的一声,关了房门。
洛九黎靠在墙角,恨得咬牙,虽然不能看出那男人的容貌,但那男人的声音她听出来了。
孙庭,竟然是上次刺杀她不成的孙庭。
她摸了摸手里的手术刀,这个时候,还不是杀了孙庭的时候,显然,孙庭能进宫,绝非偶然。
但至于是谁把孙庭带进来的,估计很快就会揭晓了。
那宫女站在门口,听着屋里传出来的动静,红着脸低头往长廊跑去。
在长廊尽头,她看到‘沈二小姐’背对着她。
“沈二小姐。”
她叫了一声。
洛九黎猛然回头,手里拿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刀子,冲她咧嘴一笑。
幽暗的宫灯下,她那一笑,充满了森然与疯狂的眼神,让那宫女后脊发凉,一刹那间不住地后退。
“你,洛,洛二小姐,啊!”
“唰!”
“啪!”
长廊外,一柄飞刀直插入那宫女后背,正面,洛九黎也正一个手刀劈在了她的脖子上。
宫女眼前一黑,后背一痛,软软的倒在了地上,背后殷红一片。
“你是谁?”
洛九黎手持手术刀,一步步往后挪,警惕的看向来人。
来人个子不高,穿着太监衣服,上前一边拖拽那死去的宫女一边淡定道。
“洛二小姐,奴才奉九王之命来救二小姐。”
“九王?”
洛九黎依旧警惕性很高。
那太监看了眼知春阁的门外。
“他们就要来了,二小姐,请随奴才躲避一下。”
“等一下。”
洛九黎伸手制止他靠近,这个时候,她不敢随意相信任何人。
“你说你是九王的人,你有什么证据?万一你假借九王之名要害我怎么办?”
那太监愣住了,他也没想到洛九黎警惕性这么高。
“王爷只让奴才保护二小姐和国公夫人的安全,并没有给奴才任何证明自己身份的信物。”
“如若二小姐不信,奴才先去处理了这宫女的尸体。”
那太监指了指西侧最里间的一间厢房。
“那间厢房里是放杂物的,没有落锁,二小姐可以去躲避一下。”
说着,扛起那宫女的尸体,转身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洛九黎暗了暗眸色,心下已然确定那帮助自己的太监的确是萧溟玄的人,这才转身往西侧最里间的厢房走去。
那厢房果然如那太监所说,是个没人住过的杂物间,房间非常小,里面充斥着一股子霉味儿,犄角旮旯堆满了各种破旧的桌椅板凳和粘着脏污的扫把等杂物。
洛九黎也不是有洁癖的人,半掩了门,推开碍事的板凳,透过门缝看向知春阁的大门口。
这个位置能把那间屋子,以及院子里发生的一切看的一清二楚。
看来那太监对着宫里的一切,至少对着知春阁了如指掌,一扇门挡住了两个世界,但并不妨碍那屋子里现在正发生的龌龊事情,也并不妨碍洛九黎眼里那恨不能杀死人的两团火。
卑鄙,无耻,下流,阴险,已经都不足以来形容这件事的发生了。
她站在房门口,在脑海里一遍遍的梳理着这件事的前因后果,那些人恐怕从她踏进宫门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布好了天罗地网,只等着自己东窗事发。
如果不是自己懂医术,如果不是看穿了那个一口一口一个黎姐姐叫着,却心存歹毒的沈妙芊,如果不是她及时的发现屋里的合欢香,如果真的中招了,那后果会怎样?
她想着现在正和孙庭在房间里的沈妙芊,还有刚刚那太监说他们就要来了。
他们是谁?皇上,太后,九王爷,宫宴上所有的人吗?
如果按照这一步步的计划,接下来是不是所有人都会因为某种原因来到知春阁?然后看到屋内衣衫不整甚至儿童不宜的画面。
那她洛九黎的清誉?义国公府的名声?甚至她母亲的脸面,都会因为这一杯酒,这一支香,彻底毁于一旦。
简直是一箭双雕啊!真是好盘算,好毒辣的手段。
洛九黎便是这样想着,后背上都不禁冒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
至于这件事背后的始作俑者?
是太后吗?她虽未与太后产生正面冲突,但她与昭王和离,救治奉德夫人,在九王府用皇上的圣旨压下太后的懿旨,与何祥岩对赌,落了大司马的面子。
这一桩桩一件件,如若是普通人的身份,恐怕,她早已不知死过多少回了。
至于胡贵妃和胡夫人,也不排除在外,一个为了儿子,一个为了女儿,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也并不是没有可能。
至于想要嫁给九王爷的胡冰玉和想要得到昭王青睐的希芸郡主。
这两个女人,一直都在这棋盘上,但却又都很好的置身事外。
“呵!我这是什么神仙体质,能得这么多人的惦记。”
可真是难为了那些人,一个个目的不同,目标却是一致。
想通了这一层,洛九黎不禁暗暗冷笑,眼底也爆出了狂怒之色。
就在这时,知春阁半掩的大门被人从外面大力踹开,一阵阵急促又杂乱的脚步声传了进来,隐约还有谁高声说话的声音。
“来的够快的?”
洛九黎微敛了眸子看向外面。
踹开门的是那个穿着深黑色锦衣长袍,腰间挎着一柄宝剑,当时在宫宴上跟在太后身旁的那个侍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