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江府有兵士把守,但我偷偷潜进去看了一眼。”
“那江峰年双眼和牙关紧闭,四肢厥冷发绀,面唇酱红,右手食指弯曲,没有口鼻流血的症状。”
洛九黎闻此,默默的看了萧溟玄一眼。
“从莫寒的描述上来看,江峰年的确有中炭毒的症状,但有一点又有不同。”
“那就是,中炭毒者体内碳氧血红蛋白增多,皮肤及唇色呈樱桃红色,即便是死亡时间较长,也不大可能面唇呈酱红色。”
“至于其他的症状”
洛九黎顿了顿,都是些专业名词,说了这些人也不懂,还有可能会问东问西。
“给江峰年尸检的是谁?”
莫寒道:
“孙周,张平全皆在现场。”
洛九黎一听到这两个名字,便静默了下来。
那张平全是大理寺的仵作,是她姐夫的手下,按理应该不会尸检错误,还有那孙周,看着也不像什么阴司之人。
“黎儿,那依你之见?”
萧溟玄也不相信江峰年会中炭毒而死。
“王爷,凭空猜测是没用的,何况,孙周和张平全两位仵作都说江峰年是中炭毒而死——”
洛九黎蹙着眉,那二人都是经验丰富的仵作,竟一时让她有些动摇,好半响她才下定决心般慢慢道。
“尸体是会说话的,只有看到尸体我才能下定论。”
一旁,国公爷和洛元良父子俩纷纷抽了一口气。
尸体会说话?这,这不是无稽之谈吗?
“小妹,你确定要去看尸体?”
洛九黎点头,更正道:
“不是看尸体,而是验尸。”
这下国公爷也坐不住了,眼睛发直,眉毛都快飞起来了。
“你说什么?你要验尸?验尸是仵作的事儿,你一个姑娘家家的,去验尸?”
“不可,不可,万万不可。”
“那东西,晦气的很,你好事将近,为避免节外生枝,还是不要去了。”
洛九黎还真没想到她父亲会阻止,在心里叹了一口气,默默看向一旁的萧溟玄。
那意思,怎么办?
萧溟玄倒是没有任何情绪,一双眸子似乎能将她的想法看穿似的。
“你想去吗?”
他能看得出,她对这件事是有把握的,甚至有跃跃欲试的意思。
“嗯。”
洛九黎郑重的点点头。
“王爷不是说过吗?江峰年只是一个库部主事,他有多大的能耐和胆量敢派杀手暗杀国公府小姐?”
“既然他身后还有别人?那他身死这件事就不能用常理来理解。”
“何况,我也想知道他真正的死因。”
“既如此。”
萧溟玄站起身。
“只要是你想的,我都会无条件支持。”
“国公爷。”
萧溟玄说着,把目光看向国公爷。
“有我萧溟玄担着,所有的晦气都不会落到黎儿身上。”
他这话说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只要是洛九黎愿意的,有他在就没有办不成的事儿。
国公爷一怔,脸上五颜六色的变幻着,他虽然愿意看到九王爷对他的女儿百般纵容宠爱,但这件事,多少让他有点拒绝。
“王爷如此纵容她,岂不是让她恃宠而骄。”
“何况,那江峰年怎么说也是朝廷命官,她无官无职,这样做不合规矩。”
洛九黎:爹啊!我谢谢你,哪有这样说自己女儿的,也不知道委婉点儿,这情商也是太感人了。
萧溟玄伸手搂住洛九黎。
“本王说合规矩她就合规矩。”
“莫寒。”
“主子。”
莫寒上前,默默地看了他家主子一眼,心里暗道。
主子就算如何宠爱二小姐,也该有点分寸,无官无职的二小姐竟然要去验尸,主子也能有求必应,这样下去还得了?
“去,把孙周和张平全叫到江府候着。”
“是。”
莫寒低头领命,躬身退了出去。
国公爷还是觉得这样不妥,想要在劝劝,被一旁的洛元良一把拉住,微微摇了摇头。
“王爷,末将想跟着一同前去江府,还请王爷应允。”
萧溟玄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
“也好。”
说着,亲自拿起架子上的白狐裘披在洛九黎的身上,轻车熟路的系上带子,随后又从她手里拿下不太温热的手炉。
“南星,去浮曲院拿你家主子的药箱,送回马车上。”
“南烛,把你家主子的手炉换了。”
“是。”
南星,南烛二人训练有素,分工合作。
尤其是南烛,对这个场景早就管怪不怪了,瞧了一眼旁边眼睛瞪的老大的国公爷,心里暗笑。
这算什么?如若让国公爷看到王爷给主子穿鞋袜,也不知道国公爷会不会晕过去。
直到萧溟玄搂着洛九黎出了暖阁,国公爷还一副没有回过神来的表情。
“良儿,刚刚王爷那是——”
洛元良轻轻叹了口气。
“昨日,我已经在王府见识过了。”
“父亲,这世间万物,当真是一物降一物。”
“若非亲眼看见,打死儿子都不敢相信,长宁王朝堂堂的战神九王爷居然会对一个女子如此心甘情愿的放下矜贵的身段,还能当着外人的面做出如此亲密的举动。”
“而这个女子,还是我的妹妹。”
暖阁里顿时陷入短暂的安静。
好半响,国公爷才转头望向窗外,幽幽叹气道:
“也不知这对九儿来说,是福还是祸。”
国公府外马车上,洛九黎握着南烛刚刚递上来的手炉,看着南星送过来的药箱,眉眼深深蹙在了一起。
“怎么了?”
萧溟玄搂着她的腰肢。
“王爷,你说我父亲会不会被吓到?”
萧溟玄微微一愣,想到刚刚国公爷的表情,随即眉眼绽开了一丝笑意。
“吓到倒不至于,只不过还需要缓缓。”
洛九黎点头。
“那倒是,父亲常年驻扎军营,虽然性子直爽,身负军功,又得皇上看重,但唯有一点,接受新鲜事物的能力有限,情商略低。”
“情商?”
萧溟玄又听到了新鲜的,他从未听过的词句。
洛九黎叹了口气,并未回答萧溟玄的疑惑,而是说道:
“身为女儿,本不应该这样说自己的父亲的,但是王爷,你知道这些年为何我父亲会常年驻扎在远离京城百里外的溧阳军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