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你在从中阻拦,那就是违背圣意,你也不想江大人还未入土为安,家人就被抄家流放吧。”
吴江氏一听,浑身不可抑的颤抖了一下,之前记住的那些话,被莫寒一句抄家流放,吓的顿时忘记的一干二净。
慌忙起身,拉着孩子,哆哆嗦嗦就退了下去。
当家主母走了,一众妾室自然也没有人敢与皇权对峙,也跟着走了。
人群中,唯有一个美艳的小妾室恨恨的攥紧了手里的帕子。
再验一次吗?还好主子早就料想到了。
给她的那种毒,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得到的毒药,那种毒药是特制的,毒性猛烈,又无色无味,让中毒之人与中炭毒差别无二,便是用银针也无法试出。
她就不信,连京城最有名的两个仵作都验不出来的,那个女人就能验出来?
另一边,萧溟玄眼看那些女人离开,给莫寒使了个眼色。
莫寒心领神会,走到一旁,跟角落里的一个侍卫吩咐了两句,那侍卫微微点头,转身默默离开了。
灵堂外,有侍卫把无关紧要的人集中到院外,不许他们靠近,也有侍卫横刀立马维持秩序。
灵堂内,有侍卫把前面碍事的香案抬走,在距离棺材右侧和下方位两米远的距离拉上了白色的遮挡物,以防止院外众人的窥探,以免产生不必要的麻烦。
洛九黎上前,淡淡的看着躺在棺木里的江峰年,眼里无悲无喜,只有平静。
张平全一直在一旁注视着她脸上的变化,见到此景,不禁暗暗称赞。
这位洛二小姐当真是了不起。
面对尸体没有任何惧意,也没有带着任何情绪来行事。
他知道她是女医,也知道身份来头还不小,甚至,九王爷要去国公府提亲的消息已经传遍了京城。
这个档口,哪个女子会来沾染这种晦气。
可偏偏,她来了,至于这里面的缘由。
身为身份低微的仵作,有了孙周的前车之鉴,他更愿意从旁协助,而不是与之对峙。
至于孙周,没有被扫地出门,反而也被带进了堂内。
“孙周,你就站在一旁,好好想想,何谓为生者权,为死者言。”
萧溟玄语气森然,没有丝毫温度。
孙周站在那儿,难堪!不甘!隐怒!还有一点点迷茫和对张平全的羡慕。
而被请进了堂内的周世瑞,站位距离左侧的萧溟玄不远不近,但却能清楚地看到洛九黎和张平全的举动。
他并不敢轻视洛九黎的存在和行为。
毕竟,大人说过,洛九黎其人,早已不是从前那个唯唯诺诺的国公府小姐了,现在的她,身份地位与日俱增。
何况,女医身份又被皇上认可。
大人已在她手里吃过一次亏,对她是万不能掉以轻心。
洛九黎也早就察觉了周世瑞对她审视的目光。
不过,这些事她从来都不放在心上。
因为她知道,只要有萧溟玄在,她会是最安全的那个。
“张大人,有劳。”
洛九黎一抬手,把布袋放在了一旁的桌案上。
张平全见识过这布袋里的东西,心领神会的抬手接过,打开,
里面的那些东西闪出冷锐的光芒。
除了那一枚枚的银针和那把正常的小剪子。
他是一样都叫不上名字来,看着像平时所见的东西,但每一样又都被做了改变,稀奇古怪,造型奇特地让人琢磨不透。
洛九黎又从箱子的最底层拿出两双医用手套和两个口罩。
“张大人,戴上。”
她示范了一遍。
张平全真是开了眼,有些不知所措的接过手套和口罩,笨手笨脚的跟着她的示范,总算是戴上了。
这一戴上,他就发现了新大陆,被冻的鼻子和嘴巴没那么冷了,周围的味道也减少了很多,至于手套,戴在手上大小正合适,活动还不受影响。
原本他想着静默到底,可还是没有忍住。
“二小姐,这是?”
他指了指口罩和手套。
洛九黎看了他一眼。
“戴口罩是在尸检中会说话交流,产生飞沫,有可能会沾在尸体上,会污染检材。”
“而戴手套也是同样的意思,一是不被感染,二是为了保持手部干净,不会将一些杂质和外界脏物之类的东西带到尸体上,以免污染了部分物证。”
张平全的眼睛一亮,想要伸手摸一摸口罩,又生生止住了。
“原来这叫口罩,原来它是有这个作用的。”
仔细想想,洛二小姐说得果然有道理。
虽然有些话他听的不是很明白,但一切都是为了验尸。
他决定了,只要这次洛二小姐验尸能查出江峰年真正的死因,他就是死乞白赖也要投靠洛二小姐。
实在不行,就拜洛二小姐为师.
洛九黎是真不知道,眨眼的功夫,张平全竟然已经做了要拜师的决定。
这个时候的她,正在用软尺,仔细的量着江峰年的头径、身高等等,扭头对张平全说道:
“张大人,帮我记一下数据。”
“好,好,”
张平全急忙拿过纸笔。
“二小姐请说。”
洛九黎说一句,他记一句。
那表情,甚是仔细认真。
一旁,萧溟玄坐在椅子上,眸中含着笑意,手指轻轻的敲着椅背。
他看过她治病救人的样子,可像仵作一样验尸,还是头一次见过。
他的女人,干什么都像那么回事,虽然此时的她没有平常的那种温婉娇柔,但那股子认真和肃穆,犹如崖上的青松,傲然站立,任风霜雨雪而姿态不改。
洛九黎专心的做着自己的事,量完了基本的尺寸之后,她收回了软尺。
“张大人,脱了他的上衣。”
“脱,脱上衣。”
张平全手指抖了一下。
毕竟洛二小姐是女子,一旁还有九王爷虎视眈眈的盯着,这事儿,让他颇为有压力。
洛九黎一脸诧异的扭过头。
“你不给他脱了上衣,我怎么验尸啊?”
“难不成?你心里也认为我这种验尸的方法,是对死者的大不敬?”
“不!不!王爷说过,身为仵作,给死去的人一个交待,让他死而瞑目,这才是对他最大的尊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