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听,咱们的女儿自经历了那次生死后,活的比咱们都通透。”
国公夫人说着,扭头看向身侧那高大的男人,见他鬓角也长出了几缕白发,心头就有些微酸。
这么多年,她让他远离京城是非,可到最后,还是不能躲过这皇权斗争。
其实,她心里又何尝不明白,这就是他们这些人的命运,生来就锦衣玉食,爵位俸禄加身,享尽了富贵荣华。
所以,也要受着这人世间难以言喻的疾苦和命数。
“九儿……真的长大了。”
国公爷心疼自己的女儿,但也不得不佩服自己女儿的真知灼见。
没有了顾虑和那些在意,活的也就不用像他们这样辛苦了。
“何止是这些,就在刚刚--”
国公夫人一边说着,一边与国公爷转身慢慢向府里走去。
那些话,那些事儿,也消散在了夜幕下的冷风中。
——
九王府里,阖府上下提心吊胆了一天,终于在天黑之时迎回了他们的主子和未来的女主人。
“二小姐您慢点儿下马车,小心地滑。”
“二小姐,这是手炉,刚刚放了炭饼,正是暖和的时候。”
“二小姐,寝室里生旺了炭火,暖烘烘的一点儿也不冷。”
“还点了二小姐最喜欢的熏香,芬芳馥郁,香气四溢。”
“对对对!厨下还做了二小姐最喜欢吃的糕点,不甜不腻,甚是可口。”
洛九黎从一下马车,就被几个府里日常服侍的人围着,一个个脸上兴高采烈,简直要多热情就有多热情。
甚至,就连自家王爷都被她们挤了出去,落在了身后。
“什么情况?”
南烛拎着药箱。
主子在府里时,也没见这些人这么殷勤啊。
南星也不说话,依旧一脸冷酷的跟在身后,不远不近的保持距离。
倒是莫寒,往南烛跟前凑了凑。
“这还看不出来吗?”
“看出什么?”
南烛不解。
莫寒斜了她一眼。
“动动脑子。”
“二小姐离府,这么晚还没回来,阖府上下哪一个不得望眼欲穿。”
“如若二小姐回到国公府不再返回九王府,你说,王爷会怎样?”
南烛一歪头。
“肯定会不高兴。”
“这不就得了,王爷不高兴,阖府上下谁又能高兴的起来。”
莫寒拍了拍南烛的肩膀。
“听哥哥一句劝,以后啊!别光顾着习武,也看看书,动动脑子,这么简单的道理都看不懂吗?”
南烛:看书就困,也不是她的错。
“咳咳!”
被挤出了人群的萧溟玄极力忍着脾气咳了两声。
说实话,从小到大,他也没有受到过这样的待遇啊!
无论是在王府里还是在军中,哪个见到他不是毕恭毕敬,这种接地气的示好方式,仔细想想,还真没有体验过。
管家是第一个听到王爷的咳嗽声,一时愣了一下,赶忙推了推身旁的二英。
二英吓的后背一僵,赶忙又推了推身边人,一个推两个,两个推三人。
围在洛九黎身边的众人终于安静了下来。
“王爷。”
管家往后退了退,二英和众下人也往后退了退。
萧溟玄这才得以重新回到洛九黎身边。
洛九黎看着他,笑的眉眼弯弯。
“这算不算爱屋及乌?”
她只是离府一天,这是有多怕她跑路了,想要把她拴在萧溟玄身边。
萧溟玄上前拉住她的手。
“你是这府里的女主子,他们敬重关切你,也是理所应当的。”
洛九黎一笑。
“虽然我还不是九王府真正意义上的女主子,但王爷这话倒是让我无法反驳了。”
萧溟玄眉梢微动。
真正意义上的女主子?
“黎儿,要不,我们把婚期提前?”
婚期提前,他就能名正言顺的把她娶进府里,做他的九王妃,她也会是九王府真正的女主子了。
洛九黎红唇微弯。
“请期的日子是司天台测算的,恐不能轻易更改,何况——”
她说着话,上前挎住他的手臂,带着他后院走去。
“马上就要冬至了,冬至一过,再有二十几天就该过年了,”
“我还想今年陪父母守岁过年,让二老高高兴兴的过个好年。”
“那我呢?”
萧溟玄几乎是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洛九黎歪头,忍不住失笑。
“大年夜,不是宫里有宫宴要请所有的皇亲吗?”
他进宫,她当然要回府陪父母了。
“我从不参加。”
因为,他由始至终都记得,他只是长宁王朝名义上的九王爷,却不是真正的九王爷。
洛九黎也知道他鲜少参加京中宴会。
“那是之前,王爷不在京中,自然不需要参加,可今年王爷会在京中过年,如若宫中真的有宫宴,皇上又怎么可能会独落下王爷一人?”
彼时的两人,已经一边说着话儿,一边进入了正院的寝室。
洛九黎不待他伸手,便上前把他身上的大氅解了下来,然后挂在木质的衣架上,继续道。
“当然,如若王爷觉得宫宴太过无聊,去宫里打个照面,在出宫去国公府与我们一起守岁就行了。”
“我父母甚至整个国公府上下都把王爷当成了准女婿看待,王爷一来,咱们这一家子也算团圆了。”
萧溟玄规规矩矩的让她摆弄,安安静静的听她说话。
当听到她说咱们一家子时。
心头无法避免地悸动了一下。
一家子?
原来,他在她心里,已经是家人了。
她已经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夫君。
他伸手环抱住她,低头埋进她的脖颈里,有人爱,有人心疼,有人把他当成家人,原来是这样让人安心。
他就像漂泊许久许久的船只靠了岸,终于能在安心的港湾里卸下满身的疲惫。
“王爷。”
洛九黎这说的好好,没想到他会突然就搂住她。
何况,屋里还站着南烛和南星。
南烛和南星早就见识过了王爷黏着主子的模样,见怪不怪的放下东西,躬身就退了出去。
全程淡定。
“洛九黎。”
他很少这样叫她的全名,这让洛九黎心里划过了一丝异样,就像羽毛,轻轻痒痒的,也说不出那是什么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