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勋夜似乎休息得并不好。两只眼睛黑眼圈非常明显,头发被压得还是原来的样子。如果是平时看到,季勋阳绝对不会相信这是那个精通吃喝玩乐生活讲究的季勋夜。
他无精打采地在周向的带领下走进书房。
有一瞬间,季勋阳甚至觉得他耷拉着肩膀的样子有点可怜。
“问吧。想知道什么,尽管问,我知道的,会告诉你。”季勋夜早知道他们要问话,进来就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
“需要报警吗?”季勋阳心头怒火升起。
“你说呢?”季勋夜听季勋阳语气不对,稍稍端正了下态度:“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承认,顾云采被绑架那件事是我请人做的,但我也交代过他们,不准伤人。爷爷生前说过,咱们都姓一个季字,血浓于水,家里再闹,对外要一致。这件事,你不会不帮我处理吧?”
“所以呢?你希望我怎么处理?”季勋阳强忍怒气。
“我不知道是谁绑架的我。那群人我都不认识,也不是A城口音,我一上车就把我绑了,我什么也没看到。他们也很少说话,我能感觉出来他们应该是打手势或者对口型之类。总之,给我的感觉,我认为他们是有组织有纪律比较专业的绑架犯罪团伙,而不是普通的随机作案的绑匪。”季勋夜早已把昨天被绑的经过想了个透彻。
“那你觉得他们是不是猎狐或者是猎狐雇佣的呢?”顾云采突然发问。
季勋夜看了看她,眼中意味不明:“不是。”
他并没有解释,顾云采也没追问原因。
“今天方警官来过了,带走了林菲。”季勋阳慢腾腾地说:“他还说,需要你随时协助调查,问我昨天你去了哪儿。”
“方警官?”季勋夜对林菲被带走没有太大的意外,对方警官却印象深刻:“你不觉得这个方警官知道的很多吗?”
“你的意思是?”
“没什么,直觉。这个方警官似乎对季家非常熟悉,而且,对季家的案子季家的人,都非常感兴趣。他刚调来两三个月。”季勋夜抬眼看着季勋阳,“猎狐的事,我知道你想问,但这件事我不想说。我倒是建议你关注一下这个方警官。”
“我知道了。”季勋阳点点头,这时候的两人,似乎有那么点齐心协力的意思:“勋夜,我还想问你,你之后有什么打算?”
“呵呵,我能有什么打算。季氏的事,我已经努力过了。结果呢,你也看到了。不是我能力问题,是运气有点背。你尽管放心,季氏的事,以后我不参与,也不会去争什么了。跟以前爷爷希望的一样,我还做个公子哥罢了。”季勋夜自嘲地笑着,笑容里却透着一股心酸。
“季氏你随时可以回去,副总裁的位置还是给你留的。”季勋阳坦诚相告:“但夺取季氏权力一事,不会再给任何人机会。”
“我再想想吧。”季勋夜摇摇头,显然并不想继续讨论这个话题。
考虑到近段时间发生的一系列针对季家人的绑架事件,季勋阳还是吩咐了季勋夜这段时间就住在这里,不要出去跑。
季勋夜似乎也心有余悸,没有反驳,乖乖地答应了。
“阿采,这些日子你也注意些,毕竟他绑架过你,万事也不要太大意了。”季勋阳嘱咐顾云采:“我尽量都陪着你,新新那边也要注意,让他挪到你的房里住。”
“嗯,我知道了,你也别太担心了。这段时间你把安保小组都调过来了,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顾云采虽然也不免有些担心,但仔细思虑一下,似乎该做的也都做了,就等最后的结果了。
从书房出来,季勋阳叫了周向过来:“咱们今天先去一趟季氏,再回昀阳。”
季氏的事情近期并没有什么棘手之处,这么多年发展到现在,季氏已经有一整套成熟的运转机制。而昀阳,虽然蒸蒸日上,但还是个年轻的公司。
年轻,意味着活力和激情,但也意味着不那么稳定。因此,季勋阳更多的精力是放在昀阳这边。
更何况,原来能帮他撑起昀阳的陈岩,最近的状态并不好。
想到这里,季勋阳皱了皱眉头——最近皱眉的次数太多,连阿采都说他额头多了竖川字的纹路了。
陈岩其实自己也有种懈怠的感觉。
自从少了跟年念的拌嘴,沈惊羽也去了国外没机会再打击他,他自己呢,每天吃着曹琳达做好的饭菜,饭来张口衣来伸手,仿佛那种活力和激情已经退却,留在他身上的,有种老年人的慵懒和随性。
“陈总,季总过来了。找您过去。”秘书进来报告。
陈岩轻轻点头:“我知道了。”
他站起身,身上穿了一套灰色隐着红纹西装,这是曹琳达给他挑的。脖子上是一条灰白亮色相间的领带,是曹琳达为他系上的。甚至脚上油光铮亮的皮鞋,也是曹琳达蹲着身子一点点细心擦的。
“进来。”
陈岩走进去:“勋阳。”
季勋阳抬头看了看他,面无表情:“坐。”
陈岩坐下,季勋阳并没有马上跟他谈话,而是自顾自地先审阅着之前秘书送来的文件。足足过了有十几分钟,他才处理完手头的文件,放下笔,站起身,朝会客区走过来。
“陈岩,你有多久没去过录音室了?”季勋阳给陈岩和自己各倒了一杯水。
“录音室?”陈岩的眼光似乎有些迷茫,仿佛听到了一个陌生的名词:“哦,怎么想起来问这个?最近一段时间都没去过了。”
“怎么,是没时间还是不喜欢了?”季勋阳端起水杯,轻轻喝了一口,微微笑着看着陈岩。
没时间?自己天天仿佛也没有多忙。
不喜欢?好像也并不是。
可是,别说去录音室,就是放在曹琳达那里的那支自己曾经最喜欢的吉他,也有好久没有摸过了吧?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陈岩!”季勋阳忽然放下水杯,指着陈岩的鼻子:“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你过来,过来照照镜子!”
他一把揪住陈岩的领口,把他拽到穿衣镜前。
镜子里,是一个被抽走了精气神的男人,年轻,但双眼迷茫,好像已经没有了灵魂。
“你告诉我,为什么变成了现在这个鬼样子!”季勋阳怒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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