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三更的天才睡下,结果一觉醒来,夜离发现天已经大亮。
下意识的,第一时间看向矮榻。
是的,昨夜最终两人达成协议,各睡各的,原本是想要各自厢房,后来担心府中耳目众多,便只得同室而居,只不过一人睡床,一人睡矮榻姣。
矮榻上没有人,夜离又转眸看向屋中的时漏,猛地弹坐而起籼。
竟然已经这么晚了。
一向浅眠的她怎么睡得那么死。
她想起昨日跟霓灵说好,一早让霓灵回棺材铺,她做回夜离直接去上朝。
如今这个时辰,早朝早就开始了。
难怪矮榻上的人不在。
完了。
那今日她岂不是缺席了早朝。
不行,迟到也比缺席强,大不了受罚。
这般想着,便一刻都不敢耽搁,风一般掀被起床。
许是闻进屋里的动静,厢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翠衣女子带着几个婢女微笑着走了进来,“夫人醒了?”
婢女手中端着铜盘、锦巾、漱口盅、痰盂一众盥洗洗漱用具。
这翠衣女子夜离是第一次见,看上去年龄不大,明眸皓齿,娇小玲珑,特别是微微笑着时,一双眼睛弯弯就像是天边的月牙儿,还有微微露出一截的小虎牙,清新可爱。
看衣着打扮,虽不华丽,却也是锦衣,想来应该不是下人。
此时夜离却也不顾不上这多,让几人将东西放下,她自己来。
翠衣女子示意几人照做,末了,自己上前对着夜离落落施了个礼:“寒香见过夫人。”
夜离微笑略略颔首,算是回应。
“凤大人呢?”她问了一个多此一举的问题。
“回夫人,爷已经上朝去了。”
自称寒香,叫凤影墨爷,此女是……
“寒香伺候夫人洗漱吧。”女子乖巧地笑着,明媚如破晓的朝阳。
夜离端起漱口盅,呷了一口水,寒香眼疾手快地端起边上的痰盂,接在夜离的面前。
夜离怔了怔,将漱口水吐出。
“谢谢,你们都下去吧。”
人多伺候反而碍手碍脚,如今她赶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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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銮殿
帝王陌千羽高坐在龙椅之上,凤眸目光第三次瞥向堂下百官中的那个空位。
她竟然没来。
这是第一次,她缺席早朝。
其实昨夜回来,他也是一宿没睡。
他不应该那样对她,他知道,可是当时自己的失控,自己也是没有想到。
堂下的官员一个接一个不知在启奏着什么,他一个都没有听到。
直到一个官员提到“夜坊主”,他才猛地回过神来。
“关于戒坊的扩建,微臣已经按照皇上的吩咐拟好图纸,可今日夜坊主不在,不知是否要商讨?”
是工部尚书。
随着禁.毒力度的增大,吸毒者的收容量也越来越大,现有的戒坊已经有些容纳不下了,所以前段时间,帝王便下旨,让工部扩建。
陌千羽眸光微闪,轻轻一伸龙手,示意对方呈上来。
“夜坊主一早遣人禀报,说身体抱恙,今日不能早朝。图纸一事,朕先瞧瞧!”
“微臣遵旨!”
方才早朝还未开始之前,大家看到凤影墨,迟迟没有看到夜离,还调侃呢,说,怎么一个大婚,新郎都来上朝了,大哥竟然没来。
无故不上朝,可是重则杀头免官,轻则卸职反省。
原来,已经告过病了。
印象中,此人可是从未缺席过早朝。
众人想起昨夜在凤府,闹洞房之时,夜离就称身体不适,先行离开,看来,病得不轻啊。
另外,除了这个,其实今日早朝,大家还关心一件事情。
那就是帝王脸上的那条
血痕从何而来?
这可是他们英明神武的皇上从未出现过的事情。
看样子,像是被抓过的。
可,他是天子,谁敢抓他?
又为什么抓他?
众人心里就不禁七想八想起来。
原则上,抓人者,无外乎两种,一种女人,一种有利爪的宠物。
可他们的皇上已指天明誓,三年不近女色、六宫无妃,事实上,也的确是如此啊,又何来女人?
宠物就更不可能了,宫里可是连只猫啊,狗的,都没有养。
那是……
凤影墨站在百官之首,眉目低敛,一动不动,不知在想些什么。
场中,工部尚书退下,又有一官员上前。
“皇上,今日已是腊月二十九了,明日便是除夕,往年的除夕,都有赴西山温泉观鲤,除旧岁、迎鲤鱼跃龙门的来年,今年西山重建,温泉池还未完工,不知今年的观鲤是不是取消?”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
是啊,差点忘了这茬儿了。
除夕之日,帝王率领群臣观鲤的习俗是后幽建国之初,开国皇帝定下来的,代代相传,每位帝王都没落过。
这新帝登基才一年,就取消,是不是不妥?
虽有客观原因,可悠悠众口难堵,别人不这样看。
马上就有官员出列,表示不能取消。
可温泉池在修是事实啊,而且此温泉非彼温泉,这可是适合鱼儿生存的温泉,并非世人沐浴的那种温泉。
若没了此水,这寒冬腊月的,寻常地方又哪里可以观鲤?
就算可以看到,也定然看不到成群过龙门的盛况。
有人忽然想起,宁阳王府曾经有引入一眼温泉,因为曾经的宁阳王爷甚是喜欢养鱼,昨日大婚,有人看到,那温泉池还在,虽池中已无鱼,但是投些进去也是可以的。
于是便有人如此建议。
一呼百应,众人纷纷表示此法甚好。
而作为如今宁阳王府的主人凤影墨却不知想什么想了出神,竟未有任何反应。
直到帝王出声点名:“凤台主认为此法如何?”
凤影墨回神躬身:“回皇上,微臣觉得甚好,微臣也非常欢迎皇上和各位大人来凤府,微臣不尽荣幸,凤府也蓬荜生辉。”
众人这才发现,原来都听到了呢,还以为他神游界外,大家在说什么他不知道,皇上问话,大家还替他捏了一把汗呢。
“好,那就定下来,明日巳时凤府观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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盥洗完毕,又好不容易说服寒香,夜离便出了门。
她说,她要回棺材铺一趟,有事要处理。
实际上当然是先去戒坊。
因为戒坊近,且她要换朝服。
前门自然不能进,她从密道而入。
霓灵果然已经按照她的吩咐回了棺材铺,房中无人。
三下两下将身上衣服脱掉,自衣柜中取了朝服快速穿在身上,又将头上发饰拆掉,束起,盘了个公子髻。
对着铜镜,将脸上的妆全部卸掉,拿了螺黛将细眉稍稍描粗点,转了一圈,没发现什么不妥,就准备出门。
刚一打开.房门,就碰到急急而来的福田。
“坊主,你去哪里了?早上不是见你上朝去了吗?怎么刚才宫里来人说,坊主没有上朝,如今皇上正在来戒坊的路上。”
啊!
夜离一震。
已经下朝了吗?
扭头看看时漏,的确已经很晚了。
陌千羽竟然直接杀了过来。
他想做什么?
怎么办?
快速思忖着对策,发现福田还在满脸疑惑地看着她,她微微一笑:“哦,本来是要去上朝的,走到半路,腹痛得厉害,就又回来了,想来是昨夜酒喝得太凶了。”
“坊主几时回来的,福田怎么没看到?所以,刚刚宫里来人通知皇上要来的时候,福田还跟人家说,坊主不在。”
夜离皱了皱眉,“没事,当时腹痛难忍,回来直奔茅厕,我也没看到你呢。”
“哦,”福田点点头。
“去通知戒坊其他人,准备迎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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