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离奔向襄太妃。
新帝凤影墨也从座位上起身,举步走了下来。
端王、张硕,两个懂医的也走了过去。
百官们也好奇地围了过来。
襄太妃倒在地上,闭着眼睛,一动不动龊。
果然是索命蛊苏醒、索命来了吗?
众人都吓得不轻件。
夜离最先行至跟前,未做一丝停顿,便蹲下身,伸手探向襄妃的脉搏。
“怎么样?”凤影墨也来到近旁,拧眉问向夜离。
夜离微凝了脸色,没有做声,依旧聚神探脉。
这时,张神医也走了过来,对夜离道:“让我来吧。”
夜离这才收了手,凤影墨倾身将她扶了起来。
神医上前探脉。
偌大的未央宫静得一丝声响都没有。
在探了良久之后,神医的声音终于响起:“她并非被蛊索命,而是中毒。”
啊?
中毒?
全场惊错。
神医缓缓直起腰身,看向夜离:“方才你半天不说话,是不是就是觉得不像被蛊所伤之症?”
夜离点了点头,“是啊,所以不敢确定。”
“绝对是中毒。”神医语气相当笃定。
众人就懵了。
搞了半天,不是索命蛊,而是中毒?
可是,好好的,怎么会突然中毒?
而且,这中毒前后并未曾有过人近过襄妃的身不是?
新帝凤影墨问出了大家的疑惑:“神医可知襄太妃中的何毒?几时中的毒?”
张神医凝眉:“这个暂时还不知,此毒甚是罕见,需得再次观察确认。”
神医一边说,一边又再度蹲了下去,检查襄太妃的其他症状。
“人目前可有大碍?”凤影墨又问。
“暂时只是昏迷,毒性还未攻到心脉。”神医伸手点了襄太妃身上的几个大穴。
这时,人群中不知谁喊了句:“看,这里有个小瓷瓶。”
众人循声望去,又再循着那个人所指,就赫然发现,在襄太妃的衣摆下面的地上,一个小瓷瓶静陈。
夜离眸光微敛,凤影墨眸色深深。
神医伸手将小瓷瓶拾了起来。
拿在手上就没有什么质感,神医微微抿了唇,在众人的注视下,轻轻拧开小瓷瓶的盖子。
里面什么都没有,是个空瓶。
神医又将瓷瓶放在鼻子底下轻嗅。
眉心微拢。
“看瓷瓶掉落的位置,应该是襄太妃自己的,可能里面原本装的就是中毒的药。”
什么情况?
神医的话落,众人又懵了。
他的意思是襄太妃自己荼的毒?
自己害自己?
这怎么可能?
她为何要这样做?
就在众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新帝凤影墨的声音骤然响起:“朕想朕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知道谁才是当年陷害钟家的罪魁祸首?”
所有人一震。
夜离更是迫不及待:“谁?”
凤影墨讳莫如深地笑:“很快你就知道了。”
说完,又吩咐左右:“将襄太妃抬下去,好生看着。”
末了,又转眸看向神医:“襄太妃身上的毒就有劳神医了。”
“我定竭尽所能!”神医颔首。
“嗯,”凤影墨应了一声,随即示意众人:“今日到此为止,大家都散了吧,至于凶手,等真相出来,朕一定昭告于大家。”
就这样散了?
大家都意犹未尽。
原以为听到他说,他知道怎么回事了,他知道谁是罪魁祸首了,现在真相就能水落石出呢,却不想,最后竟是赶大家走。
吊起来的好奇心没有得到满足,就这样散了,众人心中郁闷,可是,对方是帝王。
帝王有令,又岂敢不从?
人事不知的襄太妃被太监抬走。
神医紧随一起。
大家都依依不舍地离开。
夜离将从地上拾起来的字画卷起拿在手中。
凤影墨问她:“我们还等等,等夜灵将蛊书记载来过来看看,若完全确定了字画上的确有索命蛊,朕便带你去见凶手。”
凤影墨的声音不大,响在只有脚步声的大殿里,却还是让大家都听到了。
也就是到这时,大家才终于明白了过来。
终于知道了,这个帝王说的陷害钟家的罪魁祸首是谁。
是陌千羽,对么。
因为襄妃是陌千羽的母亲,襄妃定然知道当年钟家之事是儿子陌千羽做的。
然后听说字画上面有索命蛊,
恐陌千羽被索命,她便故意自己给自己下毒,让众人以为她是被索命蛊所害,罪魁祸首是她?
是了,肯定是这样。
不然,帝王为何说,等等夜灵去将蛊书记载拿过来,确认上面是不是的的确确有索命蛊,毕竟夜离说的时候,只说有八成把握。
确定以后,帝王要做的,肯定就是直接将字画拿去见陌千羽。
也就是他所说的,带夜离去见凶手。
想通了这些,众人扫兴的心里稍稍得到了一些安慰,毕竟也算是隐约知道了真相,便纷纷作鸟兽散。
百官们都退出,端王站了一会儿,稍稍犹豫,后又觉得帝王并未叫留,留下也不好,便在众人后面出了殿。
太后亦是。
在常喜的轻搀下随其后袅袅婷婷出了未央宫。
帝王甚至屏退了所有宫人。
大殿里,最终便只剩下帝王、夜离、张硕三人。
三人互相看了看之后,帝王快步走到一扇窗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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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牢。
陌千羽盘膝坐在一堆腐烂的稻草上,闭目养神。
门口传来铁链锁开锁的清脆之声。
陌千羽缓缓睁开眼睛,就看到狱卒在开门,狱卒的后面站着一个女子。
女子素衣素裙,眉眼淡淡。
是易敏。
陌千羽眸光微微一敛,人没有动。
“易姑娘,请!”狱卒已将牢门打开。
易敏对着狱卒微微颔了颔首,遂举步走了进来。
“你怎么来了?”陌千羽先开了口。
易敏回头,见狱卒还等在牢房门口,便微微一笑道:“我想先跟他单独说几句话可以吗?”
“自是可以。”
此女毕竟曾经是这个落位帝王的女人,这时来看看他,说几句私房话也正常。
而且,这个女人,新帝对她也是甚好,所以,一般人也不敢拒绝她的要求。
狱卒退到了好几丈开外的地方。
易敏这才抿了抿唇,行到陌千羽的近前。
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你深囚于此,可能还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陌千羽一怔,疑惑地看着她。
“时间紧迫,来不及了,我就长话短说。皇上正在查钟家当年的灭门惨案,现在的形势对你非常的不利,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你,特别是襄太妃莫名其妙的中毒……”
陌千羽脸色一变,当即就将她未完的话打断:“母妃中毒了?”
“是!”易敏点头,“包括皇上在内的所有人都说是襄太妃自己给自己荼的毒,目的就是为了做你的替罪羔羊,但是,我却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肯定有人陷害,陷害襄太妃,嫁祸于你……”
“她现在怎样了?”陌千羽眉头深锁,一脸担忧。比起这些,他更在意他母妃的身体。
“一直昏迷不醒。”易敏看着他。
陌千羽闻言,嚯然从一堆枯草上起身。
显然有些激动。
易敏又回头警惕地看了看狱卒,再度倾身凑到陌千羽的耳边,低声道:“我此次来,就是救你出去。”
陌千羽愕然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易敏看着他的反应,声音继续:“不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之所以救你出去,是希望你自己出去找真相,替襄太妃和你自己洗清冤屈。因为现在这样的形势,没有人会帮你,你只能靠自己。”
末了,想起什么又道:“对了,我是跟狱卒说,皇上要提审你,让我过来带你过去,等会儿在狱卒面前,我们可要演好戏。”
“你为何要这样做?”陌千羽深凝着她。
“因为我相信你,相信你绝对不是灭钟家满门的凶手!”易敏声音笃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