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以史为镜
听到邵怀乐愿意说,李家成难免少年心性,一双眼睛盯在邵怀乐的脸上,满是期待之色。
邵怀乐清了清喉咙就开始从他们两人在半岛酒店那天见到重庆大厦起火说了起来,同时又说起了他跟刘峦熊之间的瓜葛。
这事情现在说出来就更像是一个故事。
不过这其中邵怀乐直接省略了关于自己跟李建成父子那一段的事情,而是讲起了因为考虑到刘峦熊跟郑钰彤的关系,就想出了一个针对他们的办法。
在讲整个谋划之前,邵怀乐先给李家成讲起了一个历史故事。
不过在讲述这个故事之前,他先对李家成开口询问了一声。
“不知道你有没有看过有关西汉时间的历史典故?”
原本作为听众的李家成正等待着邵怀乐继续说下去,没有想到会突然被问到这么一个问题。
“西汉?“
“这个我还真没有涉猎过,不过简单的一些历史故事我还是知道的。“
“比如斩白蛇还有什么倾国倾城的美人,还有就是赵飞燕跟赵合德两姐妹的故事。”
邵怀乐挑眉看了一眼李家成。
“赵飞燕、赵合德?”
“你是不是喜欢看野史?”
这话问出口,就差问他是不是看过以两人为主角的限制级影片了。
李家成脸微微有些发烫,看着像是想到了某些电影情节,干咳了两声便急不可耐的催促起了邵怀乐。
“还是快说你的吧。”
“问我这么多干嘛?”
“咳咳咳……”
邵怀乐这才接着自己的刚才的话题,继续讲述了下去。
“我这办法其实是一个止谤的小方法,可是却跟西汉文帝、景帝时期的一个名臣有很大的关系。”
“这人的名字叫做袁昂,这人很有传奇色彩。”
“他让汉景帝杀过自己的老师,官拜太常,也做过诸侯国的丞相,是个很有权谋的人。”
李家成插口说道。
“所以伱的办法是就是从这个叫袁盎的人身上学来的?”
邵怀乐含笑点了点头,他的办法确实就是直接从袁盎曾经使用过的法子上挪用的。
“确实是这样。”
“那你还有兴趣继续听下去吗?”
李家成手指在茶几上连敲了两下,催促道。
“阿乐,别磨磨唧唧的。”
“快点说。”
邵怀乐只得继续说了下去。
话说汉文帝时期有一个叫赵同的太监仗着文帝的宠信,不止一次地在皇上面前中伤袁盎,袁盎为此感到很忧虑。为了防止赵同继续说自己坏话,袁盎想出了一招。
有一次,文帝坐车出行,赵同在车上服侍,袁盎突然扑通跪在马车前面说:“我听说能和皇帝一起坐在马车上的人都是英雄豪杰,可现在您怎么和一个太监坐在一起呢?”文帝听了以后,笑着让赵同下车。赵同当时气得都流下了眼泪。
赵同当众受辱,更恨袁盎了。一个朋友很替袁盎担心,说:“赵同原来只是反感嫉妒你,而在皇上面前说你坏话;现在你当众羞辱他,这会让他特别仇恨你,他定要在皇上面前使出各种办法伤害你,恐怕不久后你会遭受难测之祸啊!”
袁盎淡淡一笑,摇头说:“我和赵同的矛盾原来是私下的,没有人知道,过去他在皇上面前说我坏话,皇上不会认为他是出于私心;但现在我和赵同这个矛盾是公开的,皇上知道,所以,以后赵同说我坏话,皇上就觉得那是私人报复,带着偏见,就不会太理会他了……”果然,此后文帝不再听信赵同对袁盎的说三道四了。
邵怀乐将整一个故事完整的说完,一双眼睛就似笑非笑的盯在了李家成的脸上,等待着他的反应。
李家成听完邵怀乐讲的整个故事后便陷入了沉思,他在将这则故事跟邵怀乐所做的事情联系起来。
随着思考的深入,李家成原本有些拧在一起的眉头才慢慢的舒展了开来,脸上浮现出一丝明悟的神色。右手在自己的大腿上一拍,他整个人都兴奋地差点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原来是这样。”
“我就说嘛,你要是没有办法怎么可能会让郑钰彤不听刘峦熊那些诽谤你的话。”
邵怀乐拿起茶杯对着身体崩得笔直的李家成虚晃了一下,正好他自己也讲故事讲得有些口干舌燥了。
“饮口茶先。”
茶水滋润着有些发干的嘴唇以及口腔,微苦回甘的滋味很快就蔓延了开来。
李家成成伸手拿起茶杯饮了一口,便又立马放了回去。黑框眼镜后面的一双眸子正异彩连连的盯着邵怀乐。
“原来你是用了这么一个主意。“
“我害我还真以为你是一个花花公子呢!”
邵怀乐缓缓放下茶杯,迎着李家成的目光看了过去。
“那你觉得我现在就不是了吗?”
李家成“嘿嘿”一笑,却没有回答邵怀乐的这个问题。
不回答就很明显是回答了,就是说他还是认为邵怀乐是个花花公子。
邵怀乐对着李家成指了两下笑道。
“你现在你总该满意了吧?”
李家成连忙抬手止住了邵怀乐的话语,急忙开口道。
“你先不要这么急着下结论,听我先把话说完。”
邵怀乐有些无语,事情已经完全摆在面前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那你说。”
李家成这才兴致勃勃的在邵怀乐这个正主面前分析起了他曾经做过的那些事情。
“你操作跟袁洁滢的恋情,就是为了在香江所有人的面前坐实你跟刘峦熊之间有矛盾。”
“最搞笑的是,这件事的起因还是因为刘峦熊豪车追美人先上的八卦杂志跟娱乐新闻。”
“你说要是这事被刘峦熊知道了,他不得被你气昏过去。”
原本还在幸灾乐祸,刘峦熊的李家成,忽然皱了皱眉,然后就像是一个幼稚儿童一样掰起了自己的手指来。
等到他停止了掰手指头的这个动作,才猛然重新抬起了头来,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邵怀乐。
“我刚算了一下时间。”
“你跟袁洁滢爆出绯闻的那一天,不就是我们在大屿山高夫球场见面那一天。”
“所以你是上午跟我们聊完,后面立马就开始实施计划了?”
“虽然我更希望你跟袁洁滢是被偷拍是被狗仔队跟上了。”
“但我不得不怀疑,这一切都是你故意的。”
“甚至……”
说道这李家成就停住了话头,“甚至”两字的声音落下便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很多事,很多人是经不起推敲的,你一深入想下去就能看到阳光下那阴暗的一面。
此时的李家成就是这样,他深入想下去就会想到是邵怀乐故意让狗仔队跟拍,还利用了毫不知情的袁洁滢。
邵怀乐听到李家成这忽然停止下来的话头,反而显得很是坦荡。
“其实跟你想得也差不多。”
“这件事情上面是我利用了袁洁滢。”
“不过该补偿给她的,我也都补偿过了。”
听闻此言,李家成看着邵怀乐的神色有些复杂。商业上的勾心斗角,虽然他从小也都耳闻目染,但是多数都是金钱上面的博弈,像这种利用他人达成目的的手段其实并不多。
其实所谓的商战并没有普通人想象中的那般高大上,文明一点的就是用资金优势压倒对方,粗野一点的就可能就会做一些下作的事情了,比如雇佣对方公司的人做事情捣乱之类的。
有商业间谍之类的存在,可是不可否认商业并不像时装偶像剧里那样,喝喝咖啡开开会,挥斥方遒这样高大上。
“你的手段确实是不错。”
李家成说完这话长舒出一口气,接着又问道。
“所以后来你跟郑uncle打的那个赌,其实你也是算准了刘峦熊那边不会付出那么高的金额?”
邵怀乐身体往后面沙发上重重依靠,双手向上伸了一个懒腰。
“如果我说这是我在赌刘峦熊或者是香江那些富豪看待重庆大厦的眼光,你信吗?”
他自然不会告诉李家成,他知道重庆大厦最终可能的成交价格,只能抛出一个更有迷惑性也更具有说服性的一个的问题。
“怎么看?”
李家成有些迷茫。他现在的主业是上学,虽然学得是金融,可对重庆大厦的认知并没有那么清晰。再说他一个富豪家的公子又怎么可能去重庆大厦、深水埗这种地方。
邵怀乐只能继续给他解释。
“重庆大厦就是6-70年代的九龙城寨比之现在的深水埗有过之无不及。”
“所以你现在知道这是一个什么地方了吧。”
李家成听到邵怀乐这么一类比,瞬间就有了一个清醒的认知。脑海里面闪现出来的词语就是“贫民窟”“混乱”“罪案滋生的土壤“等一系列词组。
见到李家成点头,邵怀乐接着说了下去。
“像郑先生以及你父亲这样的人,手里面优质的物业跟地皮都是大把。”
“对于像重庆大厦这样的地方就不会那么看重。”
“最重要的一点!”
“那就是人一旦财富达到了某一个等级,站在了某一个高度,就会变得爱惜自己的羽毛。”
“像重庆大厦这种地方,你拆又拆不了。”
“里面素质低劣的住户你赶又赶不走,而且时常会发生火灾与恶性案件,甚至还有鬼怪的传闻。”
“一旦大厦出现负面新闻,你就得跟着出现在香江的媒体上面。”
“把你换到你父亲的位置,你会接手这么一个烂摊子吗?”
默默听着邵怀乐的话语,沉吟了许久李家成才叹了一口气,摇了摇脑袋。
“我不会。”
邵怀乐从李家成的嘴里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右手大拇指跟中指食指打了一个响指。
“同理。”
“香江那些真正有钱有身份的人,根本就不会考虑从郑先生那里接手这个烂摊子。”
李家成自忖自己是不会买这么一个吃力不讨好的物业,可很快就让他发现了可以反驳的那个点。
“我确实不会,可是刘峦熊不还是出手了吗?”
邵怀乐挑眉看了还在找茬的李家成一眼,张口道。
“你弄错了,不是刘峦熊要买。”
“是他的马仔罗朝晖想要入手。”
这一点李家成确实是不知道,因为他的父亲谈及此事的时候并没有牵扯出罗朝晖这个人,说得一直都是刘峦熊。这也很有可能是因为罗朝晖是刘峦熊马仔的缘故,因此把他囊括在了刘峦熊里面。
“原来是罗朝晖?”
“你跟郑uncle打的那个赌我知道,可你怎么肯定罗朝晖就出不了比你更高的价格?”
“我爹地可是听郑uncle说,罗朝晖的价格出到了1亿4千2百万。”
“跟你的1亿五千万也就八百万的差距。”
邵怀乐闻听此言,虽是早就知道罗朝晖会出多少,可还是竖起右手的食指左右晃动了两下。
“NoNo!”
“我跟罗朝晖有点摩擦,因此我有查过他的来历。”
“从一个辍学的四九仔到满通地产的中介,又以古董表做投名状做了刘峦熊的马仔,成立皇爵地产,今年上半年才总算靠炒卖旧楼赚了七千万港纸。”
“我满打满算,以他现在的身家最多就将这第一桶金翻一翻来搏重庆大厦。“
“这已经是十分有胆识了。”
说到这,邵怀乐屁股一动,身体前倾拿起茶杯饮了一大口。
“他赌郑先生最终以这个价格卖给他。”
“却不知道我早在他出价前,找就为他画好了条条框框。”
“这些条条框框就是我跟郑先生定下约定时的那些前提条件。”
“他无法知道我出的价格,那他永远无法生出在前面豁出去的前提上,再豁出去一次的心。”
李家成吐烟了一口唾沫,听着邵怀乐的话就像是在听故事一样,他从来不觉得有人能够算的这么准。按照经济学来讲,如果要预测未来经济的走向,那就需要时间序列分析,利用历史经济数据进行建模和预测。
这是一种统计学方法,需要依赖于大量的具有时间依赖性的数据。
就算是如此依赖庞大数据的统计方法,在面对突发事件或结构性变化的预测可能依旧会存在较大的误差。
“所以你就基于这些条件推测出罗朝晖只能给出1.4亿?”
邵怀乐手里拿着茶杯,装“杯”的点了点头。
“确实是这样。”
李家成脸涨得通红,拿起茶几上的茶杯仰着脖子“咕咚咕咚”痛饮了两大口,直到嘴唇碰到了跟着茶水倾斜过来的茶叶才放下。
“你就这么确定郑uncle不会跟刘峦熊泄露你的底价?”
邵怀乐其实并不是十分信任,商业本身就是一场博弈,跟市场跟人。
“我赌一下郑先生的人品不过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