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赵虎儿,陈允,吴忠,周全,华先生,林通三.......
当这一个个人在锦衣卫的刑讯逼供之下坦白罪行,迎接他们的不是朱标的仁慈,而是残酷的极刑。
其实中间有几个人和这个事情是没什么关系的,但是朱标需要他们有关系,然后锦衣卫就真的让他们有关系了。
朱标这么不讲规矩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要借机清洗秦王府,以前朱樉豢养的那些个牛鬼蛇神,这一次朱标要通通送他们去死。
锦衣卫的专业手段之下,这些人根本就扛不住,有罪的认了一个,后面就会一个连着一个的带出一大片,朱标面无表情的一个个给出极刑的宣判。
审到最后,已经不知是何时了,朱标自己都麻木了,终于是到了头,整个王府的头头目目几乎被清空大半。
等到一切结束的时候,王府寂静无声,剩余的一些普通人都瑟瑟发抖。
当朱标把目光扫向两个王妃,邓氏吓得一个哆嗦,脸色惨白,观音奴却神色平静,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朱标看向邓氏的眼神是冷漠的:“你应该庆幸自己是王妃,不然以你和我那二弟做出的事情,你的下场应该和刚刚那些人是一样的。”
邓氏浑身止不住的颤抖起来,根本不敢与朱标对视。
世人都说太子仁慈宽厚,从不以严待人,就连朱樉也是这样的说辞,以至于邓氏真的信了,他以为这个柔弱的太子做不出什么狠事来。
但是今天朱标展露出来的狠厉和冷漠,完全打破了邓氏的固有印象。
也就是这样,才让邓氏突然意识到,再仁厚的太子那也是太子,那是帝国的储君,未来的皇帝,而这个世界上很少有真正仁慈的皇帝。
“但是伱也别以为此事就这样结束了。”朱标冷漠的话语,让本就惊恐的邓氏更加惶然:“该如何处理你,该如何处理我那二弟,此事最终自有陛下定夺,你自求多福吧。”
朱标说完这句话就不在理会邓氏,而把目光移到了观音奴的身上,说话的温度更加低了几分:“为什么要这么做,这算是给本宫的难堪吗?”
这个事情锦衣卫事先并没有调查到,是事发后才查出来,幕后的人就是观音奴。
事实上朱标一开始就觉得这个弟妹不对劲,让蒋瓛暗中盯着了。
只是观音奴做事儿很谨慎,她自己全程什么都没做,唯一的亲信知书也一直在她身边,导致锦衣卫几日来都没摸清楚她们的目的。
观音奴很是开心的笑了笑,以往她眉头常有的郁结也化开了:“太子殿下可以这么认为,不过您还是说得不全对,我真正想要的是让朱家难堪,而不是只针对您一个人。”
朱标冷声道:“你就如此恨我朱家?”
“恨,当然恨!”观音奴全然不顾周围人惊恐的眼神,话语极为放肆:“我一切的不幸,全都来自朱家,为何不能恨,我恨朱家,更恨朱樉,恨不得他立刻去死!”
一旁的邓氏听到这种话,震惊的目瞪口呆,心道这婆娘果然够疯,自己说太子坏话都知道偷偷来说,这疯婆子却是当面硬来,完全不带怕死的。
邓氏震惊,但是朱标却看出来,这观音奴已经有赴死之觉悟了,不然不至于如此。
朱标默然,观音奴却是宣泄起来,她指着一个个王府的人大笑起来:“这王宫之中盼着朱樉死的人不知凡几,就在我那冷宫院里埋了几层的尸骨,八成都是王府的人,府里宫女兵丁不知何时就会轮到自己,谁不盼着他死!”
朱标闻言,扫视了一眼周围的宫女兵丁,他们虽然是王府的人,但也都是底层,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地位。
他在这些人脸上看到的是躲闪和恐惧的神色,于是也就明白了,观音奴只怕所言不虚。
事实上,他们确实都无比恐惧朱樉,平日里朱樉经常以残虐下人取乐,把他们绑在雪地里冻毙,把他们吊在树上活活饿死,挖眼断舌,剁手砍脚,怎么残忍怎么来。
最可怕的是朱樉做这些事情根本没有任何理由,全凭心情,王府底层人员几乎每日战战兢兢,生怕哪一天就轮到自己了。
也正是如此,知书才能利用宫里人对朱樉的仇恨和恐惧,说动别的宫女去找老人,从而避开了锦衣卫的监视。
整个事情的前因后果,现在锦衣卫已经彻底查明白,那个宫女自然也被揪了出来。
案子审到这里已经到了头了,再往下就是朱樉和邓氏夫妇,只是他们身份特殊,该怎么处理只有朱元璋才能决定。
四周一片安静,所有人都看着朱标,等待着他后续的命令。
闹了大半夜了,朱标也不再多言,起身看向周应成。
“此事暂且如此了,也算是先给了西安子民一个交代,你出去劝解百姓各自回去歇息,莫要再度聚集,至于祸首秦王及邓氏,让百姓安心等候陛下的结果,无论如何,惩戒是一定会有的。”
朱标把收尾的事情甩给了官府,便拂袖而去,一路咳嗽着离开了秦王府。
周应成自是按照命令,好生劝说了百姓回去,算是勉强把这事儿应付过去。
百姓虽然散开了,也看到了太子承诺的交代,但是这交代够不够散去他们心里的怨气,这却是难说的事情。
......
一夜过去,青山论战还有刘家惨案的风波,算是告一段落,但是这两件事的后续影响,却才开始刚刚发酵。
而朱标却已经动身回京了,即便他已经尽量精简架势,只自己乘了一辆马车,但是随行的伪装成的锦衣卫却不少,走在路上依旧惹眼。
马车走的并不快,因为倒霉太子朱标殿下身体不适,不好经受颠簸。
此时的马车车厢里,一个白胡子老头正在给朱标诊病,一番望闻问切之后,他神色便忧虑起来。
“殿下的情况,本就中气虚寒跗骨难祛,昨日又急火攻心,一寒一火两毒齐下,却让顽疾骤成大病,若再是如此下去,恐有痨病之忧啊!”
朱标闻言,眉头顿时皱了起来,似乎是相应老郎中的话,他立刻跟着咳嗽两声。
痨病两个字还是有点吓人的,真要患上了,那是生是死就全看天命了,朱标真没想到一个小疾会恶化成这样。
不过好歹还没有真的到痨病那一步,朱标还算是松了口气:“如此,可有法缓解医治?”
“殿下放心,草民给您开服药。”老郎中连忙答应,就在颠簸中写下药方,然后递给朱标:“按照此方开药煎药,长期喝服,若有两月该能逐步缓解。”
朱标拿过来看了一眼,是如黄芪,桂枝,白芍,白术,炙甘草等等药材。
把药方递出车厢窗口,很快就有人接了过去。
后面的事情,蒋瓛会安排妥当,不需朱标担心。
昨日朱标病情恶化,蒋瓛自然不敢怠慢,连夜从当地找来名医,今日赶早给朱标诊治。
但是安全工作要求谨慎细致,开方,抓药,煎药这些事情他都需要分开操作,避免有人做手脚。
老郎中也适时补充了一句医嘱:“此方需日日煎服,饮食当忌生冷刺激,做事药少做思虑,保持情绪安定,以安心静养为上。”
朱标点点头后,老郎中也就不在逗留,告辞而出。
待车厢安静下来,朱标才叹息一声。
这趟西安之行原本一切皆好,最后关头却闹了个灰头土脸。
身上这病就像是映射灾祸一般,让朱标不由得想起老人死前发出的诅咒,一时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心绪不畅之下,这又是引起他一阵咳嗽声。
朱标这个报社大东家走了,这并不影响报社的正常运转,在严密的工作制度下,报社的所有人都各司其职,实际上不需要进行过多的管理干涉。
别说朱标这个本来就是甩手掌柜的人,就算许良这个话事人翘班一段时间,都不会影响报社工作。
而刚刚进行三日论战的许良,这次还真打算翘一段时间的班,他需要时间去做更加重要的事情,顺便躲躲清净。
今日出门的时候,许良发现处处都有目光注视自己,走到哪里都有人对自己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三日论战后,别的地方不敢说,至少在本地,许良算是彻底出名了。
西安城里无论是书生士子,还是普通小百姓,就没有不认识许良这张脸的。
最让许良惊喜的事情,不是时常有媒婆凑过来要说亲,而是以前那些眼睛恨不得瞟到天上去的儒生们,现在看到自己,多多少少都会拱拱手打个招呼。
虽然这并不代表他们把许良当做自己人,但是这说明他们至少认可了许良的知识水平,从此以后他们即便不是一个学术派别,那也算得上是一个圈子的人了。
以后的士林,多少算是有他许良的一席之地了。
这对许良来说很重要,意味着自己以后说出来的学术观点,别人不会直接就开始排斥,大家至少能够坐下来好好交流。
这自然让许良心情好了不少,费尽心思来这么一场论战,好处慢慢开始显现了。
走进报社之后,各个部门的职员见到许良,都是先驻足停下,与其打过招呼招呼才各自继续自己的工作。
许良明显感受到,他们对自己的尊敬程度上了一个层面,以前的尊重那是对社长的尊重,现在的尊重却是对自己本人的尊重,二者意义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