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说得对,是我这个当父亲的太不上心了,以后会多抽出时间好好陪他的。”许良无意解释和争辩,只是打了个哈哈便把此事搪塞过去。
关于儿子他和含山存在着分歧,含山嫁为人妇第一身份自然是许家的主母,考虑的事情是如何保证如何兴旺传家,这也是任何贵族世家最需要考虑的事情,而任何家族保证家族兴旺延续的第一选择一定是入仕,官做的越大越稳,家族也就能越强大越兴旺。
而许科学生下来天然就有很好的资源,父亲是许良这个学术大家朝廷重臣,还深得皇帝朱标的信赖,母亲更是公主,这样的条件只要稍微培养一下走上仕途根本不必担心前途,混吃等死都能混上个不错的位置。
不过许良却不太想让许科学走仕途,仕途虽然显贵但是也很凶险,于许家而言以科学传家或许是更好的选择,所以一直以来他都只注重教导儿子科学知识,就是想把他培养成一个纯粹的科学家。
以人类历史而言伟大的科学家的光辉,丝毫不比名臣能吏来的逊色,甚至更加耀眼璀璨。
所以每当含山提这一茬的时候,许良总会敷衍过去避而不谈,双方意见不一真的深入去谈论只会引起争执,还不如能拖就拖,拖到最后既成事实了含山也只能认了,这是许良简单经营家庭的方式,他的精力一向都在国事之上,没有更多的心思花在家事上。
而含山公主听到他答应,也就面色柔和许多,其实她并不是多么强势的人,平时也就是多埋怨几句罢了。
许良这个时候也知道自己该干嘛了,便笑着坐到儿子旁边,接替了含山的任务。
透明车窗下,父子两人一个教导一个学习,父慈子孝的场面也让含山满意的笑了起来,虽说这些年她和儿子都跟着许良在两广,但实际上许良忙于公务也是时常不着家,这样的情形其实没有多少次,正因为如此她才会有这么大的不满。
从两广去往京城,即便是坐火车也需要好些天的时间,许良也终于有机会好好与家人相伴。
时隔几年回到京城,许良心里还是十分期待的,这次回京要做的事情是来到大明最重要的一件事也不为过,只有赶在全面工业化之前最后的一个窗口,把工业体系的分配给确定下来,才能真正实现华夏之解放,这些事情现在不主动做,那就只能以后用流血来实现了。
流血就意味着动乱和不可控,这不是许良来到大明希望见到的场面,如果能用改革的方式和平过渡到工业社会体系,那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这个事情许良是有信心的,至少头上的皇帝算是难得有大格局的皇帝,有大老板足够的支持,那其他的就都是小问题。
只是不知道朝廷的那些个官员们,对自己的回归是什么样的心情。
……
“许侍郎如今在回京的路上,朝中大臣对此事可有何议论?”
“陛下圣明,朝中百官得知许侍郎回京无不震动,微臣所知他们议论多在许侍郎在两广的政绩,还有就是对许侍郎回京后升迁任免的猜测......除此之外的话,倒也有些人说了些对许侍郎颇为不好的话,陛下若是想知道具体,臣就给您一一道明。”
文阁之中,朱标一边静静看着奏疏,一边与旁边的蒋瓛对话。
时隔数年许良终于到了回京的时候,朱标十分清楚这必定会引起朝野震动,以许良如今在朝廷的实际地位而言,就如同宋朝的王安石一般,一举一动都足以牵动人心。
更何况这一次许良回来是带着政绩回来的,两广的改革成果足以帮助许良打破仕途最后的壁障,已经到了不升官不合适的地步,若不是朱元璋早年罢了宰相职位,这一次许良甚至都可以冲一冲相位。
虽然以前许良就已经在朝廷位高权重,实际权力远远超过了侍郎的位置,但现在就是真的名正言顺。
朝廷群臣暂且不知朱标会如何安排许良,但大家一合计至少也是个尚书的位置了,在没有宰相的年头,尚书就已经是文官的天花板,也就意味着许良要走到所有官员前面的终点了。
年仅三十六岁就走完了别人一辈子都未必能走完的路,许良也算是大明的独一份了,甚至以后也不会再有。
只因为许良这个人实在是太特殊了,不仅在学术上有巨大而且特殊的成就,而且在政事上同样做出许多让人难以企及的成果,更是大明千年变革的发起人。
这样的人回来,有人会为之振奋,有人会冷眼旁观,但也会有人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
两广的改革成果固然巨大,这是谁也无法抹杀的东西,毕竟两广的一个个统计数据是骗不了人的,短短几年两广已经翻天覆地,官府富得流油老百姓一样有钱,少民问题也安定下来了,精细化管理还带来两广吏治水平的具体提升,不说别的只看两广一年比一年猛增的岁入都很能说明问题了。
但是成果归成果,许良改革的新法也确实触动许多人的利益,光是不让蓄奴了这就是很多人受不了的事情。
新法不让蓄奴并非从法律手段禁止,实际上洪武年间皇帝已经下达的限奴令,所以再加法令也不过是画蛇添足,无论是朝廷百官还是地方乡绅实际上有的是法子绕开规定。
真正让他们难受的是法律给予了劳动者保护,他们大可以收义子义女,但如果这些义子义女知道法令会保障自己的话,那还会甘愿给人为奴为婢吗。
总有人会大着胆子要求签订雇佣契约,如果主家不签他们也大可以离去,没有契约也就意味着义子义女同样不被法律承认,人家想走就走。
于是乡绅贵族们就面临两难选择,签了不平等契约那是违法,不签的话就没法拿捏别人,这还怎么养奴婢,虽说雇工也能享受服务,但那和奴婢不是一回事啊,一个是人身依附,一个是自由雇工。
新法的推行对社会的影响是巨大的,而这只是其中一个方面,既得利益者憎恨许良也就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