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0章 棋手
大明起义之势星火燎原,已然有一种沸反盈天的冲劲,但具体到各个地方的话,他们的起义都会遭受轻重不一的阻滞,这种阻滞或许来自地方官府的镇压,或许来自地方豪商乡绅的对抗,甚至严重的都会被官府完全剿杀。
有些地方起义力量没有顶住压力,在官府的反扑之下没能守住阵地,然后以学生工人小商人为主的起义主体们,都在官府暴力手段下惨遭杀害。
有的地方,起义者被一批一批的拉到菜市口,然后一个个的被枭首示众,直杀得百姓群众心惊胆寒。
有的地方,学生们面对官兵的炮火长刀,战至最后一人也没有投降的,鲜血染红了整片大地。
他们把自己年轻而稚嫩的骨血,奉献给他们所理想的事业。
而在这些铁与血的色彩之外,唯独只有一个地方的起义,是完全没有任何阻滞的,那就是在广东领导起义的许良。
许良是世人眼中一个极为特殊的存在,尤其是在两广这个他本身就极有声望的地方,他做事甚至不需要刻意的解释什么,只要他站出来,无论是工人农民还是商人学生,甚至就连官员也会下意识的跟随过去。
即便是省衙,也没有做任何抵抗,而是在许良来的时候第一时间打开大门。
走出来的,正是杨溥,在两广耕耘十几年的他,实质上的权力已经类似于当年许良的那个两广巡抚了,只不过他负责的方向多是工商及钱庄事务。
得知起义的消息之后,他早有心理准备,并且已经做出了抉择。
“我明白了,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杨溥凝重道。
“军事是当务之急,但思想上我们也不能落后了,我要创刊《进步报》,一定要告诉世人我们在做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要旗帜鲜明的批判皇权,要堂堂正正的表达我们的纲领。
“许某今天站在这里,只做三件事,那就是公平,公平,还是公平!”
人群轰然响应,相比于什么制宪和民重君轻,这样朴素简单的词语更能击中广大百姓的心,而且他们坚信许良真的能帮助他们实现公平,因为曾经他真的做到过!
“今天开始两广一切皇产全数归为官有,立刻组织百姓进行生产,然后开始征兵组建新军,旧有的卫所军队建制立刻遣散,有人不服的话就让他来见我!
征兵工作一定要做到细致,首先要确保入伍者身份清白,我们只接受农民工人出身的子弟。
对他们来说,许良要做什么根本不重要,只要是许良做的事情,他们都会无条件的支持。
省衙外面,是黑压压的人群,这其中大部分人其实只是普通的老百姓,他们甚至都不懂什么民贵君轻的东西,更不明白制宪是个什么意思,但他们依然义无反顾的跟着许良来到这里。
听着听着,他忍不住身体有些颤栗起来,这意味着今天开始,自己要亲身参与到一场轰轰烈烈的大事业当中了。
他清楚的知道,现在正是历史变革的关键节点,这时候的任何一个事件,都可能是影响历史走向的关键因素。
只不过许良要做的,当然不是什么皇帝,他要做的,是把这天地翻转,搬开天下生民头上最重的那一座山!
“事情很多,一件件说!”迈入省衙大厅之后,许良自然而然的坐在主位,杨溥则是很自觉的站在一边等候。
他的战栗不仅仅只是来自于兴奋,很大一部分也来自于惶恐,毕竟身处历史当中的人,是看不清当下的迷雾的,杨溥并不知道大明会走向何方,更不知道自己站的这边究竟是失败还是成功的一方。
要说的口号和纲领,他已经在这几年说了无数遍了,在这个关头反而不必再说,他自己在这个时候站出来了,这要比千言万语更加振奋人心。
“可是太师.校长。”杨溥刚要开口问,随后就觉得这种情况下,再称呼太师似乎有些不合时宜,还是校长比较合适:“这个时候再训练新兵,这还来得及吗,要我说的话,不如直接就征用两广卫所军队?”
另外立刻接收海港停靠的魏国所属商船,上面有大量枪械武器,我们需要紧急训练一支熟悉枪械武器的军事力量,这将是起义后期胜利的保障!”
杨溥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杨溥先是一愣,然后立刻就拿出纸笔开始记录这些事项。
许良看了他一眼,也是神情有些凝重起来:“来不及也得练,旧军队是靠不住的,现在的起义运动虽然声势浩大,但实际上却是最危险的时候,拳头不够硬,什么主义都没用。”
甚至于许良要做皇帝的话,他们也会前赴后继的把许良捧上皇椅。
立刻就有军吏紧随在许良身侧进行保卫,在这种关头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许良的安全更是重中之重,他现在是天下起义者的精神领袖,以后更会是起义者们的实质领袖。
杨溥匆匆的从里边迎了出来,但还不等他开口说话,许良就立刻吩咐起来。
于是在许良开出第一枪之后,他就直接打开了省衙。
一枪之后,整个省衙周边都是寂静无声,许良环视眼前的人群,只留下一句话。
许良则是继续说道:“立刻从两广挑选身家清白的优秀士生和官员,我们要以这些人为基础组成制宪党,然后把他们分散到全国指导各地的起义运动,朝廷不会给我们休养生息的时间,我们要尽快把所有起义力量全都整合起来。”
省衙被群众的喊声所淹没,许良收起枪,转身就踏入了省衙当中。
还有,立刻通告广西官府弃暗投明,如果他们不听话的话,就立刻组织百姓起义,两广是我们起义的根据地,一定要牢牢攥在手里。
”
许良冷静的做出种种安排,大明就像是一个动态变化的巨大棋盘,而自己面对的那个棋手,是维持了一千多年的旧秩序。
这盘棋自己必须要赢,自己一定会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