碍于余不遇的身份,她们几个直到太阳下山了才敢出门,所以到达学校时已经八点多了。
正值深秋初冬,天气一天比一天寒冷,这个时间,没课的学生基本都会缩在温暖的寝室里,很少会有人出来,所以这会儿学校门口并没有多少人,倒显得有些空荡荡的。
童颜说话的时候,白若莲和余不遇就飘在她身边。
可在其他人看来,一个带着黑色口罩和墨镜,捂得一丝不露的女生在校门口自言自语显然是件十分奇怪的事,于是很快就有保安从学校里走了出来。
“唉,你是干嘛的?有没有学生证?”
有个屁的学生证,童颜尴尬的支吾着,最后还是拿出了自己的身份证给那个保安看过之后,才被放了进来。
小快步的冲进校园,即便是隔了老远,童颜也还依旧能感觉到身后那怀疑的眼神。
白若莲就跟在她身后,此刻看到她这副慌里慌张跟做贼一样的表情,顿时不满的皱起了眉:“你的心理素质太差了,看来回去之后这方面也得加紧训练才行。”
童颜顿时一个踉跄,差点没栽倒在地上,“老大……这就不必了吧?我还要考A大呢不是,没时间啊!”
确实是没有时间,白若莲将接下来的时间表在心中排了一下顺序,只得不甘的放弃了带她去黑色大楼那里转一转的想法。
童颜并不知道自己侥幸逃过了一截,她调整好心态,继续挺起胸膛顺着余不遇所说的位置走去。
半个小时后。
喘着粗气的童颜擦了擦头上的汗:“这学校也太大了点吧?学生们每天都要走这么久才能到教室吗?”
即便已经吃了塑形果,不再是个大胖子了,她的体能也依然不咋地,半个小时的路程就能累的气喘吁吁,说话也是一句顿三下的。
她身后的白若莲眉头皱的更紧——这种走路都喘粗气的徒弟带出去太丢人了,看来以后训练还是得要接着继续并且加倍才行。
余不遇飘在童颜的另一边,和白若莲保持着一定距离,“你傻啊,当然是骑自行车。”
童颜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果然看到一排小蓝——这种自行车是可以随意租借的,学生还能享受优惠。
在那一片自行车的后面,有一颗十分高大的大树和一池已经败了的荷花,这些植物在寒风中瑟瑟发抖,时不时还会落下几片叶子,显然是冻得不轻。
白若莲抬头望了望那棵大树,“你们这些小年轻的为什么总要在大树下约会呢?这里有什么好的?不是热死就是冻死,只有春秋两季还能勉强站一站,为蚊子提供个新鲜的血库。”
在这方面,谈过恋爱的余不遇显然是比白若莲和童颜这两只单身狗要强的,她一扬下巴,嗤笑出声:“有情饮水饱没听说过吗?就是那么傻逼。”
得,看来她活着时谈的那场恋爱并不怎么美好。
不过虽然不太美好,但那份爱却很深刻,要不然余不遇也不会记得这么多年,连死了之后也念念不忘,不肯投胎。
她骂完那些小情侣后沉默了半晌,眼神幽幽的盯着那池已经基本不见绿色的池塘转了一圈,突然开口道:“我想我知道他的长什么样子了。”
在夏日凉爽的晨风中,青年男女相约在这池荷花塘边见面,一东一西,他们相对走来,对对方微微一笑,各自手里捧着一本书,有时能这么不说话的呆上一天也不嫌烦。
心有灵犀这个词,简直就是他们两个量身打造的。
彼此之间一个眼神便能领会对方的意思,更妙的是,那往往也是他们自己心中所想,无论是诗词还是歌赋,无论是人生还是理想,他们两人都是那么的契合。
“当然有时候也会吵架。”余不遇的声音低缓沉静,面上带着和以往完全不同的表情,“不过很快就会和好,我们从来不将矛盾拖到第二天,都觉得那样太伤感情了。”
听起来是很美好的一对儿恋人啊?童颜忍不住问道:“后来呢?你们结婚了吗?有孩子了吗?”
“后来?”余不遇表情怪异,“后来我就死了。”
她的眼神又绕着荷花塘转了一圈:“就死在这里。”
童颜愣住了,“这里?什么意思?”
“笨死了,也都不懂。”白若莲伸手敲了敲她的脑壳:“意思就是她的尸体现在正在池子里飘着呢!嗯,也有可能是沉底。”
余不遇被她的话气得脑袋上的青筋差点爆出来——不会说话就别说话,你才沉底了呢!
她朝白若莲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我都死了多少年了,尸体怎么可能还在这里,早被人打捞出来了吧!”
白若莲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失足掉进去的话是会有人打捞的,哪怕自尽也会有人寻找,除非——”
除非是他杀,没有人知道余不遇究竟死在了哪里。
在那个科技并不发达的年代,警察显然不可能有精力和钱财为了找一个人将这么大的学校从头到尾翻个底朝天,所以在明面上搜寻未果后,这件事很快便会以她失踪结案。
余不遇怔怔的,不知道有没有将白若莲这番话听进心里,一旁的童颜却已经明白了她的言下之意。
“不……不会吧?凶杀案?难不成余小姐是被自己的爱人给杀死的?”一场美好的校园恋爱变为了凶杀案,童颜表示自己对爱情有点失去自信。
白若莲耸了耸肩:“谁告诉你她是被自己的爱人给杀死的,一天到晚想什么呢!”
童颜很不服气的反驳她:“不是,你们的意思不就是这样吗?先是恋爱,然后是吵架,男方情绪一上来,直接将余小姐给推进了池塘里——”
“谁告诉你我是淹死的?”余不遇轻飘飘一句话打断了童颜毫无水准的推理,“需不需要给你展现一下我死时的模样?”
说罢,还没等童颜拒绝,她整个鬼瞬间便从干净漂亮的小姐姐形象变为了当初第一次见白若莲时的样子——眼睛滴血,舌头拖得长长的直接拉在了胸前,同样在往外渗血。
唯有双手跟那时不同——没长绿毛,也没长指甲,干干净净的,显然,她当时就是单纯为了吓唬白若莲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