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府。
上一秒众人还在赞叹武侯七境神威,下一秒就看到一道金光从天而降,末端钉在了国公府的屋顶上。
众人的大脑一时有些短路。
???
什么情况?
大白天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出现这样一幕?
其中,内阁大学士总觉得这一幕好像在哪本书里见过记载。
“这是……”
思索片刻,内阁大学士突然瞪大了双眼:“天地金桥!”
“天地金桥是什么?”
“这明明是根柱子,也不像桥啊?”
“……”
众人不解。
内阁大学士激动到颤声:“天地金桥,是另一种儒道异象的征兆……”
“圣阅!”
温道元死死盯着那道贯穿整座二进正厢的金光,缓缓吐出两个字。
“圣阅?”
众人依旧一时没能想起,只觉得莫名有些熟悉。
还不等他们反应过来,一页纸张沐浴在金光中,无视层层房顶,一路凌空而上。
“是那首诗!”
九皇子心中一颤。
那金光之中包裹的,正是苏平写下的《将进酒》。
“诗?”
众人齐齐一愣。
就算那是绝佳的诗作,承载之物也不过是普通的纸张,如何能够无视房屋,穿顶而过?
而且看其行迹依旧还在上升,速度越来越快。
“圣阅…圣阅……我想起来了!!!”
礼部尚书失声惊呼,“这是诗词文章卓绝到了一定程度,唤醒了圣人的意志!!!”
轰~
如同巨石砸入水面,众人纷纷响起,心中掀起滔天波澜。
圣人的意志?
这怎么可能?
心神震动之间。
那页诗稿在数十道不敢置信的目光下越飞越高,终于在即将目力不及之处停了下来。
紧接着。
一个个散发着金光的巨大文字被投射于天穹,将整个阳京映照得璀璨一片
又有古老而玄奥的声音随之响起。
“君不见,阳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这个声音,竟然开始诵读苏平写下的《将进酒》!
顿时,众人的目光呆滞起来。
“真的是圣阅!”
众人心底再没有任何侥幸心理。
铺满了整个阳京上空的金色文字,以及那古老的声音,完全可以证明,这就是圣阅。
念及至此,众人再看向苏平的目光,除了欣赏,又多了浓浓的羡慕妒忌。
要知道,根据书中记载,圣阅可不单单只是走个过场就完了。
之后还会有圣意赐福降下。
可能是才气,也可能是一些别的儒道相关之物。
但凡引动圣阅者,后来的成就没有一个低于六境大儒。
这也就是说。
苏平,将会是未来的大儒!
“不止如此!古籍有载,苍凉、慈悲,这是元圣的声音!”
突然,人群中又传出一个惊骇欲绝的声音。
哗~~~!
顿时,浪潮再掀新一波高峰,以天倾之势,狠狠盖压众人的心头。
元圣!
那可是元圣!
作为儒道开创者,元圣不仅是第一位圣人,更是人族历史上,第一位超越九境到达极境的人。
毫不夸张的说,人族能在无尽妖邪的觊觎下,能繁衍至今并如此昌盛繁荣,大半功劳都要归于第一圣人。
元圣两个字,在人族心中已经不仅仅代表第一位圣人。
他是拯救人族于水火的极境圣人,是引领人族开创万世辉煌的先驱,更是在黑暗中为人族意志指引方向的智者。
唤醒元圣意志,阅览自己的诗词文章。
可以说,这是所有读书人最梦寐以求的荣耀。
诗词文章跨越万载时光,被第一圣人阅览,这该是何等的殊荣?
自上古至今,圣阅总共也才出现过十余次而已。
距今最近,那也是数百年前的事情了。
而元圣意志显现,不过才寥寥三次!
很多人甚至怀疑元圣的意志是否早就彻底消亡。
而现在,苏平当着他们的面,以一首诗,唤醒了元圣的意志?
“儒道四境以上者,速速闭目感悟。”
温道元突然出声,提醒了一句。
众人如梦初醒,再也顾不上震撼,也顾不上身份不身份,就这么直接坐到地面上,用心感悟起来。
就连一些儒道没有到达四境的,甚至纯走武道玄道路数的,也不甘心的有样学样,闭上眼睛沉浸了进去。
第一圣人的声音,哪怕感悟不透,光是听听,对精神都有洗涤的功效。
与此同时,一道道惊疑在阳京各地响起。
“圣阅!这是圣阅!”
翰林院中,一名白发苍苍的史官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涕泪横流,“元圣意志显现,元圣意志显现了!”
“儒道…又是儒道……”
城外神武大营中,一名威严的中年壮汉喃喃自语。
“怎么可能?这是谁写的诗?!”
国子监深处,传出一道愤恨的声音:“圣阅?元圣为何去阅什么狗屁诗词,而不来阅我的文章?!”
相比于这些知道根底的人,普通民众的反应却截然不同。
在最初的震撼过后,他们很快沉浸在了诗文本身之中。
听着耳边的诵念,人们眼前仿佛出现了一个满腹才华的狂傲学子,因为入赘权势之家,处处受欺,一身才学不得施展,最终只余满腔的悲愤。
那些不得志的读书人受其感染,都下意识的做出了同样的举动。
他们走上街头,除掉头上的儒巾,用所剩不多的钱财买得一壶酒,一边畅饮,一边跟着天空上的声音大声诵念。
“君不见,阳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
直到最后一句,天空上的声音缓缓消失,这些读书人也停止了诵念,又哭又笑,肆意挥洒着心中的愤懑。
“痛快!”
“哈哈哈哈!”
“敬此诗,敬元圣!”
“诸君,共饮!”
“……”
仅仅一个阳京,便有超过千数的读书人如此。
而圣阅的动静,是可以传遍整个中州的。
………
北境,无回关。
赤松军将士们载歌载舞,一边喝酒,一边跟着远远传来的读书声吟诵《将进酒》。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哈哈哈。”
“换美酒,换美酒去!”
“你要拿军中马匹去换,将军绝对扒了你的皮……”
“……”
沈玉春满面通红,光着膀子,跟士兵们乐作一团。
一边喝,一边在想。
到底是什么人,能作出这样令人酣畅淋漓的诗来?
连自己这个讨厌儒道的人,都豪情大发?
真想见上一见,请他喝一壶酒。
与欢乐一片的军营不同。
此时无回关的城墙上,正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赤松军统帅,定国公沈天南。
沈天南背对着北边,极目远眺阳京的方向。
难得遇到这种高兴的事儿,他索性放开了军令,任由将士们乐呵乐呵,自己却守在了城墙之上。
等于是一人守一关。
“这些人崽子在干什么?”
远处,一队蛮族探马来回游走。
无回关方向传来的各种欢声笑语传来,让这些灰面尖牙的家伙疑惑不已。
“城墙上只有一个人崽子,好机会啊,头儿!”
一个闷头闷脑,精赤着上身的蛮族高兴道。
“好机会?你知道那是谁吗?想死自己去。”
探马头领给了那蛮族一鞭子。
那蛮子在被鞭打的位置挠了挠,一脸的不解。
——滋!
突然,刺耳的破空声倏忽而至,在一众探马反应过来之前,将那名蛮族连人带马狠狠刺穿,钉在了地上。
从头到尾,那蛮子竟然连惨叫都没发出,就彻底没了呼吸。
甚至连脸上的表情,还保持在不解的模样。
“敌袭!!!”
探马们惊叫不已。
“敌你们阿爸敌袭。”
探马头领调转马头,当先往北奔去:“沈老魔这是在用计,快撤!”
用计?
一听这个词儿,一众探马心尖儿打颤,连忙跟着头领撤退。
马鞭频频落下,好似跑的慢了就会遇到什么大恐怖一般。
咳咳咳……
无回关城墙上。
沈天南收回右手,剧烈的咳嗽了几下。
再往南方看去之时,目中出现了几分欣然。
五百年了。
五百年过去,书中所记载的圣阅再一次出现。
出现在了……
六十万赤松军,以死扞卫的大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