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朝廷一夕之间全部的高级将领丢官罢职,老百姓一时之间难免会有些惊恐,纷纷在猜测着层又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政治斗争。
而孙悦则知道,杯酒释兵权,只是赵匡胤为了告别五代乱象,对这个国家大刀阔斧改革的第一步而已。
不过这一切,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至少暂时,这事对他来说纯粹是个八卦新闻而已,好好应付童举才是他的正事。
此时的孙悦,之前要积极得多,也紧迫得多,谁让他有个玩火的爹呢,天知道什么时候赵匡胤会知道他和符氏的事,天知道他具体会是个什么态度,孙悦要赶紧考出来个进士出身,这样的话自己也算是士大夫了。
于是,当孙悦抱着这样一颗不成功则成仁的决心走进书省政事堂的时候,一抬眼看见一众考官,止不住的笑了。
童举和科考最大的区别在于,过了验讫之后,不用再做卷子了,而是由书省的各位宰相们口头考校诸位童子的学问,口头给出评价和取仕的建议,再报给官家,毕竟童举的目的是在寻找神童,十五岁的吕蒙正不可能在题目享受和五岁的王旦一样的难度。
孙悦之所以会笑,正是因为他一抬头,政事堂之首坐着的仨人正是范质、王溥、魏仁浦。
这仨人实权肯定是一点没有了,但官职辈分毕竟在那里,名气学识也不是其他宰相得了的,所以在这种与实权无关的问题,他们的意见很是重要了。
这对孙悦来说是两个字:稳了。
考试的时候先从最小的王旦开始考起,问的都是些孝经和论语的问题,全是死记硬背的题目并不涉及义理,王旦也一一对答如流,众宰相满意地点了点头之后开始问一些六经,这回王旦虽然大部分都答不来了,但还是答来相当多的部分,众位宰相纷纷点头表示赞许,连一众考生也暗暗的佩服,他们五岁的时候可没这本事。
考校完学问,由王溥随意出了个题目,让王旦作了首诗,算是考完了,当然,诗的水平并不怎么样也是了。
轮到孙悦,一开始的节奏跟王旦一样,也是先随便截取了孝经和论语的背书考校,孙悦答得也较流利,可是没多久,魏仁浦实在是忍不住了,一伸手打断道:“王兄,这么简单的东西不要问这孩子了,我来问问吧。”
“哦?那魏相公请。”
魏仁浦嘴角露出了一抹神秘的微笑,看的孙悦整个人是一激灵。
“凡战,先则弊,后则慑;后一句是什么?”
孙悦答:“息则怠,不息亦弊,息久亦反其慑。”
“可晓大义?”
“意思是说,凡是作战,行动过早易使兵力疲惫,行动过迟易使军心畏怯,只注意休息会使军队懈怠,总不休息必然使军队疲困,但是休息久了,反而会产生怯战心理。”
“可否举出实际案例?”
“巨鹿之战,可为此证。”
“分合为变者,正安在?”
“善用兵者,无不正,无不,使敌莫测,故正亦胜,亦胜。三军之士,止知其胜,莫知其所以胜,非变而能通,安能至是哉。”
魏仁浦满意的点了点头,又问了许多问题,全是平日里他教过孙悦的东西,从司马法、李卫公问对,一直到六韬、阵纪,孙悦却冷汗都下来了,要知道他已经好久没复习了,最近看书都是在为了童举在做准备,没听说过童举要考兵法的呀!
范质见魏仁浦发问,他也忍不住了,又亲自考校了一点刑律,然后又是王溥,一圈下来孙悦竟然只答了八成多,因为他最近确实是没怎么温习过功课,果然,一抬头便见三位老师面都有一点不悦之色,心里不由得阵阵发苦。
他是心里发苦,其他的童举考生都发凉了,有那心理素质不太好的都快昏过去了。
难道这才是童举的正确难度?开什么玩笑啊!要知道这些考生也不乏像吕蒙正一样,奔着进士去的,也有奔着明经为目标,将九经都通晓的,但,为什么这宰相们考的题目他们连一个标点符号都听不懂?
这货才八岁呀!八岁考这么难的东西了,那他们还考个毛啊,尤其是这货明明应答如流,三相还一脸不满意的神情,天啊!他们感觉都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来形容此时的心情了。
其他宰执的反应也差不多,纷纷大眼瞪小眼的,完全懵了,这特么好多考题连他们都不会呀!这真是来考童举的?
只有吕蒙正因为清楚孙悦的底细,倒是没有瞎想,却也不得不苦笑不已,这三位宰相分明是将这童举当做是一次随机检验了。他自问自己也算是优秀,天赋才情从不服人,但认识了孙悦才知道,这人和人的差距,有时候真的是天生的。
等到孙悦终于战战兢兢地答完了题目,冷汗都出了一把,还是魏仁浦冷哼一声道:“勉强吧,少年人不要因为贪玩而荒废了学业,知道么?”
“是。”
“作首诗吧。”
“请诸位相公出题。”
“今日既是考童举,你便以神童为题,作诗一首吧。”
神童?
科举考的诗赋,一般都是用以言志的,而神童,算是相对来说较好答的题目。
最关键的是,他刚巧又知道一首现成的神作,恰好也是北宋一位神童所作,名字叫神童诗,稍作修改,用出来怎么这么合适呢,鉴于之前的考校他好像并没有让三位老师满意,所以在这关键的时刻,他决定抄的干脆点:
少小须勤学,章可立身;
满朝朱紫贵,尽是读书人。
学问勤得,萤窗万卷书;
三冬今足用,谁笑腹空虚。
自小多才学,平生志气高;
别人怀宝剑,我有笔如刀。
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
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
…………(神童诗全一千多字,不全抄骗字数了)
这首神童诗是孙悦前世最喜欢的长作之一,时隔多年,后面的虽然已经有些记不清了,但至少前面的经典部分他还是一字不忘的。
诗一出,连三相都有些傻了,他们自然是知道孙悦的才情和诗方面的才华的,但这种超长诗,他们却是有些懵了,这其的难度之大,远不是短诗能得,事实,这种大长诗在此时的宋初,还几乎没什么人玩过,孙悦这一手,几乎算是开创了坛一种新的体形式了。
对此,一众参加童举的考生,包括吕蒙正在内,只有一个字能形容心的感慨了:
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