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过雨歇之后,孙春明略带几分疲惫的躺在床上喘着粗气,任由杨蓉面带红晕的枕在他的胸口,似乎还有些没够。
毕竟即使是生理年龄也已经三十多了,加上这些年来运动的不够,身体其实已经有点力不从心了,昨晚上刚跟刘欣折腾完,今天又玩起了雨露均沾,他也没那个腰子,每到这个时候他就特别想点一根事后烟,可惜没有,也就装作啥也不知道了。
“昨夜老爷跟刘欣似乎折腾到很晚。”
“啊,吃醋了?今天真是有点不行了,下次,下次争取好好表现。”
“老爷说笑了。”
“这些年,辛苦你了,我一天在外边瞎忙,家里的事儿都是你在操持,说是侍妾,其实做的都是夫人的事儿,我都记着呢。”
“老爷用不着解释,您若是喜欢刘氏,我也管不着,只是之前老爷不是说,此人可能是晋王殿下派到咱家的么?”
“嗯,她昨天声泪俱下的跟我赌咒发誓,说她不是。”
“老爷相信了?”
“没有。”
“那……”
“是与不是都无所谓了,是的话正好借她之口向晋王传递一些态度,如今朝局再乱,希望他不要过分逼迫我吧,否则,真的会很难办的。”
“今日跟白老将军的儿媳聊天的时候,她说您似乎有意借三大王之势暂避风头,莫非……”
孙春明笑笑道:“睡吧,这不是你应该操心的事儿。”
…………
说回百里之外的开封。
如今的开封城到处都是喜气洋洋的,每个老百姓全都在发自内心的替他们的官家高兴,南平南汉北抗契丹,两线同时开战全都在区区数月之内尘埃落定大获全胜,据说明年还要再减免一部分的税赋,并在城东再建上一片廉租房给贫苦百姓。
摊上这样对百姓仁德,又战斗力高强的天子,这是何其幸事啊。
不过百姓看不到盛世下的波谲云诡,高官们看得却是很清楚的,所以高兴之余,一个个的却都跟缩头的鹌鹑一样,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卷进旋涡里出不来了。
大贪官赵普亲自上阵收拾冯瓒,行贿者赵嶅,证据确凿,直接就把两场大胜的喜悦给冲淡了,天子在大殿上大发雷霆,直接将二人流放了。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代人受过,对于封疆大吏而言,两千两的受贿真的算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么?赵普每天眨巴眼的功夫收得也比这多,可是人家开封府的判官凭什么给你送钱?
京中王爷贿赂边关重镇的知府,这事儿别说赵光义只是一个隐太弟,就算是真太子,也没有哪个皇帝能忍得了,既然连远在西川的知州都收买了,那近处呢?军队呢?事实上稍微查一下就知道,控鹤军都已经被赵光义给渗透成筛子了。
那可是禁中四卫之一啊!
因为孙春明当了赵光义的幕僚,所以赵光义的势力比历史同期要大得多,几乎已经相当于原本赵普下台之前的那个程度了。
没有人知道这事儿最后会发展到哪个地步,真要细究起来,翻出类似于汉武帝的巫蛊案一样的大事也并不是没有可能,当然,真到了那一步,孙春明作为前些时日的晋王第一幕僚肯定也没得跑,死全家都不奇怪。
不过若是往小了说么,或许到此为止也就没事儿了,流放一个知府和一个开封府通判,在这么大的大宋连朵小浪花可能都掀不起来,日子该咋过还咋过,妞照泡舞照跳。
如果坐在天子位子上的是朱元璋,那估摸着赵光义这个皇弟真的就要大祸临头了,事实上绝大多数乾纲独断的开国之君十之八九都会借着这个机会狠狠整顿一下政治生态,所谓人不狠站不稳,哪个开国之君不是枭雄之姿,就算退一万步来说他儿子今年也十五了,这在封建时代已经算不上什么幼君了,而他本人身体康健完全看不出任何短命的征兆。
可赵匡胤毕竟是赵匡胤,他的仁义或许有七分都是作秀,但至少有三分还是真实的,而且他这个人吧,骨子里其实真的就是一被动的人,观其一生,几乎一路上都是被推着走的,好像没有哪件重大决定是他自己一定要做的,能干出这么大的功业完全是历史选择了他而不是他创造了历史。
赵光义和赵普都闹得这么厉害了,大宋都特娘的已经是政令三出了,他难道不知道么?他是宋太祖,不是宋徽宗。
可他就是听之任之没有任何动作,如果不是赵普率先打破平衡挥出了第一棒子,或许这局面还会一直僵持下去,毕竟这俩人一个是他亲弟弟,另一个虽没有血缘关系却也跟哥哥无异,而且势力还极大。
此时的赵匡胤,瘫了似的半躺在他办公的大椅子上,眉宇间忍不住的全是疲惫之色,一刻钟之内唉声叹气了十几次,已经完全没有了往日的英明神武,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人到中年不得已的普通人。
张千钧非常懂事儿的从后面伸出手来帮他揉着太阳穴,一边道:“主子,您已经忙了半天了,歇息一下吧。”
“唉,忙倒是不忙,就是这事儿难办了,赵普那老货,真是能给我出难题啊,就不能踏踏实实的让我等潘美和孙悦回来给我献个俘,喏,你看这些折子,朝上的这些百官都特么开始骂街了,这一摞,全是要求顺藤摸瓜,继续查下去的,这一摞,全是骂赵普不合规矩的。”
“主子真是勤政,这么多的折子,居然这么快就都看完了,以主子的英明,想来必然是已经有了圣断了吧。”
“我特么断个屁,这折子还用看么?这案子还用审?非得要把二弟给审出来才算么?”
张千钧笑笑道:“既然主子顾念亲情,那将此事按下不提不就得了,何必为此伤神呢?”
“不行啊,老二这手,伸的的确是有点太长了,我若是再不敲打敲打他,百官们怕是连谁是官家都忘了,还有那赵普,这么大的事儿不声不响的就给办了,远在西川的事儿他在开封不但办的干脆漂亮,还抓了个铁证如山?好手段啊!我听说他在他的衙门口摆了一个大陶壶,凡是他看不惯的折子直接就扔里面,别人连上面写的什么东西都不知道,等到陶壶满了就直接烧掉,有这事儿没有?”
“额……呵呵,想来,还是有的吧。”
赵匡胤恨恨的就是一拳砸在桌上,怒道:“你说,我对他们俩是不是有点太仁厚了。”
“既然如此,主子您一人一巴掌,提点他二人一点不就是了。”
“我倒是想啊,可这事儿稍微往上一点,就是之前的权知开封府孙春明,他儿子刚给我打了大胜之仗,你让我怎么办他?况且据我所知,孙春明虽是老二的谋主,却是从不碰这种脏事,身上片叶不沾的真君子,而且现在跟老二已经疏远了,再说他那个儿子……唉,都是国之栋梁啊。”
“奴才倒是觉得,这未尝就不是个机会,奴才听说,那孙小相公在南汉共送回来十八船的珍宝,可是只有十七船是送到封桩库的,另外一船,却是直接送到了赵枢密的家里,您若是惜他们的才华,何不借着这个机会,将他们父子二人从这场旋涡中踢出去呢?也算是分别断了晋王和赵枢密的一臂啊。”
“踢出去?踢哪去啊。”
“踢到三大王那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