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暖太激动,丝毫不理会针管,初一立即上前,一手摁住她的手,不让针管跑出来。
她本想挣出手,再回头给这男人一个耳光,但她另一只手里藏着剪刀,没法下手,只能被他摁在铁栅栏上,看着里面的情景,自己无能为力。
听到她的声音,初十的手指动了动,然后慢慢抬起头。
他被打得面目全非,脸部肿胀,几乎无法辨认了。
可他一开口,纪暖就知道是他。
“阿……暖……”
她的眼泪一下子就涌出来。
初一还在按着她的手,她挣不脱,只能和初十隔着栅栏遥遥相望。
“咳咳……一哥,你放了她……我说……她不知道……她什么都不知道……”
初一没料到,初十只是看到了纪暖,竟然就开口要招。
在没见到纪暖之前,他可是守口如瓶,被打成这样也不肯屈服的。
纪暖明白他要交代什么,她咬咬牙,吼了一声:“初十!你闭嘴!就算招也轮不到你说话!你才来多长时间?要问也该问我!”
说着,她挣出手,回头看着初一:“你不就是想知道特别小队的成员么?我告诉你,你放了初十,还有另一个被你抓走的军官。”
初一皱眉:“谁告诉你还有另一个军官?”
“我亲眼看见的,你抓了吴楚,不是吗?”
初一没有说话。
吊瓶的水终于滴完了,他放下药瓶,淡淡的看着纪暖。
纪暖拔了针头,挡在铁栅栏前面,定定的看着他:“我躲在草丛里,你们都没发现。”
“那样的距离,你本可以开出一枪,为你的同伴报仇。”
“我不擅长枪法,一旦没打中,你的人就会把我打成马蜂窝,我就不会站在这里跟你说话了。”
“除了一个消息,你手上没有任何筹码,你只有‘说出来’这一个选择。”
“我有筹码。”她说道,“我知道,你从我身上搜走了一条蓝手帕,那是爱马仕定制款,是那蓝送给我的。”
初一眼睛微眯。
确实有这么一条手帕。
“我如何断定这是那蓝的东西?”
“能作证的人都死的差不多了,你确实断定不了。不过,我能从江蓝走到这里,你以为单凭运气就能做到么?”
初一不说话,纪暖知道他在等她的下文。
她扭头看了初十一眼,说道:“我也是特别小队的一员!”
初十瞪大了眼。
初一的眼神发冷,纪暖迎着他的视线:“你要如何处置我?刽子手?噢,兴许我是你妹妹,不过无所谓,死个妹妹而已,反正你也不会在乎的,对吧?”
初一看着她,眼神越发冰寒。
初十却是懵了:“阿暖……你……别激怒他……别犯傻!”
“我们发过誓,我总不能看着他们把你弄死,放心,交给我。”纪暖对他一笑,然后回头看着初一,“怎么样,月升初一?我帮你引出那蓝,你放了初十。”
看到初一不动声色,纪暖亮出了藏在袖中的剪刀,初一微愕,以为她要袭击他,伸手就夺,但是下一刻,纪暖把剪刀对准了自己的脖子。
血缓缓淌下来,染红了她的衣领。
初一伸出手:“纪暖,放下来。”
“不,初十没有太多时间磨叽,你最好快点做决定,不然,你消息和人一个都别想得到。”
“我是弄不明白,据你所言,你应该是那蓝的女人,可你却为了他,要引那蓝出来。”
“因为他抛下了我,选择了常司令。我还不是军队一员,所以我无法理解他把命令看得比我还要重要。初十为了我可以背叛你们,这就是我选择他的原因。”
“真是最毒妇人心。”
“没错,你时间不多了。”
初一哼了一声抬手,明里暗里对准纪暖的无数枪口都收了起来,一个黑衣人上前,打开了牢房的大门,把初十从上面解下来。
他看着一点都没放松的纪暖:“你可以放下剪刀了。”
“给吴楚和他一辆车,我要确保他们离开这里。”
“去安排。”
“是。”
“阿暖,不行……你一个人……”
“不,我可以,我能活到现在,不是为了死在这里。”纪暖后退到一处铁窗旁边,“我看着你走。”
不管初十如何挣扎,他都没有反抗的力气,只能徒然的被人抱走。
纪暖站在走廊的铁窗上往外看,初一果真放了吴楚和初十,吴楚比初十情况好一点,他开着车,很快就消失在道路尽头的山坡后。
纪暖松了口气,也放下了剪刀。
在自己身上割了一道口子,怎么可能不疼,他们刚走,她就支撑不住了,捂着冒血的脖子,抬眼看着初一。
初一踢开剪刀,不由分说的扯了她就往医务室走。
经此一事,纪暖颇有心得。
那就是初一也不确定项链到底是谁的,所以他暂时把她当成了妹妹。在真相大白之前,自己就算再放肆一点,他也不会对她下杀手的。
这样就够了。
狱医没想到这才一会儿功夫,纪暖就又给自己弄了一道伤。
若不是团长一直在旁边看着,他真想吐槽纪暖的脑子里都是水。
给她包扎好之后,狱医识趣退下,初一坐在一旁,看着躺在床上的纪暖,慢慢伸手过去,覆在她的额头上。
纪暖看着他。
他有点尴尬,挪开手:“退烧了。”
“没错。”
初一似乎觉得这种对话有损形象,还没想到新的话题,纪暖却先开口问了一句:“你们为什么都要戴口罩?”
初一顿了顿,竟也回答了她:“不会被人认出来。”
“因为你们是杀手,怕杀了人被寻仇么?就像杀手世家被灭门一样。”
初一眉头微皱:“只是不想被闲杂人等看到,一一灭口是很麻烦的事。”
“我从没想过我会有一个血亲,爸爸妈妈死的时候,我以为这世上就只剩下我了。”纪暖定定的看着他,“不过我觉得,有你这样的血亲,还不如没有的好。我亲眼看着你杀人放火,草菅人命,剥掉一个女孩子的脸皮……”
听到她之前的话,初一的脸色还稍有缓和,越往后,他脸色越臭,终于忍无可忍:“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