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兵也不是吃素的,祁秀儿根本制不住他,他拦在门口,一手扭着祁秀儿,另一手就去掏手枪。
纪暖见状,二话不说冲上去,硬是夺了他的手枪。
“大胆!”卫兵怒叫,“快来人啊!”
纪暖不再管他,推开门冲进去,一眼就看见躺在病床上的那蓝。
她扑过去,一把握住了他的手,然后看见,沉睡的他手里紧紧握着那块蓝手帕。
眼泪倏地落下,她拽紧了他枯瘦得只剩骨头的手指泣不成声:“那蓝……那蓝……哥哥……”
原本的他是多么的英俊潇洒、帅气威武啊!在她心里就像守护神一样,可是现在,他躺在病床上,身体瘦成一把骷髅,眼窝也深深的陷了下去,有气无力的吸着氧气。
他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呢?
就算他以前中过枪,也是很快就能痊愈,继续充当领导者的角色,可是现在……
三颗子弹,双腿折断,他的身体被摧残得彻底,元气也不复往日,她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那蓝以后还站的起来吗?
如果站不起来的话,他那样有责任感的一个人,以后该怎么办?
那蓝变成这样,都是因为裴凉,都是因为那些藏头缩尾的害人精!
她恨不得活撕了他们!
就在这时,那蓝的手指微微一动,干枯的眼皮慢慢掀起来,纪暖一抬头就对上了他那双灰暗的眼睛。
那蓝还以为自己没睡醒,一时间愣愣的看着她,裂皮的嘴唇吐出了嘶哑的音节:“小暖……?”
“哥哥!”纪暖擦去脸上的泪,又哭又笑的凑过去,“是我,是我……”
那蓝的神情有一瞬间的松懈,但是下一刻,他费力抽出手,上气不接下气的吼她:“谁是你哥……走……快……走啊!”
“我不!我去听过审判了,为什么要替我扛罪?哥哥,不管是坐牢还是监禁我都认,我会为那些人的死负责的,只求你别再推开我了……”纪暖抓着他的手,拼命的摇头,“我错了,我认罪……不要再丢下我一个人了……求你了,求你了……”
那蓝低头,看着她满是泪痕的脸,胸口疼得无以复加。
这个女孩子,从一开始就跟着他走,无条件的信任他,依赖他,他亲眼见着她这一路上失去了一切。
他曾答应过把她当妹妹,好好照顾她的,可是现在……
他的身体已经毁了,再也不能保护她,唯一能做的只有替她扛下这样的重罪,她还这么年轻,不能因为精神病被终身监禁。
但是啊,傻纪暖,他的傻妹妹……
既然知道了他的用意,为什么还要回来呢?要是被抓住,她这辈子就完了啊!
她怎么这么死心眼儿呢?一辈子很长,她才十八岁啊!
心肺监测仪的数值开始攀升,纪暖感觉到他的手在抓紧自己,急得起身大喊:“医生!医生!快来啊!”
那蓝艰难的喊她:“走啊……”
“我不走!除非你好好的!”
话音刚落,房门被人一脚踹开,纪暖还以为是医生,回头一看,立刻举枪对着男人,一个字一个字的念出他的名字:“裴、凉!”
裴凉从小政口中得知纪暖跑了,料想她肯定会来医院,这才急匆匆的赶来,想在那个麻烦人物到来之前把纪暖带走。在追哑巴的时候他恍然醒悟,知道这是一招调虎离山,于是让小政继续追,他回来逮人。
呵呵,真是郎情妾意,让他逮了个正着。
裴凉刚举起枪,纪暖立马像个护崽的老母鸡一样挡在那蓝床前,恶狠狠的跟他对视。
裴凉真是觉得自己对纪暖的耐心所剩无几,他对她已经够客气了,可她却始终不知好歹,不仅跟人里应外合的逃跑,还在他眼皮子底下护着情郎:“别以为我不敢开枪。”
纪暖也扣下保险,气势不减分毫:“别以为我不会开枪。”
“好啊,我倒要见识一下你的枪法……”
话音未落,纪暖突然开枪。
若不是裴凉见她手指在动及时侧身,这枚子弹就不止是擦过他的手臂,而是打进他的胸口了!
纪暖够狠,她深知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的道理,对裴凉接连开枪,裴凉到底训练有素,见纪暖一点情面都不留,立即闪身出门,躲过她疯狗一样的攻击。
他背靠在墙壁上,子弹打在背后的墙面上,发出砰砰砰的声响,他扭头看着手臂上渗出的血,怒极反笑,正想趁着她子弹打空进去给她点颜色看看,一旁卫兵的对讲机就响了起来:“这里是亲卫队,两分钟后抵达现场,请立即汇报详情!”
“两个女嫌犯,一人被抓,另一人夺了枪与那蓝少校在一个房间里,刚才还袭击了长官……”
“疏散人员,控制现场,马上赶到。”
“是!”
裴凉听到那人的声音,暗暗的咬牙,在那卫兵跑去疏散人员的时候,拿着枪往楼上跑了。
怎么哪儿都能看到那个家伙?
在这种情况下还是不要见面的好。
纪暖听不清外面的声音,但裴凉迟迟没有冲进来,正疑惑着,那蓝忽然抓住她的衣袖,挣扎的说道:“他快来了……我没事……你走……”
纪暖拿枪的手慢慢垂下,低头看着他,单纯的笑容一如既往:“我不走了……我要留下,跟你在一起……”
“小暖……”
“你是光明磊落的人,我也不要做缩头乌龟,我认,我认。”
正说着话,一队卫兵从门外闯进来,不费吹灰之力就缴了她的枪,然后把纪暖给按地上了。
“放开她……”
那蓝费力的想要起身阻拦,一个身高腿长的身影突然从门外进来,站在纪暖跟前。
然后,一个熟悉的低醇嗓音从她头顶响起:“你们抓错人了,这是少校的妹妹。”
卫兵也上道,立马把纪暖扶起来了,还一本正经的打了个立正:“抱歉,小姐!”
纪暖被他们刚才那一擒,整个人都差点被撞散架,这时候站起来,整个人都是晕乎乎的。
她听出了这个声音就是给那蓝签字做手术的那人。
她本能的感觉到,这是个好人,她正想抬头感谢他,然而不等看清那人的脸,她就眼前一花,直挺挺的倒下去了。
宁浅说的不错,她的精神实际上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坚强,连日的神经紧绷、遇到裴凉的刺激、与那蓝重逢的激动,以及此时终于遇到了好人的放松,她也已经撑到极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