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凉到底还是看不下去纪暖被逼成这样。
离开了百里家之后,宣崇夜一边开车,一边忍不住说道:“凉!她是我们找到九井水的重要线索,你三番两次的阻止我,难道你也喜欢上那个女人了?”
“她是唯一的突破口,这样逼她,会把她逼疯的。”
“都什么时候了还管她疯不疯?我只想完成自己的任务!这两次的任务我必须如实向上头禀报——”宣崇夜毫不隐瞒的说道,“我已经无法和你继续搭档了,你有私心。”
裴凉深吸一口气:“你还要用药和催眠么?”
“这是最简单也是最快捷的方法,利用完之后,只要消除她这段记忆就够了,她是不会记得我们的。”宣崇夜冷漠的说,“至于有什么后遗症,我就不能保证了。”
裴凉淡淡的说:“你是个优秀的心理学家和催眠大师。”
“我潜伏了这么久,混到这个位置、还让百里云川的手下完全信任我不容易,我的价值就是为上头提供情报,不能因为你的妇人之仁就前功尽弃。抱歉,凉,我有我的追求。”
“不过人死了就什么都不是了。”
“额?”
宣崇夜话音未落,裴凉忽然抓着他的头往方向盘上狠狠一撞。
这一撞就撞得宣崇夜头破血流,他在一刹那间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是随即传到大脑的疼痛却让他本能的察觉到了危险。
车子已经开出了建福区,来到上次纪暖和百里云川遇袭的路段,裴凉一手抓着宣崇夜,另一手抢夺方向盘,车子在他们的争执下开出了惊险的路线,像碰碰车一样不断撞上路边的设施。
“裴凉!你……你要杀人灭口么……为……为了那个女人……!你要杀我!”
“我也是上头的旗子,不希望自己的地位因为你的只言片语受到影响。”裴凉的手臂卡在他的喉间,越锁越紧,在宣崇夜被勒的昏过去之后,他面容冷酷的抓着同伴的头发,再度撞上坚硬的方向盘。
只听一声骨碎的闷响传来,这位同伴彻底没了力气,裴凉松开手,看着眼前的绿化带,猛踩油门撞了上去。
高速行驶的车子撞上障碍物,在空中翻了两圈,重重的落了下去。
裴凉被安全带固定在副驾上,看着周围的景物渐渐被血染红。
腿上的剧痛让他昏过去之前,他想起了纪暖那张愤恨的脸,心里居然有些释然。
如果他的腿也断了,是不是就能偿还之前打断那蓝双腿的债了?
纪暖……
呵呵……
他真是疯了。
竟然会喜欢上不该喜欢的人。
裴凉给纪暖注射的药物是混合了致幻剂与吐真剂的,时效短,见效快,副作用比较大,纪暖傍晚醒来后就呕吐不止,当她吐光了肚子里的存货时,湖玉面色僵硬的走进来,将宣崇夜的死讯告诉了她。
纪暖愣了。
因为药效,她不记得下午发生过什么,还以为这是治疗的后遗症,听到那医生居然死了,只有助手活下来,纪暖还是有点感伤的:“是么……节哀啊湖医生,对不起,都是因为给我看病……”
她感觉湖玉在提起那个宣医生的时候很悲恸,大概,她很重视宣崇夜吧?
湖玉吸了口气,恢复正常:“你不用自责,检查结果时因为车子刹车被人动了手脚,出事地点就在你和中校上次遇袭的地方,大概也是不安分子搞出来的。”
“那抓到那些人了吗?”
“没有。”
“那助手呢?是不是伤的很严重?”
“他的一条腿被变形的车门贯穿了,刺破了股动脉,已经送进建福区医院了,也是你住过的那家。手术还算顺利,捡回了一条命,现在还在ICU。”
“哦……我应该去看看他的,可以安排个时间么?”
“不必了,现在乱成这个样子,连医生都被杀害,这帮人简直……”
湖玉攥着拳头,说不下去了。
看到她这个样子,纪暖只能道歉:“……对不起。”
总觉得,如果不是因为她,医生也不用跑这么远来看病,路上也不会出事故了。
那个助手的腿……
一听见腿伤,纪暖就下意识的想到那蓝,如果那助手以后也得坐轮椅,一定很不方便吧……
唉,难民区怎么这么多事?
纪暖已经完全忘记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也不记得所谓的医生和助手只是两个伪装的很成功的人渣。
湖玉对宣崇夜的后事还是挺上心的,特地请假去帮助宣家人,又出钱又出力,纪暖心里过意不去,就打电话央求百里云川带她去宣家看看,至少应该向宣崇夜的家人道个歉。
不过,正值多事之秋,而且,总司令对纪暖的精神状况颇有微词,这通电话就没转到百里云川手上,而是被解封臣接到了。
听到纪暖声音的时候,他想到了一个小小的恶作剧。
“纪小姐,中校正在忙,无法接听你的电话。”
“啊,是谢先生……抱歉,请问他什么时候有时间?我到那时再打过去。”
解封臣勾起唇角,眼底闪着促狭的光:“他今天的行程是满的,没有空,如果是急事的话,希望我可以代劳。”
“额……”纪暖不想让百里云川来回奔忙,再说她跟解封臣又不熟,就坚定的拒绝了他,“不用了,谢谢。”
电话断掉之后,解封臣放下话筒,从口袋里掏出了湖玉的请假条,摆在桌子上。
纪暖要去的也就只有那一个地方了吧。
心思单纯的仿佛透明,真是太可爱了。
纪暖在百里家住着,勤务兵都是奉命看守的,只不过,他们鲜少和纪暖打交道,还以为她病的下不了床,所以只是专注外界的访客,这就给纪暖提供了可乘之机。
勤务兵几乎不上楼,而且轮班的时候也有看不到的地方,纪暖换好外出衣服之后,找着了时机,攀着排水管从二楼爬下来,顺利的开溜。
建福区说小不小,好在公车还在运行,正值午休,人眼困乏,纪暖往投币箱里投了两个从床头抽屉里搜罗出来的钢镚,然后就堂而皇之的离开了建福区。
在上车之前,纪暖犯了个原则性错误。
她只知道自己要出去,却不知道去哪儿,上车以后又只记得看风景,直到车上乘客只剩她一个人,她才恍然大悟,赶紧在下一站下了车,然后站在路牌边上,茫然的看着道路。
EXM,谁能告诉她,宣崇夜家怎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