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飞雪微微一笑,“我就看出五院这个数字了,既然南五院住不得,那我就住北五院好了。”
洪孝露一惊。
洪飞雪谦恭地对宿舍管事道:“姑姑,若我与她皆看中了一处院子,我们将如何?”
管事早就看不惯李秀雯的趾高气扬,不过是初级天才班的子弟,人家中级班、高级班的子弟也没她这等张狂,明明知道南五院有问题,还巴不得让洪飞雪住进去件。
过来的时候,洪母悄悄地塞了宿舒管事一瓶丹药,是五品补元丹,虽只三粒却值数十块灵石。
这对修炼的宿舍管事来说是小发了一笔横财,又闻洪安邦会炼丹,想着许是洪安邦自己炼的,得了人的好,就得照顾人家的女儿。
宿舍管事冷声道:“照着规矩,若是有两人或几人看中同一个院子,强者为尊,既然二位小姐都喜欢北五院,可比试一场。”
李秀雯大嚷:“管事姑姑,她明明挑中了南五院,你却挑唆她与我比试争北五院,我……要向城主告发你行事不公。龊”
她是疯了么,居然当着宿舍管事的面,说要向城主告发人家。
宿舍管事微微凝眉,心下早已不快。“秀雯小姐,这可是内学堂的规矩,早前天才东院也是这样定谁够资格入住的。”
李秀雯原就与洪飞雪打过一场,那可是大败,洪飞雪胜她只用了一招。她咬了咬唇,神色慌乱,她坚决不要住南院,更不要住到南五院,便是南六院也不愿去,那个地方着实诡异、晦气得很,早前住过的人不是大病一场,便是修为大跌,又或是几年如一日一点修为都不长。天才西院的小姐们都在议论,直说南五院里闹鬼。
就在几年前,洪平元曾使人两个女修进去住了几天,可几天后两个女修一脸煞白,没找到原因不说,离开后就大病了一场,一个病了三个月,另一个更是之后几年都没涨过半分修为。
因着南五院晦气,连带着南六院也没人住。
李秀雯早前令丫头偷听她们说话,原就是有害洪飞雪的意思,一听说洪飞雪选中南五院,就扯着嗓子大叫,就是想让所有人知道,洪飞雪选中了,不能再更改了,要迫洪飞雪住进去。
谁曾想,宿舍管事要阻;便是洪孝露也出来阻止。虽没有明言那里面晦气,可洪母爱女心切,又怎会放心洪飞雪住进去。
整个天才西院统共就只得十二个小院,初级班有五名天才班子弟,而中级班有三名,高级班只得二名。她们都是洪家女弟子里头的姣姣者,是掌上明珠,是洪家未来的希望。
这会子,各院的人得了消息,除了两个正在闭关修炼的,其他人都逐一出来了,就连服侍的丫头也一个个出来瞧稀奇。
“打架了,要打架了!有好戏看了,哈哈……”
这声音,是一个丫头呼出来的,她服侍的小姐这几年常被李秀雯欺负,李秀雯仗着自己是族长的外孙女,因其资质不错,又得族长宠爱,时常欺负几个外姓天才班的女弟子。
这会子,她遇上的洪氏本族的女弟子,是七房的掌上明珠洪飞雪。
这丫头恨不得立马所有人都来瞧热闹。
李秀雯灵机一动,“洪飞雪,你真要打?我今儿闹肚子不舒服,我是无法陪你打,不过我有个好朋友,你可愿与她打?”
洪飞雪道:“照着规矩,是同级之间比试。”
“这是自然,她也是炼气八层的修为。”她一伸手,指着人群里一个少女。
这少女衣着芙蓉翠绿烟纱碧霞罗,逶迤拖地散花绿叶裙,身披翠绿纱。低垂鬓发斜插镶嵌珍珠碧玉步摇,如一株出水芙蓉。容貌不俗,虽打扮华丽,却不似天才班的弟子。
少女不由一诧,她实在不解李秀雯为什么要拉自己下水。
一边的少女道:“李秀雯,你别太过份,你与洪七小姐的比试,你拉我表妹做什么?”
李秀雯抿了一下嘴,“水芙蓉,你和她打,输了算我的,赢了我送你二十粒凝灵丹。”
原来这贵丽小姐原叫水芙蓉,站在她身边的少女乃是洪家五房的五小姐洪玉霜,洪玉霜是初级天才班的弟子。
水芙蓉咬了咬唇。
洪玉霜道:“区区二十粒凝灵丹,就想让我表妹替代迎战,李秀雯,你是否自恃太高?”
李秀雯扬了扬头,“三十粒!”
表姐妹彼此一望。
洪玉霜与水芙蓉使了个眼色。
水芙蓉低头不语。
水家原是洪城的商贾之家,家里是做药材、客栈生意的,但因水家美丽无双的姑娘嫁给了洪家五房的老太爷为妻,水家便在洪城站稳了脚跟,而水家更入了洪氏旁姓族谱,其家中有灵根的子女便有了进洪城修炼学堂学习的机会。
这水芙蓉因是这辈中唯一一个有灵根修炼的孩子,在家中颇受宠爱,只是当初从外学堂进入内学堂时,运气不大好,三场比试输了一场,只能进入普通班
。
洪孝露走近洪飞雪,低声道:“七妹妹若是为难,可以拒绝。水芙蓉是冰灵根,照着规矩,下学期开学,便有一场大比试,若是有女弟子挑战某位同级住天才班的子弟,一旦获胜,就可以取而代之。”
小西听明白了洪孝露的意思,此刻咬唇道:“李小姐太坏了!她分明就是想把我家七小姐赶出天才班。”
洪飞雪微微一笑:“水芙蓉,你当真要代李秀雯与我一战?若我赢了,李秀雯不仅得让出北五院,而她还得自请离开天才班!”
李秀雯闻到此处,大喝一声:“三十粒凝灵丹,十粒固基丹!”
果然,水芙蓉大声道:“李秀雯,我应了!”
原是嫌李秀雯许的好处太少。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水芙蓉便是如此,虽然他家做药材生意,可要筹备一个丹方的丹药却实在不易,就连洪家几乎是倾全族之力才能配齐药材。
洪飞雪微微一笑,径直往东边的空地上移去,这里是供女弟子比试的地方。
水芙蓉是冰灵根,而洪飞雪的隐灵根正是冰,因为她现在拥有的五行灵根,很少有少注意她还有一个被敛息符遮掩住的冰灵根。
这件事,她连父母都没告诉,她所修炼的冰灵根功法更是钟雄所赐,那是凌驾于五行诀之上的功法,今儿她正想领教一下冰灵根女弟子的厉害。
水芙蓉信心满满,水家虽然有钱,可最缺的就是丹药,每次祖母、父亲总是拿出每年三成的盈利给她换成丹药吃药,以满足她的修炼资源。
如果她能打败洪飞雪,便能迎回转入内学堂时失去的颜面。
水芙蓉双眼精芒爆闪,身子向前一踏,一步之下便拉开了她与洪飞雪的距离,直接退至十余丈外,右手掐诀,向空中一划。
这一划,好似拥有了撕天之力,半空中化出一座冰罩,迅猛的冲洪飞雪压来。
洪飞雪不闪不避,被她罩在冰中,一声冷哼自冰罩内传荡。洪飞雪的身影从冰罩中走出。
水芙蓉花容失色,她……她竟然从冰罩里走出来了,那冰罩竟融了一道人形般的缺口,这怎么可能,她的冰灵根可是修炼极致,因是异灵根,在同阶战斗之中,她从来都处于优势。这,也是李秀雯点名要她一战的原因。
洪飞雪不看天空,左手闪烁一道太阳般的金芒,抬起向天空一抓,口中平淡地说道:“给我破!”
一抓之下,右手幻化而出一道数丈高的火焰,左手出现了一道水瀑般的水剑,顿时冰罩出现裂纹,一串咔咔声中,顿时崩溃。
地上,撒落无数的碎冰。
着地便融,只有星星点点打湿石板的水渍。
水芙蓉面色瞬息大变,眼中首次露出骇然,想要避开,但其身子却是立刻被一股飓风吸住,如风中落叶般飞身跃起。
轰的一声,水芙蓉的身子砸了地上。
她惊慌失措地看着昂立在侧的洪飞雪:这怎么可能?寒冰诀被她的烈焰诀给破了!
这不是寻常的水诀,那是寒冰诀,不是寻常的火焰可破的。
然,洪飞雪就是破得这么简单、轻松。
水芙蓉哪里知道,洪飞雪已经是筑基三层的修为。
她是压了修为在与之一战。
洪飞雪淡淡地扫过水芙蓉:“还以为你的寒冰诀有多厉害,原来……不过如此!”
水芙蓉听到这话,胸口一闷,面容煞白无血,险些昏厥过去。
洪飞雪道:“看在你也是洪氏子弟的份上,今日之事,我便不与你计较了。”她一转身,漠然地望着李秀雯,“李秀雯,北五院是我的了,给你五息立马搬出去。”
我的北五院!
是的,她赢了,那就是她的。
学霸道、学张狂,谁不会,她洪飞雪现在就是。
洪玉霜几步快奔,从地上扶起水芙蓉。
“李秀雯,我表妹受了伤,你得给她十粒凝灵丹疗伤。”
李秀雯铁青着脸,“她输了,还好意思和我要凝灵丹。”
洪玉霜纵身一闪,立在了李秀雯的面前,恶狠狠地盯着李秀雯,“请人比试,若是输了而此人受伤,照规矩是给疗伤丹药的。我表妹她尽了全力,你没资格怪她。”她将手一摊,冷冷地盯着李秀雯。
即便李秀雯骄傲、狂妄,可此刻咬了咬唇,从怀里掏出了一只瓷瓶,还未来得及打开,便被洪玉霜一把夺过。
洪玉霜扶着水芙蓉走了。
围观的人也渐次散了。
洪飞雪站在北五院的院门外,看着李秀雯主仆收拾了东西出来。
那丫头浑身一颤:“小姐,我们……”
李秀雯进内学堂一年,不知道她当初是怎么进的天才班,来这里一年竟还停留在炼气八层的修为上,照这速度,不用洪飞雪挑战,便是其他普通班的子弟就能把她赶跑。
李秀
雯着实长得很漂亮,可这是修炼,比的是实力,不是美貌,再好看的容貌若是修为不够,那也是被人践踏的份。
李秀雯扯着嗓门,将南北两边的院子扫了一遍。
初级班的女弟子里,个个修为都比她高,她找谁比试都定是会输的那个。
她咬了咬唇,巴巴儿地望向不远处的洪孝露。
洪孝露道:“还剩南五院、南六院,你要么挑一处住下,要么就转往普通班。”
“大表姐,我……”
洪孝露带着两分责备,轻叹了一声。“我劝你不听,你非得丢了脸面才甘心。”
能从魔族试炼地逃出来的人,是寻常人可比的么?
况且洪飞雪就算是魔族试炼地,依旧正常晋了几级,就这一点就不能小窥。
偏李秀雯要与人一战,自己战败,还累得水芙蓉也惨败了。
原就是自家人,为什么要闹得这么僵?
第79章鬼院
北五院里,洪母与丫头正在帮洪飞雪整理院子。
说是院子,不过是一百多坪大小,只有两间正房,一间可做内室,一间可做花厅,内室旁边有个小厢房,使用的物什一应俱全,是给服侍丫头住的。
虽说只得三间屋,但内室里设有浴房、茅房,浴房是用汉白玉砌的,茅房用镂空屏风围成,下头只一个马桶,却闻不到半分异味,可见马桶下头设有地道,将脏物一应冲走。
内室有一张白玉砌成的大床,床上挂有粉色的帐子。
床头,有一盏莲花油灯;又有一个专门放衣衫的衣橱。
丫头住的小厢房里除了一张床,还有一个大木盆,一个大箱子,甚至还有一个红泥小炉,又有些常用的厨具、碗筷等物。
洪母嫌早前挂的粉色帐子太俗气,换成了浅蓝色的绣花帐子;又将内室给洪飞雪拾掇了一遍,将从家里带来的摆件摆上去,两个时辰后,不大的小院立时就变了个模样,越发像是女孩子住的闺阁。
黄昏,洪母带着丫头离开了。
小西躺在自己的小床上,美美地幻想着,哪日七小姐大发善心,也授她一些修炼功法,她也许便能想传说中那个元婴期侍女一样,也能风光一把。
*
这会子洪飞雪去找洪孝露说话去了。
洪飞雪来的时候,洪玉霜已经在洪孝露的花厅里吃茶。
彼此打了招呼,洪飞雪便在洪孝露右首的位置上坐下,“大姐姐,那个南五院有什么说法么?”
洪玉霜“嘘——”了一声,指着南五院的方向,“那里晦气得紧,住不得人,有八百年没住过人。早前族长伯祖不信,让族中两个结丹期前辈住进去,一个生了场大病,另一个好几年修为未长。”
就住了几天,一病、一修为停滞。
这着实奇怪。
洪飞雪要不是与李秀雯赌气,她还真是一点也不在乎住到南五院去。
可是,那里面到底有什么秘密?
竟让天才班的女弟子们个个避之不及,更有两个结丹期女修险些折在那里。
洪孝露抿了一口茶,慢悠悠地道:“五妹妹这话也不大对,我听我祖父说过,早前那南五院可是我们天才西院里最吉利的院子,住在那里的人,修为通常会大进,只是后来不知怎的,突然就变成晦气了。”
洪玉霜此刻很是八卦地道:“是不是早前那里死过人的缘故?”
洪孝露一凝,再不提那事。
几百年前死的女弟子,对于她们来说那是一个耻辱,因为那女弟子死后,被人发现她有孕了。内学堂为此查了好些日子,硬是没查出孩子是谁的,这件事只得不了了之。之后,南五院就传出里面闹鬼的事,族长不信,请过风水师,也请过捉妖师,可最好这件事越来越大,问题没解决,反而让南五院成了一个鬼院,再没人愿意住到那里。
今天李秀雯便有算计洪飞雪住进去的意思,就算洪飞雪要住,洪孝露也会来拦的,毕竟都是洪家的子弟,而她是长房小姐,应该站在公道的立场说句公道话。
三姐妹闲聊了一阵,洪孝露道:“七妹妹回去先歇会儿,后天就要授课,得打足了精神。”
洪飞雪见她有驱客之意,起身告辞,一路上,她还在琢磨南五院的事。
八百年前,住在那里的人修为长进最快;可近八百年来,那里却连连发生了怪事。
解释不通啊!
难不成那里面真的有什么古怪不成。
听洪孝露所讲,早前在那里住过几日的女修除了生病、修为不长外,也没发生旁的事,只说那里和旁处一样,可她们又解释不清楚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
*
夜里,小西早早睡熟了,传出低沉的呼噜声。
洪飞雪用鼠语开始召集小老鼠:“小老鼠上灯台,偷油吃下不来,咕噜咕噜滚下来。”
这一唱,还真有只老鼠气哼哼地寻声奔来,只当是哪个不懂事的小老鼠在笑话自己年轻时候的事,然,待它出现在内室时,却发现那榻上盘腿坐着一个人类少女。
见鬼了!这人类少女会说鼠语!
还揭了他的丑事。
洪飞雪打了个手诀,困住了银灰老鼠,虚空一点使出“隔空取物术”,这个法术她现在使不好,时灵时不灵,但被她给困住的银灰老鼠却是逃离不掉。
“你这该死的人类,是谁告诉你老子的糗事?”
这是它的糗事?呵呵,洪飞雪笑,这可是她在现代社会听来的儿歌,她就是想随口唱唱,哪曾想竟引来这么一只银灰老鼠。
“银老鼠,瞧见我手里的丹药没?如果你回答我几个问题,答好了,这丹药就是你的。”
不需要问,她就知道这是一只也在修炼的老鼠。
但凡是修炼的,都有几分灵性,亦更多几分智慧,它们也有贪婪之心,也会耍心眼。
银老鼠道:“我要先吃?但你得告诉你怎会鼠语?”
“老鼠,你修炼晋级到五阶,便能说人语,我会你们的鼠语有甚新鲜的。”
难道要告诉它实话?便是父母那儿她都没说粗通万千动物语言的事。
洪飞雪抓着银老鼠,大眼对小眼一阵,“我对面的南五院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听说住在里面,要么会生病,要么是数年不涨修为?”
“那是鬼屋!”银老鼠闻着那丹药的香味,大大地吸了几口,“这是你们人类的叫法,可对我们老鼠,那就是乐园。”
“乐园?”
“你们人类不住那里,我们老鼠可以住,这里的老鼠都爱住在那儿。”
她心下着急,老鼠住在那儿没事,为什么人住进去就有事,“臭家伙,说不说实话,不说实话,信不信我不给你丹药。”
她拿着丹药在老鼠面前一晃,猛地塞到了嘴里,一面吃,一面诱惑地道:“香,真香,灵气十足,像你若吃了,许就能顺利晋阶,唉,谁让你不老实呢。”
银老鼠急道:“你先给我吃丹药,我就告诉你实话。”
“好!”
“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还敢跟她谈条件。
但若不答应,怕是银老鼠不说实话。
洪飞雪道:“你最好别骗我。”她右手一点,“我给你下了生死禁,你敢骗我,我一使法术,你就会死。”
掏了一枚丹药,喂到了银老鼠嘴里。
银老鼠细细地品着,一枚吃下,果然觉得体内灵力充盈,“我可以认你为主人,但你得经常给我丹药。”
“成交!”
她还不晓得自己要在这里住多久,有一只老鼠当手下也不错,可以时常打听一下这里的消息。
尤其是李秀雯,许不是个老实的,如果她敢算计自己,自己就能第一时间知道。
银老鼠道:“南五院没有鬼,而是地下百丈处有一泓寒潭,那寒潭之下不知何时来了一条螭龙,它在那住了下来,躲在地下修炼……”
螭龙住下后,那里便有诸多怪事。
难不成那些女修的修为被他封住了?
所有住进去的人不是大病一场,便是修为停滞。
洪飞雪放走了银老鼠。
次日,她寻到洪孝露询问以前住几人的事。
“大姐姐,以前住在那里的人都是什么灵根?”
洪孝露想了一下,“只听前辈们讲,最后一个住在那里的是洪氏本家的一位长辈,她原是冰灵根。”
就是死了的那个?
一边的侍女轻咳一声。
洪孝露笑道:“妹妹若想知道更多,可去藏书阁查阅典籍。”
“大姐姐能陪我一道么?”
“我正好也要去藏书阁。”
昨晚歇下前,小西还巴巴儿地道:“七小姐,我们住在这儿,吃的等物也有,不知道……小西能不能也修炼?小西不贪心,只要七小姐授我一些寻常的功法口诀就成。”
洪飞雪见她不易,便道:“得了机会,我去藏书阁,寻了合适的功法就给你。”
答应人的事,就要做到。
即便是在这信诺未必管用的修真界,她也想做一个言出必践之人,哪怕这对象是一个小小的侍女。
*
洪氏内学堂藏书阁是一座有五层楼高的阁楼。
洪飞雪照着规矩交了一块下品灵石,办了一个阅书牌,照着规矩,初级班子弟只能进一二层,而中级班则可以进一至四层,高级班子弟能进一至五层。
在一层二层并没有找到她想要的玉简、书籍。
正思忖着用个什么法子去三至五层瞧瞧,听到一阵熟悉的说话声,竟是洪惊雷带
着几个同窗来藏书阁。
“哥哥!”她奔迎了过去,伸手道:“哥,我有话和你说!”
与洪惊雷同来的两个少年讪讪地笑,他们在擂台上见过洪飞雪,对这个美丽的学妹很有好感。
洪飞雪点了一下头,“打扰了,二位请便!”拉着洪惊雷到了一边,低声道:“哥,你现在是高级班子弟,你能进三至五层,对不?”
“你要找什么书?”
“哥,我们天才西院南五院的故事你听说过吧?”
洪惊雷一把捂住洪飞雪的嘴,“我们到僻静处说话。”
原来南五院在八百年前,是天才班最得宠女弟子所居之院。就在八百年前,有一个叫洪蕙的女子住了进去,可就在三年后,她突然死了。死后,竟被人查出她已经怀了四个月的身孕,胎儿生父不详,这件事更被洪氏一族视为耻辱瞒了下来。
但,一些天才班的子弟还是从一些典籍中知道了此事,但彼此想着事关洪氏名声,也都守口如瓶。
“哥,你帮我把南五院的玉简、书籍借出来,拜托拜托了,我有用。”
洪惊雷打小就宠这个妹妹,“你先等着,我去借了就带给你。”
半炷香后,洪惊雷出来了。
手里抱了个布包,里头有一本书,还有两个玉简。
洪飞雪将玉简放在额头用神识一扫,关于玉简的内容就输入到识海。再拿来了蓝皮书一番,这蓝皮书是后来编写而成的,上面记录了发生在南五院的一些诧异之事。
看完之后,洪飞雪合上了蓝皮书。
“哥哥,你发现一件事没有,那些修为停滞的女子,几乎全都是冰、水灵根与至阴之体,而大病一场的又全都是其他灵根,所以我怀疑,南五院地下有什么秘密?而这与冰、水有关。”
洪惊雷翻了一遍书籍,很快点头道:“你说得没错,还真是如此。可是,那下面会有什么?”
“哥,你有没有兴致寻到真相?我决定带着小西在我屋子里挖一条道儿进南五院,无论如何,我……也要寻到真相?”
“你要找真相,哪有这等麻烦,你住到南五院不就行了,如果那里真有古怪,无论是什么总有露出端倪的时候。”
连结丹期女修都不能拿冰灵龙如何,自己可以吗?
洪惊雷摇了摇头。
她可不想被螭龙吸了修为,或是封了修为,她还是认真修炼呢。
既然她回不到属于自己的世界,就好好修炼,待到修为高时,她自己寻找回到自己世界的路。
“哥,小西想修炼,你介绍一些功法给我,我好录了带回去。”
洪惊雷凝了凝眉,“她说什么,你就同意了?”该不会是小西哄着洪飞雪,她一高兴什么都应,这做下人的多没有灵根,被视为废材,才被贬为下人。若能修炼,又怎会是下人?
“答应了人的事就要做到啊。”洪飞雪甜甜地笑着,“哥哥见多识广,就推荐一本修炼功法给我,让她学着凝聚灵气,成是不成,还得算她自儿个的。”
洪惊雷应了,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寻到了一个适合无灵根修炼的功法,这是一千多年前,相传是洪氏一位老祖侍女留下的,这之后也成了侍女、下人们修炼的功法。道:“可有玉简?”
洪飞雪递过。
洪惊食指一动,将功法录入,“你交给小西吧,她能不能炼成,端看她的造化。”
洪惊雷顿了片刻,“妹妹真打算要在你院子里掘地道?”
“当然是真的?”
“你不怕惊动二长老?”
“悄悄的!”她可是认识了一只貌似在老鼠中地位不俗的银灰老鼠,可以让它想办法打一条鼠道。
洪飞雪回到北五院,将修炼功法给了小西。
小西乐得见眉不见眼,迭声道:“奴婢多谢七小姐,七小姐,今儿内学堂的大厨房做了饭菜,奴婢已经打回来了。”
洪飞雪扫了一眼,全都是清一色的素食。
对于修真者,像洪安邦一家这样吃荤腥的不多,在他们看来,荤腥之物皆是污浊之物,吃了是有碍修行,故而大多都是素食,便是连一个菜籽油的油圈也看不到,说是菜,不过是白水放了些许盐巴煮出来的。
洪飞雪扒了几口饭搁下碗筷,脑子里还在琢磨中如何进入南五院地底下瞧过究竟的事。
*
夜,静了。
洪飞雪召了银老鼠出来。
“主人要打一条通道进去?”
银老鼠今儿又得了一枚丹药,对它来说,这便是天大的恩赏。
洪飞雪道:“你们老鼠可是打洞的个中高手,对你来说不算难事。”
银老鼠沉吟了一阵,“南五院下面原就有老鼠洞直达那里,我是此处老鼠的祖宗,嗯,我一句话,主人就可以进去。”
洪飞雪翻了个白眼,“你还是
先将北五院与南五院打通罢。我要修炼,打通告诉我一声。”
银老鼠离开了。
洪飞雪刚运行了一个大周天,就听它在地下叫喊:“主人,主人,打通了,我带你去。”
她这么大的人,如何去?
唯一的法子,便是洪飞雪灵魂出窍,她在进入筑基二层时,便修炼出灵魂出窍之术。她打了几个手诀,在自己的*周围布了个“小固若金汤阵”,灵魂化成一缕青烟,尾随着银老鼠进了鼠洞。
鼠洞错综复杂,若不是她手里捏着银鼠的生死,她还真有些不敢进来。凝神一想,她便在洞口放了一枚“引路符”一旦自己寻不着出来的路,此符可带她出来,这也是防备于未然的一种选择。
时间在点滴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银鼠停下了脚步,发出吱吱的声音,洪飞雪看到下面有一间偌大的地宫,地宫的中央正是一处寒潭,一个白衣少年正盘腿坐在寒潭中央一块磨盘大小的寒石之上,幽幽的寒潭散发出淡淡的如月华般的盈亮光芒,那应该是银鼠所说的冰灵珠。
她可是冰灵根,若得此珠将有大用处。
她用鼠语道:“老银,他一直都在这里不离开么?”
“几百年来,他很少离开。上次离开好像是百年前,一离开是五年,之后回来就再没离开。我听老、老、老、老祖宗说过,说他早前原是一块石头,不知什么时候起,他幻化成一条螭龙的样子,再后来变成了人。”
他盘坐在寒石上一动不动,他听到了吱吱的鼠叫声,面露不快,轻喝道:“死耗子!滚远想,莫扰本尊修炼,哼哼……”他衣袖一挥,一道银光掠过,带着无尽的杀戮,似谁若惹她,谁会该死。
黑黢黢的寒石看上去很不错,约有一块大磨盘,圆形的。
洪飞雪压低嗓门:“你是说,他每过百年会离开一次?”
“二百年前,我还是一只小老鼠,的确看他离开过.五年后便又回来,他离开好似在办一件大事。”
“他大概什么时候会离开?”
“好像就在这几日。主人,待他离开,我就禀报给你。”
“老银,回头再赏你两枚丹药。”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对于老鼠也不例外。
冰灵珠不错,她是冰灵根,得到冰灵珠正要提升修为。
寒石一看就是提炼寒铁的最好材料,黑得发亮,黑得诱人,冒出寒潭约有一米多高,寒潭深不见底,潭水寒意侵骨,似万年的寒冰一般,这寒石定是寒潭自然生成,就如寒潭下那颗冰灵珠一般。
寒潭不错,正好供她来炼冰剑诀!
这个地宫也不错,她就该抢过来啊。
只是那白衣少年的修为似乎很高,还是从石头变龙,从龙变人的.她惹不起,但她可以偷!
偷到她想用的东西。
洪飞雪心下拿定了主意,与银老鼠说了声“我先回去,你帮我盯着,事成之后,我赏你一瓶二十颗丹药!”
她往前行了一程,打了个手诀,在引路符的牵引下回到了地面。
她长长地吐了口气,想着所见的宝贝,心里痒痒。
地宫中的白衣少年微微凝眉,有一张轮廓分明,冷峻而不失刚毅的面容,尤其那双眼睛,就与寒潭一般,冰冷又犀厉。
蓦然间,他从怀里掏出一块衣袂,那是一块浅蓝色的衣料,约有两个巴掌大小,成不规矩的形状,就似突然从什么身上飘落的一角,似用树枝刮下的,又似用刀剑划下的,他阖上双眸,静静地将衣袂轻抚在自己的脸颊,亲\吻着、抚摸着,像是触及到最心爱的人。
“我的仙子,你要等着我,我一定会找到你。刚才,我好像闻到了你的气息,你是告诉我,要我早些去找你么。仙子,不会太久,我为你布下一局倾天策,哪怕毁天灭地,也没人能阻止我的脚步……”
他与她失散了。
几万年了,他总忘不了她殒落在自己面前惨烈的那幕。
那一幕,化成永恒的记忆,刻入他的灵魂,深入他的骨髓,甚至是铭入他的骨血之间。
否则,经历了那么多,哪怕他在那一仗激战中,被人六分身躯,而他的手臂得以幻化成人,依然能清晰地记得自己与她之间那段铭心刻骨的爱恋。而他,更是忘不了她殒落前发生的那幕。
“傲骨。”她笑,令天地失色,即便面容苍白,她依旧是他心里最美的女子,她的嘴角滑落出金色的仙血,她却依旧笑得令日月黯淡。
“仙子,我不会让你有事的,你坚持住,我这就施法救你。仙子……”
“若能救你,我殒亡又有何妨?我要你好好的,你快走!快走……我已经与他们说好了,让他们别再为难你、别再为难冬仙境。傲骨,你要好好地活下去。傲骨,我很早……就喜欢上你……”
“仙子。”
“爱上你,我不后悔……”她最后说的一句话
,伴随了很久的岁月,却同时撕裂了他的心,融入他的血液,刻入他的魂灵。
他看着她在自己的怀里如一个美丽的玻璃人般破碎,就在她将要完全消散的时刻,他伸手扯住了她的一片衣袂,她留给他的,只是这片衣袂。他心里的藏自己左手的衣袖中,即便他的大劫来临,这片衣袂伴随着他重生于天地之间。
他的眼里有着刻骨的恨,浓得无法化散。
原本冰冷无情的双眸,此刻却是浓烈的相思与柔情,仿佛手里的一块碎片就是她,看着这碎片,他眼里满满都是温情。
*
洪飞雪盘腿运了两个小周天,天色便大亮。
小西起了大早,站在内室通往厢房的门口,“七小姐,你要去学堂了,今天是第一天去,可不能迟到。”
洪飞雪收住招式,收回周围的符录。
内学堂初级天才班,只得十二个人,五个女弟子,七个男弟子,众人见洪飞雪进来,淡淡地望了一眼,很快就各自看各自的玉简或书籍。
李秀雯挑着秀眉,只装作没看到洪飞雪。
今日授课的先生是个中年文士模样的人,讲的都是修炼功法,又讲如何修炼才是正确的。
中年文士名唤洪安堂,虽无灵根,但据说学富五车,颇有见识,便被聘用内学堂的先生之一。
洪飞雪听了一阵,便领悟重点、要点,偏他又重复了起来。
其实,照她的理解,只需要讲一遍就可以,可他竟重复了五六遍,听得洪飞雪耳朵起茧子。
索性盘腿一坐,照着他说的功法进行修炼,很快,洪飞雪就发现一个问题,先生所讲的功法与自己修炼的功法起冲动。
这,就好比一台电脑已经装了一个程序,你再装一个,发现这两个程序不能兼容,就好像XP和7不能共同装在一台电脑里。
虽说无用,但可以录下来给小西看,或是给父母参考也行。
她取了玉简,照着先生讲叙的记录了下来。
洪安堂走近洪飞雪身边,先是微微一诧,这学生学得认真,竟然记得哪些详细,忙道:“这里,你记漏了一句。”
“谢先生提醒。”她打了揖。
洪安堂又重复了一遍,洪飞雪便将那句话给记录了进去。
这下一来,洪安堂信心大增,站在洪飞雪身边,不停地说,他说一句,洪飞雪就记一句,末了,洪飞雪看了一下,开始进行修改字句,力求精简。
洪安堂越发兴致勃勃,这女学生不错,文辞也用得恰当,不错,正合他的胃口。
李秀雯瞧到此处,不由得翘了翘小嘴,起身道:“先生,你是教我们十二个人的,不是教洪飞雪一个,你站在她身边已经很久了。”
另几个男弟子淡淡一望,这些东西都讲很久了,他们最讨厌上这先生的课,每次讲的都差不多,而且他记忆不好,自己说过的反复讲,也只有这洪飞雪还当了真,居然认真的记笔记。
简直就是笑死他们了!
李秀雯更搞笑,明明知道洪安堂讲的无甚大用,居然还要与洪飞雪争。这不是误导洪飞雪,先生讲的都是金玉良言么。
洪安堂见李秀雯抱怨,越发觉得自己是个称职的先生,忙道:“你们也可以记录嘛,对,你们要向洪飞雪学习,你瞧人家多用心、刻苦。”
李秀雯瞥了一眼,在心下暗笑:让你记,你都记下来才好,这洪安堂是个不能修炼的废材,最喜纸上谈兵,要都听他的,看不把你修炼得走火入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