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母笑着,一脸宠溺,挽着衣袖下了厨房,招呼了婆子帮忙。
婆子近来心情大好,她女儿在自己的屋子里修炼,已经是灵动初期了。她生怕旁的下人非议,硬是抢着把女儿小福那份侍候洪飞雪的那些活都给干完了,整天忙得像个飞快旋转的陀螺,毫不停息,却见人就笑呵呵的。
女儿虽是侍女,一旦步入炼气一期,就有机会成为洪氏弟子,脱了侍女的身份成为主人。
洪奇平又取了另一件蓝灰色的袍子,心下暗道:我的孙女儿,凭什么给洪平元那东西炼宝衣。但他得了两件,心情大好瞬。
“飞雪啊,你炼宝衣也要记得修炼,莫要误了修炼。”
“祖父,我省得!”
嫡支那边听说洪飞雪出关了,洪孝霖第一时间就过来了。
洪奇平催促道:“飞雪给你祖父炼了一件宝衣,你取回去给你祖父。飞雪最近要修炼,暂时没时间给人炼宝衣,你们先把兽皮取回云,待飞雪有时间再通知你们。鱿”
这种宝衣,岂是别人要就给炼的。
他的孙女得修炼,这些人个个都会拣便宜。
洪孝霖赔了个笑脸:“这……飞雪妹妹再过半月要去乾坤宗,你看是不是让她先帮我们炼几件。”
洪平奇嚷道:“什么叫炼几件?你没瞧飞雪近来都熬瘦了,且让她休息几日。”
自家孙女自家疼,凭什么拿他孙女当牛马使。
洪平奇觉得自己跟着长子、次子的决定好,往他就跟着长子、次子过活。
正说着话,只见一个族中子弟进来:“邦大伯、民二叔,夏候城城主与梅城城主到了,族长请你们去议事厅。”
洪奇平道:“又出什么事?”
弟子道:“二位去了就知道。”
*
洪氏族长议事厅。
夏候城主扯着嗓门:“你们族中可有一个洪媚云?”
洪母随了丈夫的姓氏,入祠堂时记录的便是这个名字,因着这缘故知晓她名字的族人不少。
洪平元道:“夏候城主,此乃七房洪安邦的道侣。”
“道侣?这女人早前是我们夏候氏的婢女,二十年前盗取了我夏候氏的制符秘笈失踪,今儿你们洪家必须交出洪媚云,我要将她带回夏候城重处。”
洪安民大喝一声:“你胡说八道!大嫂虽来自凡人界,可她那也清清白白的出身。你们是听说我大嫂能能制出你们夏候氏不会的符箓,你们这是动了抢劫制符术的心思!”
夏候城主厉声道:“洪媚云早前名唤媚奴,是我夏候家的奴婢,认识她的人可不少,你们若是不信,可去夏候城打听打听,曾是我族中庶子的侍妾,那秘笈便是她趁着我那族侄睡熟时盗走的。”
夏候家的制符秘笈岂是一个庶子就可以拥有的,分明就是陷害。
洪安民高喝:“你胡说八道,我大嫂是清白人家的女儿。”
“那你且说说,她来自何处?父母姓甚名谁?现在,我怀疑你们族中的洪飞雪是我族侄的亲生女儿。”
夏候城主的大喝声吸引了洪氏族人的注意,不多会儿,洪氏族长的议事厅外便云集了无数族人。
洪安邦没想竟有人如此卑鄙,诬陷洪母曾为人奴婢不说,还说洪母偷盗他人秘笈,还把他的亲生女儿说成是夏候家的骨血。
“夏候城主,话可不能乱说。”
洪安邦长身而立,身上的灰白袍子很是合身,洪氏族人都知道洪飞雪给父母家人炼宝衣的事,有的族人更是气愤,这分明就是诬陷,洪飞雪六分长得酷似母亲,还有四分长得像洪安邦,任谁一瞧都知道是一家三口,偏有人任意诬陷。
夏候城主道:“我怎是胡说,洪飞雪与我那族侄容貌酷似,定然就是我族侄的女儿,既然知道她是我夏候族的孩子,我今儿就要带她回夏候城。”
族中议事厅的事,很快就传扬开去。
洪氏族里的人有看好戏的,有愤怒的,这愤怒的一部分人,则是怕夏候城主真的带走洪媚云母女,能制符的母亲,能炼器的女儿,对洪氏族人来说这就是人才。更重要的是,他们不相信洪安邦会娶一个偷鸡摸狗的女人。
虽然这样的女修在修真界很多,但洪母容貌俏丽,举止得体,绝不是那样的人。
早有洪氏族人去把族长议事厅的事告诉了洪媚云母女。
洪母一听,大惊失色,她自己什么出身,她自是明白的,可没想到居然有人诬她如此,还说她是奴婢、是与人做过侍妾,甚至诬她的女儿。
洪飞雪道:“娘,你别管了,我去!”
洪平奇跳着脚,“胡说八道,这是夏候家瞧我儿媳、孙女能干,想上门抢人。可恶!气煞老夫!”他一转身亦奔往议事厅。
洪飞雪跑得比洪平奇还快,很快就到了议事厅。
夏候城主一看到她,指着她道:“就是这姑娘,长得
与我那族侄甚是相像,这就是证据,你们还要否认。”
洪飞雪来的路上便想好了,绝不容许任何质疑父母的感情,她知道母亲是齐国丞相的女儿,因抗拒入宫为妃自毁容貌,后抛下门第观念跟着洪安邦离开了齐国,回到楚国安身。
洪飞雪冷厉地望着夏候城主:“你是夏候峰?”
夏候峰,正是夏候城主的名讳。
“大胆!族长名讳,岂是你这晚辈直呼的。”
“晚辈?”洪飞雪仰头一笑,“是因为洪七太太么?就凭她,也配做我长辈?还是面前这个卑鄙、下流、无耻、诬陷他人、唯利是图的夏候峰也要爬到我头上,想做我的长辈?”
夏候城主没想洪飞雪一出来就是这样的话,气得嘴唇颤栗。
洪飞雪提高嗓门:“夏候峰,今儿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你可都要负责任,而非信口雌黄,否则,无论是我爹还是我可都是恩怨必报之人。你说我长得像你族侄,此人可在?”
夏候城主拊掌一拍,一个玄袍男子走出来,此人不过三十多岁的年纪:长着一对凤眸,又有一对漂亮的柳叶眉,与洪飞雪的眉目一般无二。再看额头、鼻梁亦有几分相似之处,这样男人竟与洪飞雪有六分神似。
夏候城主正色道:“不孝的畜牲,夏候滔是你亲生父亲。”
洪飞雪勾唇冷笑,咬破手指,对天盟誓:“上天在上,厚土在下,若我洪飞雪的亲生父亲乃是夏候滔,便让我杀此人后,五雷轰顶至死。”
用精血盟誓,乃是修真界最大的誓言。
精血祭出,凭空消失。
那清秀男人一听这话,惊道:“你……你敢弑杀亲父?”
“若你真为我亲父,我也会被五雷轰顶至死!”洪飞雪身子一转,衣袍翩飞,握住宝剑就要落下,夏候城主大喝一声“畜/牲,你休要放肆!”
然,洪飞雪左手使出冰诀,竟一下将夏候城主冻凝冰中。
夏候滔目眸惧容,正待喝骂,洪飞雪手起剑落,一剑割下了夏候滔的项上人头,动作之快若闪电,一把抓住夏候滔的人头。
夏候城主被困一息,眼睁睁看到夏候滔被洪飞雪所杀,气得五官扭曲。
洪飞雪仰头谢天:“谢上苍给我洪飞雪答案,洪飞雪感激不尽。”
那消失的精血从空而降,融入洪飞雪的额上消失不见。
梅城主看着这样的洪飞雪,心下微沉:行事毒辣果敢,竟能想到此招,破了此局,可见此女不容小窥。
洪氏族人见此情形,一个个群愤激昂:“夏候氏欺人太甚,重处夏候城主。”
洪飞雪道:“夏候城主,连上天都接受我的血誓,以此证明我娘清白,你现在也需祭出精血,发下血誓:就说我娘曾是你夏候氏的奴婢,若此言为假,你愿立时毙命、身首异处,元婴被我所得,灵魂被我所囚。”
这等毒誓,他怎能发?
对修士用精血盟誓,这可是会当真的。
上天有眼,能看透一切虚伪真假。
“好个孽女,你……口出狂言!”
洪安邦此刻闪出,将洪飞雪护在身后,“我洪家岂是你想来便来之地,想要离开,必须发下毒誓,否则我洪家绝不容你肆意诬陷我妻女。”
洪安民父子亦站了出来,挡在议事厅外,似要随时与夏候城主展开一战。
洪飞雪道:“你不敢立誓就是有鬼!夏候峰,你一个元婴期修士,还怕我父女么?发出血誓!”
她双手握剑,眸露掠过浓浓的杀气。
洪氏族人在外头大吼:“夏候峰,发血誓!发血誓!”
夏候城主没想到此行竟被洪飞雪给破局,且这局破得悄无声息。
他不甘心,实在太不甘心。
洪平元肃容道:“夏候城主,你不能上门欺我洪氏族人就想轻松离开,既然我族孙女飞雪都发了血誓以证清白,你……也必须发出血誓,以精血祭天,让上苍为证……”
洪平元也是元婴修士,洪平奇此刻也站了出来,即便夏候城主是元婴,要如何敌得过这么多的洪氏族人。
夏候城主恼道:“我为什么要发血誓?”
“你不发血誓就是在诬陷他人,既是诬陷,且容你想来便来,若不发血誓证清白,今儿就休想离开洪家。”
洪氏族人站在外围,一个个吼叫了起来,哪有被人欺上门还不知反击的。
岂不是当他们洪家人好欺负。
夏候城主面容一黯,今儿若说不清楚,怕也不能离开,“阿峭!”他轻喝一声,往人群里望了一眼,却见洪安国、洪少霆探了一眼,便悄然声息地离开。
都是夏候峭出的主意!
说是如此,可以让夏候家得到制符秘笈。
谁能想到,竟被洪飞雪轻松破局。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小姑娘,会用精血祭天献誓,这上天
收了她的精血,却又将精血返还,光是这一点,就足让洪氏族人相信洪飞雪的话。
夏候城主左右为难,今儿若是强行离开怕是没有希望,他眼睑一垂,顾不得许多,抱拳唤声“洪城主”,望向了洪平元,“今儿这事,原不是我的主意,是……是洪七老太太的意思,我也是受她挑唆,是她说洪家的洪媚云是夏候滔的侍妾,还说洪飞雪长得和夏候滔一模一样……”
为了今日的局,洪七老太太夏候氏可没少谋划、打算,可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谋划了一年多的棋局,竟被洪飞雪就这样轻飘飘地破解了。
现在,夏候城主在被逼迫之下,竟然将所有的祸患推向了她。
洪平元冷声道:“夏候城主,这种话可不能乱说,你能当场指证洪七老太太夏候氏么?”
洪七老太太可是他妹妹,为了活命,夏候城主竟当场指证夏候氏。
“能……当然能!”
议事厅外那么多的洪氏族人,就算他想硬撞怕也不能,弄不好就会激起夏候氏与洪氏的仇恨。
洪平奇听到此处,大骂一声“这个贱妇”,他可是警告过夏候氏的,不许她动歪念头,居然给夏候城主那相混蛋出了这样的***主意,不仅险些害了他的儿子、儿媳、孙女,这回连夏候城主也被扯进来。
贱妇!蠢妇!
这种事情岂能信口雌黄,这会子,连他的名声也被毁。
他可以不在乎名声,但却必须端正的立场,对于修士更重要的还是修为,他现在看重自己长子、次子,不能因为夏候氏就寒了两个儿子的心,更重要的是长子一家待他不错,孙女乖巧怜人,儿子更是给了一笔灵石、丹药作为修炼资源。
无论无论,他都必须站在正确的位置上,也必须做出正确的选择。
洪平奇心头转转桓一番:“请求族长主持公道,按祖规处置夏候氏,我洪平奇绝无二话。”
“好,既然是七族弟说了这话,就照祖规来。来人,把七房的夏候氏捉来!”
夏候氏听到孙儿洪少霆回来传话,正要带着儿子逃走,不曾想洪氏族里的执法长老带着族人就到了,不待洪少霆使出招式,一并困住洪少霆,抓了夏修氏就往议事厅去。
洪平元冷声道:“夏候氏,夏候城主说,是你挑唆他来洪家闹事,你可有说过。”
夏候氏想到族里处置触犯祖规者的处罚:轻者去后山思过崖,重者罚作祭品。上回她谋杀洪平奇的元配马氏,那时候她还得宠,而洪族长顾念她的娘家兄长夏候峰,这才从轻发落,但这一回,她触及众怒,怕是要去作祭品。
“不!不是我说的,那是兄长的意思。”
夏候城主微怔,他没想到夏候氏竟反咬一口:“胡说!是你与我送的信,叫我上门来闹,这信还在呢。”
什么兄妹情深,生死关口,谁也不会认。
他堂堂夏候城主,若是摊上这事,怕是夏候氏族人也要生恼,到时候他不死在洪家,便要被送往魔族试炼地作祭品,他可不敢保证会有洪安邦一家的好运气,还能活着逃出来。
夏候城主掏出了书信,夏候氏欲夺,怎耐缚住她的族人力道太大,挣了几下,却是什么用也没有。
洪平奇看罢了信,又递给了执法长老,再递给了另几个长老一看。
“此事确实是夏候氏挑唆所为,挑唆外人,诬陷自家族人,罪不容恕,照祖规当死,但念在上苍有好生之德,将其关入族中大牢,降其为祭品。”
祭品!
那不是要送入魔族试炼地,任人猎人,生不如死,许连灵魂都会被妖魔族修士吞食,这真真是世间最严厉的惩罚。
夏候氏尖叫一声,“平奇,救我!平奇……”
洪平奇神色冷漠:“安邦一家回来之时,我便告诫过你,叫你不要动算计他们的念头。当年你毒杀马氏,我可以替你求情,当你是一时冲动。可这次,我不能再帮你,你诬陷的是我儿名声,更累及我孙女的名声,也一并抵毁了我整个洪氏一族的名声。”他转身一抱拳,“请族长照祖规处罚,我洪平奇绝无二话。”
他若再包庇,定会惹得儿子、孙女不快,他不愿冒此大险。他愧对马氏所出的两个儿子太多,两个儿子都是年幼离开家族,在外头长大的。他现在又有了洪惊雷、洪飞雪那样乖巧懂事的孙儿、孙女,他很知足。
当他离开七房,离开夏候氏,便拿定主意要与两个儿子过活。现在,他自然要站在洪安邦一家这边。
不是他冷情,而是他跟着两个大儿子更有益。
两个儿子一个会炼器,一个会炼丹,尤其是后者,这可是修炼资源,只要他与两子关系处好,要多少丹药没有。
夏候氏浑身一颤,指着他大骂:“你这个老东西!不要脸的东西,一夜夫妻百日恩,一世夫妻似海深,你竟不管我!你这老不死的,我当年怎么嫁给了你这种无情无义的人……”
洪平奇突地回
头,恶狠狠地盯着夏候氏,“夏候峭,十几年前,是谁在我修炼时的水袋里下毒,害我气海被损,二十年修为难进?是你!是你这个毒妇干的。
四十多年前,在夏候城的宴会上,是你给我下药与我做了一日夫妻。你父兄为了你的名节,迫我娶你。是你害死了我的发妻马氏,你还说我无情无义?是你害苦了我们一家。”
他为什么要容忍夏候氏,下毒害得自己气海受损修为难进的是夏候氏?若不是洪飞雪瞧出了异样,又炼了驱毒丹给他,他现在还是结丹十层的修为,若不是夏候氏害他,他早已是元婴修士。
这女人恶毒非常,有什么资格做他的妻子?
明明是被她算计,却在外坏他名声,说他移情别恋。
洪平奇想到这些日子,为了查出自己中毒真相,他背里没少观察,然而结果却令他颇是意外,不是旁人,也不是任何族人,居然是他的枕边人夏候峭。
是夏候氏恐他修为太高,不好掌控于他,那日,他说了句“少与人争强斗狠,你且好生修炼,你看看大太太,人家昔日比你修为还低,如今修为比你高上好几级。”
他原是好心劝夏候氏,可夏候氏却忌恨在心。
狠心在他吃用的茶水里下了药。
这样不分是非的妻子,不要也罢!
要了,便是乱家的根源。
洪平奇在查出真相的那刻,对夏候氏失望到了极点。
洪少霆浑身一颤,要不是夏候城主,祖父、祖父不会翻目成仇。他又气又恼,大喝一声:“夏候峰,我要杀了你!”提着宝剑飞奔而上,众族人没想他会行此险招,然,刚近夏候城主,就被他一把捏住了脖颈。
洪平奇大喝一声:“夏候峰,你在我洪氏任意杀人,究为何意?”快速出手,然,到底是晚了一步。
洪少霆的整个身子软了下来,无力地倒在地上,一探鼻息,人已咽气。
洪平奇气恼不已,“夏候峰,你今日所举太过分。”
即便他不喜洪少霆的张狂,可到底是他的孙儿,被人当面杀害,他岂有不怒之理。
夏候氏歇斯底里地大喝着:“夏候峰,你这个恶魔,你怎么杀我孙儿,你怎么可以?”
夏候峰冷漠一望,“闭嘴!你想利用我,你当我不知?”
但他也想把洪母与洪飞雪带回夏候氏,届时,他就能逼洪飞雪交出从魔族试炼地高人前辈那儿得来的功法,还能逼洪母交出若干符箓的制作方法。
只是计划不如他们兄妹所幻想的那样简单。
夏候峰淡漠地扫了一下,“洪城主,我杀了你洪氏一个筑基期修士,明儿就赔你洪氏三个筑基期修士?转眼就是献祭之日,今岁玄机宗被灭,我们四家将三十个名额分了如何?夏候城再分十个名额,洪、梅两家各得七个,上官家得六个。”
这是入试炼地的名额,楚国四大修真世家各家早前也只得十五个名额。
洪平元与梅城主夺口而出:“凭甚你夏候城要得十个名额?”
洪平元道:“我看还是约定时间,我们四大家族来一场大比试,第一名十二个,第二名九个,第三名六个,第四名三个。”
三个相视而望,梅城主赞同这个建议,夏候城主凝了片刻:“同意!”
“好,我们来商议如何进行比试。”
除了洪平奇、洪安国父女,谁也不曾留意到洪少霆被杀之事。
洪少雨跪在洪少霆身边哭成了泪人,从小到大,祖母夏候氏声声言说有如何疼他们兄妹的舅公夏候峰,在两息之间就直接捏死了洪少霆。
她心疼如刀绞。
她的亲祖父站在一边,却被洪平元给握住了双手,示意他:莫要冲动,人死不能复生,就算大打出手,于我们也毫无用处,何况夏候峰同意交出三个筑基期修士为祭品。
洪安国面上阴沉,他冷漠地望着夏候城主:这是他的亲舅舅,可舅舅却用手直接捏死了洪少霆。一个元婴期修士杀死一个巩基期修士如同杀死一只蝼蚁。
洪少霆甚至没来得及挣扎便已丧命。
这,便是所谓的亲情么?在愤怒之下,便可杀了晚辈。
洪飞雪走近父亲、二叔:“我们回去吧,娘在做好吃的。”
第109章空间晋级
洪少雨抹了一把泪,奔向洪飞雪扬手要打,却是洪安民先一把握住她的手腕:“你干什么?”
“洪飞雪,我恨你!要不是你,我哥哥不会死……”
洪飞雪冷声道:“你祖母算计、诬陷我父母,他不辩真相,不分轻重与我何干?洪少雨,你若与你哥一样,我看你还不如自请去魔族试炼地。你哥哥如此孝顺你祖母,你更应替他照顾你祖母。”
让她去魔族试炼地,这如同就是送死。
洪少雨想到死,心下一寒,她不敢,也不愿意。“你……”
“你想要敬孝你
祖母,没人拦着,她是你亲祖母,又不是我的,我亲祖母早被她害死。你哥哥瞧夏候城主对你祖母无情,还想着替你祖母讨公道,怎么到了你这儿连这点孝心都没有?”
洪少雨想敬孝,但却不会拿自己的性命作赌。
洪飞雪是故意说这话,言语狠毒,她打击洪少雨,就是为了让她的道心产生裂痕,在洪少雨将来结丹之时,有这道心裂缝,洪少雨便很难成功。
世人多有护短者,可大部分人讲情理。洪少雨一家却属于不讲情理的,洪飞雪与洪少霆的死没有半分干联,可洪少雨就是因此而怨恨上她,没有道理,就这样莫名地怨上、恨上。
洪飞雪跟在父亲、二叔、哥哥的身后,头也不回地离去。
凭什么?
自从洪安邦一家回来,他们的日子一日不如一日,早前与她交好的族中姐妹,现在都关注着洪飞雪的一举一动,想与她示好。
这会子,已经有几个族中姐妹包围着洪飞雪:“飞雪,听说会炼宝衣,炼一件宝衣要多少魔兽皮。”
洪飞雪盈盈笑答:“和我们做的一件衣服的衣料大小差不多,若是要变两种色的,则要两件衣料大小,若是自动量体收缩的只需一件,只是还需要买可以上色的矿石颜料等等,有时候也要看是什么品级的宝衣,如果是下品的一件衣料大小就足够,中品的又要花得多些,若是一阶魔兽,这缩水得厉害,连一只袖子的料都不够。最好是五阶魔兽皮,差不多是一比一的成衣量……”
有人打量着洪飞雪身上这件润白色的衣裙:“你这不是宝衣?”
敢情她穿什么都应该是宝衣,现在身上的不是宝衣,反倒上她们意外了。
“不是,我就忙着给长辈们炼衣,我自己还没炼呢。家里的魔兽皮用完了。”
“飞雪,我家里还有,要不你把我炼一件防御宝衣的小褂。”
“我家也有,我想请你帮我炼一个储物袋,你知道的,现在的储物袋也太贵了,一个下品储物袋都要二十块下品灵石。”
洪少雨听到这些,心头嫉妒不已,愤愤地瞪了一眼,以前与她交好的两个姐妹与都围住了洪飞雪。
当洪安邦一家返回家族,他们一家就已失宠。
祖母不甘失宠,整日在家里骂骂咧咧,诅咒发誓,说的都是洪安邦一家的坏话,可她的诅骂语一句没灵,反倒折进洪少霆的性命。而这凶手,竟是夏候氏引以为傲的娘家靠山兄长。
母亲不甘失宠,常说父亲洪安国没出息,被两个外头来的抢了宠爱。又说洪安国不思进取,镇日就知道不所世事,母亲刘氏这几年修为大进,如今已越过洪安国。
父亲也不甘失宠,闭门修炼,想把洪安邦兄弟打败,可闭关了几次,一级未晋不说,反而是卡在那修为上,更因被洪安邦打败之事留下了道心裂痕,再加之七房嫡长子的名分落在洪安邦身上,洪安国更有巨大失落与不满。
哥哥不甘失宠,变着方儿地挑唆族中子弟,想与洪惊雷兄妹为难,七爷、七公子名分的丢失,从曾经嫡支七房最受宠的公子,变成现下的霆公子,企图通过刁难洪惊雷兄妹寻回自己的尊贵身份。
她不甘失宠,嫉妒着洪飞雪,又深深地恨上了洪飞雪。
只是任他们如何不甘,亦必须接受现状。洪少雨恨洪飞雪,但她必须压下恨意,她不想送死,更不想陪祖母去魔族试炼地。
“一个储物袋要多少魔兽皮?”
“看是下品、中品还是上品、极品的储物袋?总之用料越多,炼出来的储物袋装的东西越多,如果你想装得下一座院落般的储物袋,可以用一整张完整的五阶蟠龙皮。”
洪平奇若无其事一般,他原走在前头,这会子停下脚步,转过身扯了洪飞雪:“你娘把饭做好了,快回家吃饭。”
“飞雪姐姐,我一会儿去找你,你帮我炼一件小褂就好。”
“飞雪妹妹,我也去找你,你帮我炼一个储物袋。”
年轻姑娘们叽叽喳喳地说了一阵,待各自散去。洪平奇冷声道:“孙女儿,你搭理他们作甚?你是五行灵根,哪有时间给她们炼制宝衣、储物袋,她们有本事,自己好生修炼,每年比试中得了前几名都有赏红,这防御宝衣、储物袋、丹药都是奖品。”
洪飞雪“哦”了一声,跟着祖父回了家。
洪母听洪惊雷说了议事厅那边的事,她没想到洪飞雪居然一扬剑把夏候滔杀了。
洪飞雪让老鼠打听消息,早就收买了夏候氏院子里的一只老鼠,老鼠把什么都告诉她了,她早在几天前就知道夏候氏的诡计却一直没有揭穿,她按捺住不动声色,便想着狠狠让夏候氏吃点苦头。
夏候氏不是什么善类,当年毒害马氏,还想对两个孩子下毒手,现在洪飞雪也不会心慈手软。
吃饭的时候,洪平奇道:“从今天开始,我带着飞雪、惊雷去后山修炼,我这几天给他们兄妹凿好修炼洞府。”
洪安
邦微微凝眉:“父亲,再有十天飞雪就要去乾坤宗。”
“不是还有十天,就让我指点指点他们兄妹。”
族长洪平元派来传信的人到了,站在洪安邦家的院子外头大喊:“七房洪惊雷,五日后参加四大世家筑基期弟子大比试。”
洪惊雷听到音儿,搁下饭碗跑出来问了个究竟。
再回到屋里时,便道:“洪家各房出一个筑基期或一个结丹期弟子进行大比试,我们七房是出筑基期弟子。”
洪平奇道:“这几天,你正好到后山修炼。”他说是要指点两个孙儿孙女,其实也打着旁的主意,想与孙女拉拢感情。
孙女要去乾坤宗做内门弟子了,将来的前程不小。
到了后山,洪平奇带了洪飞雪到自己的洞府,看洪飞雪炼了一遍土木功法后,问道:“飞雪,你告诉祖父,你炼的是什么功法。”
洪飞雪早就猜出他的心思,想着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五行诀,专属五行灵根的功法。”
洪平奇还想着打亲情牌,让洪飞雪先把功法告诉自己,而今一看竟是无用的,轻叹一声打消了早前的念头。
“我给你凿了修炼洞府,你接下来数日好生修炼。”
“哦!”
她进了祖父替自己凿的洞府,在里面布了一个小固若金汤阵,盘腿而坐,正待炼功,便听梅花在唤“主人”。
她闪身进了缥缈境:“梅花,你有事?”
“主人,我感觉到这里有灵气波动,不是梅族的,像是藤族,我要出去看看。”
“好,我应了,你小心些。”
梅花化成一股青烟出了洞府,在洪氏后山转了一圈,在一处悬崖上看到了两根蔓藤,紫红色的叶儿,正是紫薜苈,走得近些一瞧,正是香雪海生长的紫薜苈,二话不说,一拍自己的储物手镯,将紫薜苈收入囊中。
洪飞雪立时感觉到周围的灵气减弱。
洪元奇在外头大喊:“怎么回事?”
有人道:“七叔祖,悬上的紫薜苈突然消失了。”
梅花回到洞府,面上含着喜色。
洪飞雪道:“这样总不是办法,你可能寻到地下灵脉,若是掘出一条道儿来也好。”
梅花面容微凝,“主人得抓了穿山甲这等灵兽才行,他们最善找地下灵脉,不过我感觉到此处有火灵,瞧这模样还不是一处。”
“洪氏一族最善炼丹,几位炼丹师用的都是地火。如果我把火灵带走,岂不是断了他们的生路。这可不行,让你带走紫薜苈我便心有愧疚。”她又问道:“卓辰可晋阶完成了?”
“还没有,瞧它的样子,还得过上一载半年。”
洪飞雪听她提到火灵,自己现下阴阳不平,是靠着缥缈源源不断提供的灵力才没有让自己走火入魔,“梅花,冰灵能抓火灵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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