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洪飞雪失宠了。
不过,因她与三位老祖的关系,关注的人还是不少。
洪飞雪不再住在宗主轩后面的翠玉轩,而是迁回宝器峰长住,曾经象征着本宗门掌上明珠的院子安顿着宗门的新宠——冬仙尊转世灵女。
有人大叫一声:“天命真人出关了!”
这叫的不是旁人,正是钦天峰的弟子,天命出关,意味着钦天峰峰主竹天命是大乘期修士鞅。
天上乌云密布,电闪雷鸣,天命直奔西北方向的焦土地带渡劫。
就在他忙着渡劫之时,崖底的洪飞雪已冲破大乘后期巅峰旎。
敖骨道:“雪儿!”
“我要渡劫!”
她纵身闪去,贴是隐身符回到修炼洞府,与分身合体后快速奔往东南方向。
苍原大陆的通天途被封,没有飞升一说,但上界一直压制大乘期修士的修为,洪飞雪是使了敛息符,将自己的修为伪装成大乘期,实则她的修为已经是仙。
西北方传来雷鸣阵阵,天命连被几道天雷轰下,直劈入地底十余丈深,在那声声雷鸣之中,淬炼的不仅是体亦还有魂。
魂魄在这生死之间突地觉醒,记忆之洪似开闸的洪,铺天盖地扑面而来,往事历历浮现,他几百年一直盼望看清那白衣倩影的面容,在半昏半迷中,他终于忍不住唤道:“冬仙尊!”沉陷在如梦的记忆中。
白衣仙子款款回眸,脸上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那一张面容直怔得他久久回不过神。
她轻声道:“竹先生今儿没再习炼书法丹青?”她只望了一眼,便又凝视着梅林里习武练剑的男子。
她的声音,温和又不失磁性,很是吸引人,虽是最平常的话却打动他的心。
他答道:“读书久了,想出来走走。”
竹天命一阵撕裂心扉的剧痛。
“飞雪!洪飞雪……她竟然是洪飞雪……”
他曾有两次机会,一次洪飞雪站在他的面前,告诉他“天命师叔,我喜欢你!”还有一次,那是他的前世,她喜欢他,而他却利用了她,在她得晓真相后,她蓦然转身。
洪飞雪才是冬仙尊的转世,苍原大陆如雨后春笋冒出来的上百灵女全都不是真正的洪飞雪。
雷将在西北方降完雷劫,一抬头却见东南方灵气冲天,这是有人又步入大乘期,“走!走!还有下一趟!”
然而,天地间一阵异响。
仙音渺渺,空灵悠远,整个东南方出现一道彩虹,构筑成一个漂亮的圆。
雷兵迟疑:“将军……”
“天地异相,非我等能为,我们过去瞧瞧。”
敖骨一直尾随在洪飞雪身后,牵着她的手,“雪儿,我们先藏起来。”
“为什么?那三个人不会让我们踏入仙界,我们不藏,他们就会现身追杀。”
洪飞雪低应一声,随他躲入芥子空间。
天地异相,乾坤宗三位老祖纷纷赶往东南方向,只见空中有一道七色彩虹,空中飘散着仙音,却独不见一人。
他们讷闷,同样的,空中的雷将、雷兵也摸不着头脑。
这天地异相,仙界的三大仙境之主纷纷寻来,依旧看不到一人。
剑圣沉吟道:“天地异相,这是有大能现世,怎没看到人,反是这东南方……”
花无涯指着雷兵雷将,“你们还愣着作甚,轰,给本仙君死命的轰,管他是人是魔,先轰!”
绝不能让此人飞升仙界,更不能让他动摇了三大仙境现下的格局,现下他花无涯可是仙界第一人。
夏仙君衣袖一抬,“传令夏仙境雷兵雷将,将这东南二百里轰上一遍。”
这一日,整个乾坤宗成了雷声轰鸣的世界。
洪飞雪与敖骨躲在芥子空间里,洪飞雪道:“不如拼了!”
“你以前可最讨厌打架。”
“不就是打架,有什么讨厌不讨厌的,只有打是不打。”洪飞雪大喝一声:“乖乖、鲲鹏,给我出来吞雷!”没反应,他又喝了声“天道!”这一嗓子,两只天道都听到了,顿化烟雾飞出体内,洪飞用手一点芥子空间的出口,“吞雷!”
石破天面露疑色,看着天空的三路雷将人马,围着东南方拼命轰雷。
奇怪的事再次发生了,就在春仙境雷兵轰雷之时,听到几声雷响后,整个雷将雷兵数十个从空中神奇地消失了。
洪飞雪静立在芥子空间,任芥子被雷轰得飞舞飘扬,她与敖骨只观不现身。
敖骨看着外面的情形,“天道把雷将给吞了?”
“这家伙什么都吞,什么都敢吞。”
敖骨面露狐疑:“你哪来的天道?”
“两个天道,一大一小,你问哪个?”
别人得到一只天道都难,她居然有两只,还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你知道体内生界拥有天道意味什么?”
“自成天道。”
“你体内生界可脱体而出,自成天地,你的生界发展到如何地步?”
洪飞雪歪着头,挠了挠头,“有仙界、凡尘,我想建一个冥界,想着仙、凡、冥许能更稳定些。”
敖骨突地忆起松长青背叛石玉魂的事,“松长青在你体内生界?”
“给了一小块地方安顿。”
敖骨险些没昏倒,她能不能说句实话,一小块地方安顿。
“钟雄呢?”
“也在里面。让他们操练着呢,里面有仙人几十万……没细算过,四方天王、大仙、上仙、中仙、下仙都有,松长青打理的,我不知道有多少人,都是他在管。”
“你的仙界,你让他管?”
“我要修炼,我修为很低的,要管他们,我就没时间修炼了。”
敖骨一阵气急。
这叫什么话,她没时间修炼了。她以前也是这话,一甩手丢给松长青,她自己做个清闲冬仙尊,结果是修为在仙界第一,可阴谋算计却输人一筹。
“雪儿,你就不能多上些心。”
“有你们在,我那么上心作甚,我信得过你们。”
“信得过,那三境之人你曾经也信得过,可最后如何?”
“我也信你,你最后如何?”
她怎能不长记性,当年文有松长青,武有敖骨,可冬仙境还不得被毁了,一境之力就算再强大,又如何与三境之力相比。
敖骨恼道:“你怎拿我与他们比。”
他们是自己人,其他人可不算。
她居然对旁人委以重任。
敖骨更恼的是,洪飞雪没与他说实话。要不是看她召出两个天道,他还不会知道,很显然,洪飞雪体内至少有两个空间。
“当信则信,松长青和钟大叔我信得过的。松长青是天地大丞相,是仙界文官之首,钟大叔是天穹大元帅,武将之首。另有北王母、西王母,东天王、南天王,分为四大天王,各掌一方。”
任敖骨修为何等高深,他能分辩出洪飞雪本尊与分身的差别,能看透洪飞雪魂魄之中有不属于她自己的魂魄,亦能知晓洪飞雪少了一魂,可他却不能瞧出洪飞雪体内有两个空间,且两个空间皆成生界。
这一切,都证明洪飞雪是冬仙尊的转世。
只有她,也唯有她。
敖骨恼道:“你怎拿我与他们比。”
他们是自己人,其他人可不算。
她居然对旁人委以重任。
敖骨更恼的是,洪飞雪没与他说实话。
要不是看她召出两个天道,他还不会知道,很显然,洪飞雪体内至少有两个空间。
“当信则信,松长青和钟大叔我信得过的。松长青是天地大丞相,是仙界文官之首,钟大叔是天穹大元帅,武将之首。另有北王母、西王母,东天王、南天王,分为四大天王,各掌一方。”
敖骨此刻孩子气地道:“我要进去瞧个究竟。”
“你不是能耐着么,进呀!”
敖骨一转身,化成一股烟进入丹田,这次很是谨慎,这里竟有三个丹田,不应该是两个么,怎的会有三个,她居然又没与他说实话。
左丹田自成天地,有日月星辰,有仙界、凡尘,那大地得有两个苍原大陆大小;中丹田一片汪洋,有两座红峰,空中有太阳云、太阴云;右丹田亦自成一片天地,有乡镇、村庄、城池,大地上还有魔兽奔腾,几个人修士正在追捕魔兽。
敖骨几乎没有思忖,直入缥缈境,一闪身就站在南天门之下,一位文官上仙正在案前看书,两边是两个奉迎巴结的下仙。
“来者何人?”
敖骨冷厉一望,“天外来客,松长青、钟雄的故人。”
他化成一道白芒,分辩南北,直往天穹大元帅府。
洪飞雪的体内生界居然生出了天上人间,仙界还弄有声有色,一座座天宫、天府呈现在仙界,有一个巨大石碑,上书“冰雪仙界”。
钟雄坐在前府,拍击着案几:“三三,你女儿怎么回事?想饿死本帅,我的饭呢,赶紧上饭。”
三三摇曳着身子,头上的狐耳不见了,可屁股后面还有一条尾巴,一双冰蓝的眸子尤其漂亮,她早已习惯面对这样的钟雄,不紧不慢地道:“回天帅大人,你昨儿吩咐,让平平安安做出像飞飞那样的美食,差了你不吃。他们做了两锅,尝了一下,味道不好,端出去喂坐骑牛狮兽。你且等着,一会儿做得像飞飞那样好,指定就奉上来。”
飞飞是谁?
天帅府里钟雄、三三母女知道,可其他下仙、仙兵不知,只知道这是一个厨艺了得的人物。
做好了,她们给牛狮兽吃了。
“快点,给本帅弄些仙果、仙液来,快饿死本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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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又软声道:“回天帅大人,这个月的仙果、仙液俸禄三天前就被你吃完了,没了。你先等等,再过二十日天丞府的仙差就该把天帅府的俸例送到了。”
钟雄被三三气得直瞪眼,指着她喝:“你是不是故意的?我们天帅府领的俸例可是与西王母、北王母一样,你是不是把我的俸例换成仙晶了?”
这该死的狐狸,也学着那些女仙样,爱上漂亮,天天地攒仙晶去仙宝殿换仙衣,对这些仙子来说,都以有一件体面的仙衣感到得意。
三三依旧慢悠悠地道:“天帅大人,你的俸例与我们的可分开了,我拿的是我们母女三个的俸例换的仙晶,可没动你一块仙晶。”
就他钟雄领的俸例多,她们母女三人现在在也是领仙晶的,要用也是自儿个的,却怀疑她们动了他的东西。
钟雄肚子饿得紧,听到五腑庙直打空雷,摸了一把,“魔兽得来容易吗?本帅下一次入凡间,猎上一回还是偷偷摸摸的,你们倒好,给老子拿去喂牛狮兽。”
牛狮兽是三三从凡间寻来的一匹坐骑,她很怀念以前的银霸,便给牛狮兽也取了个名字——银霸,又是她们母女的坐骑,又是她们的灵兽,侍候得比侍候钟雄还好。
“那两锅菜被平平安安做砸了,我也没法,这两孩子就那点厨艺,天帅大人嘴叼要求高,定是看不上那等粗俗食物,我们只能喂牛狮兽……”
钟雄骂一句,三三就懒洋洋地回敬几句,只吃得钟雄瞪眼嘟嘴要骂人。
这该死的臭狐狸,现在位例仙班了,敢和他顶嘴了。
看来哪日得发发威,否则他堂堂天帅没半点威风了。
敖骨哈哈大笑两声,这钟雄还是如此憨厚老实,竟被只狐狸给糊弄,还气得不轻。敖骨已完全忘了被洪飞雪隐瞒欺骗之事,一无烦忧,故人相见,怎不让他欣喜若狂。
钟雄喝问:“谁?给我滚出来,敢在我天帅府撒野,拖出去先揍一百军棍。”
敖骨化出人形。
钟雄一愣:大将军敖骨!果真是他。不等细想,立马扑了过来,抱住敖骨就是大笑,“大将军,你来了!哈哈,三三,快上好酒好菜,这是我的故人,我要好好款待他。”
这真的是笑,却笑得泪流满面。
敖骨轻拍着钟雄的后背,“你天帅府没吃的了?”
钟雄尴尬地笑着。
三三忙道:“有的!有的!只是天帅吃起东西没个节制,怕和前两年一样,闹得天帅府青黄不接,在仙界闹了笑话,我这才故意说没吃的。”
仙界这么多宫、府,各处仙家都吃用不完,唯独他们这里闹饥荒。钟雄没得吃就跑到天丞府去蹭饭,可怜了三三母女认识的仙人不多,只能自己想办法填肚子。
三三有了经验,便开始计划用食,过量了,对不起没有。如此一管束后,天帅府的俸禄才算够了。
钟雄扯着破锣嗓子,“死狐狸,你又骗我。”
平平领着几名仙娥进来,仙娥个个都捧着吃食,两大盆的红烧魔兽肉,又是一大盘仙果、一壶仙液,另又有上好的灵茶,平平嘟着嘴道:“天帅大人,我娘好歹也是天帅府的上仙,你别一口一个狐狸。”
三三是天帅府的大管事,一人之下,众人之上,她更用心打理天帅府。
钟雄道:“你们母女惯会哄骗我,害我饿了半晌,现在才上菜。”他心情大好,有吃的,还有故人来访,而且是很久以前没见的故人,“平平,去天丞府把松天丞给请来,嗯,叫他多带些吃的,把他压箱底的梅酿带上十坛,告诉他,天外故人大将军来访!”
三三与平平道了声“去吧”。
平平嘟着嘴:真的假的?好奇地打量着敖骨。
平平、安安原是孪生姐妹,二人五官生得一般模样,平平一走,安安又过来,姐妹现在都是中仙身份。所谓中仙,便是普通仙人,是天帅府的侍女仙子,又比寻常侍女的身份略高一些,而三三则是天帅府的女管事,主持天帅府的中馈、用度。
松长青骑着一头灵兽,身后跟着两名侍官,一袭紫色的天丞服,大摇大摆地进了天帅府。
一见敖骨先是一愣,转而哈哈大笑,“我和笨熊都老了,几万年没见,大将军风采依旧,哈哈……”
故人相见,三个人抱成了一团。
松长青一挥衣袖:“来人,去北王母那儿取上一百坛梅酿,就说故人大将军来访,我要款待贵客。”
两名侍官立时祭出法宝,从里面取出十坛梅酿,二人直奔北王母借梅酿去了。
梅凌寒一听说是敖骨大将军来了,心下大喜,领着两名梅族少女直奔天帅府。
几人正吃喝叙旧说得热闹,一名天丞府的侍官禀道:“天丞大人,又有仙人挑战东天王。”
“只要他们不把天打破,本官懒得搭理。”
“挑战东天王的是南天王松少青,他说他要当几天东天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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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长青愣了一瞬,摆了摆手,“你告诉松少青,大将军来了,要么他继续打架,要么过来喝酒。”
松少青正在东天王府大闹,突地听说大将军来了,抱拳一吼:“东天王,本天王今儿要会客,另择时间挑战。”
东天王是一个下界飞升上来的修士,修为极高,但他见过松少青的本事,闭关修炼一出来,就来找他打架。
丫的,这天王不好当,你要是修为不够,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被人给拽下去了。
“来人!”
“师尊!”
“我要闭关修炼,从即日起你来打理东天王府,若是那南天王再来,只管给我拖,直拖到我出关为止。”
先提升修为要紧。
故人相遇,自是一番叙旧、说话、喝酒,而敖骨少不得重提当年之事的真伪,事隔数万年,他们方才明白那一场莫名的大劫是因何而来。
松长青沉吟道:“上界神使赐给冬仙境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敖骨敖骨并不隐瞒,“是一枚神珠。”
几人面面相窥,“神珠。”
敖骨轻叹道:“既然你们问起,我现在就把神珠取出来给你们一瞧!”
他起身一闪,化出敖骨本相,是一长约数十丈的白色螭龙,他口吐一颗七彩神珠,神珠初如拳头大小,一出来便会无限放大增长,直长得直径约有丈许大小,那上面隐隐有文字显现,可任众人如何瞧见却又瞧得不大分明。
敖骨化成人形,仰头望着神珠,“当日神使送来之时,曾与我说这神珠是上界赐予冬仙尊的,又曾提到上界大神要我转告冬仙尊,冬仙尊命里该有一次大劫,而此神珠能助冬仙尊化过此劫。只不知何故,我领到上界神使赏赐的仙宝回返冬仙境,却被春、夏、秋三境仙君追杀,索要这枚神珠。
这原是上界大神赐予我的东西,我为何要让与别人?他们为了夺取天地仙宝,竟对冬仙尊下了杀手,他们杀害冬仙尊后。又追杀于我,我一人难敌众仙,最后被他们分尸镇/压,头颅镇于兰花仙府的茅厕之下,躯体抛于苍原大陆东海之中,四肢又分葬至阴、至阳、至寒、至热之地……”
钟雄听到此处,拍案而起,“三境仙君真是卑鄙,小人!比凡界的痞子不宵如。这是上界赐予我们冬仙境的宝贝,他们也要来夺?”
别说是敖骨,便是钟雄也不会给。
自己的东西,就得自己保住。
过去几万年,钟雄只当自己最苦,不曾想,最苦的人是他们的大将军敖骨,承受着冬仙尊殒亡怀中之苦,又被三大仙境的人分尸镇守,经过几万年的痛苦修炼,方才化成人形,又经历多少回的寻觅,才能找到冬仙尊的转世。
敖骨望着空中的神珠,“几万年,我没悟透神珠有何用处。但我左臂能重新幻化成螭龙,又从螭龙幻化成人,上百万年我做不到的事,因这神珠之故,我做到了,可见神珠还是有用的。”
梅凌寒凝眉问道:“上界神使赐物,照理只有神使与大将军知晓,你回返途中走漏消息,莫不是有人与其他三界透露了秘密?”
松长青正色道:“这件事,若非大将军今日道破,我们冬仙境的几位俱不知情,瞧这样子,竟是连冬仙尊都不知道的,他们从何得晓?”
弄不好,便是他们冬仙境里出了细作,给花无涯通风报信。
松少青皱着眉头,只因为三仙境的人要夺这枚神珠,竟直接毁了冬仙境,这实在让人费夷所思。
敖骨道:“我以为,夺宝只是一个藉由,真正的原因是上古预言。这也是我前不久抓捕三仙境仙人,酷刑之下逼问出来的。
几人面露惊容,“什么上古预言?”
敖骨微微一笑,“冬仙尊的身世……你们知道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