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5月5日,是佟婉28岁的生日,也是佟婉的第三个忌日。
03:30,凌晨已过,清晨未及。
爱婉路55号,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的男子捧着一束包装精致的满天星,脚步微乱地走在偌大的庄园里。他是佟毓的丈夫——穆谨言,TM国际的执行总裁。
有多久没来这里了,一个月,两个月,还是半年……
他抬头望向三楼的主卧,自嘲地笑了笑:那里怎么可能会有灯光呢?她明明已经不在了。
“时光一逝永不回~往事只能回味~忆童年时竹马青梅~两小无猜日夜相随……”
歌声缥缈,似有似无。
他好像听见了她的声音,在唱着《往事只能回味》,清冷孤独。
转过身去,却空无一人。
穆瑾言微微张口,终究什么也没说。只是薄唇抿紧,下意识抱紧了手中的花束。
夜深风起,夹杂着园里各种花草香,清凉醉人。树叶也沙沙作响,好像是有人在轻声低语。
他用力地推开沉重的雕花大门,漆黑一片,久未打理的屋子,灰尘多得有些呛人。顺着透窗而进的月光,摸黑走到三楼的主卧。
月光洒落在空荡荡的床上,安静清冷。
他仿佛看见了靠在床头昏昏欲睡的她,手里捧着厚厚的医书,不时打着哈欠,低声地咕哝着:阿言怎么还没回来……
时至今日,他竟然还能清楚地想起过去的点点滴滴,想起她的一颦一笑。
在这个房间里,她曾拿起针线,眉眼弯弯,学着旧时的女子为他纳鞋垫,她说:“虽然你穿着很好很好的鞋,但我总希望你能更舒服一些。”
她曾穿着一身素白的刺绣长裙坐在飘窗上,头发用木簪松松挽起,赤着双脚,寂寞地看着远处闹市区的喧嚣,彻夜不眠……
她曾晃动着手里的酒杯,看着月亮投影在杯子里,她说:“阿言,我从没想过,有一日我竟也学会了酗酒。”
她曾一遍一遍地唤着他的名字。
阿言……
阿言……
阿言……
或温柔,或娇嗔,或生气,或冷漠……
**
“婉儿,我回来了……”他对着床的方向,轻轻地说着,心脏微微地抽痛。
在这张床上,她曾褪去所有伪装,只为他一人绽放。他狂热激动,放肆地亲吻抚摸,想将她揉进骨血,甚至蹂躏致死……
她曾佯装生气地说:阿言,你总是把我抱得紧紧地,动也动不了,真是恨不得把你踢下床去。不过你睡着的样子好可爱,跟你白天的样子一点都不一样,安静得像个小孩子。
她曾靠在他的臂弯里,偷偷地扯他新冒出来胡茬,看着他吃痛的表情,忍笑闭眼假寐。
她也曾握住他的手,平静且认真:阿言,我想自己出去走走……
只是如今,时过境迁,这世间再也没有了值得她留恋的人和事,包括他穆瑾言……
**
目光追随着她的身影,在屋里来回走动。从衣帽间到梳妆台,从梳妆台到飘窗,从飘窗到床边……
眼角微痛,他快步走到床边,掀开落满灰尘的被子,将花束平平整整地放在枕头上,轻轻盖好被子,喃喃开口:婉儿……生日快乐……
仿佛再也支撑不住似的,他挫败地跌坐在床上,双手捂面,眼泪从指缝间滑落,一滴一滴地砸在地毯上。
一年有365天,两年有730天,三年有1095个夜晚。
而我……却从未梦见过你……
婉儿……
今夜……
入梦可好……
深夜微凉,他缓缓抬起头看向洒满月光的飘窗,只见她眉眼弯弯,正温柔地唤着:“阿言……阿言……”
一如当年。
他激动地走过去,在飘窗前半米处站定,就这样温柔注视着她。然后伸手缓缓掏出口袋里的戒指,单膝下跪,深情哽咽。
“婉儿,再嫁我一次,好吗?我发誓,我一定会好好爱你,会陪着你,护着你,和你一起慢慢变老。”
细听之下,竟有些微微颤抖。
风起,淡紫色的窗帘轻轻飘扬,拂到了他的脸上,拭去眼角的清泪。
没有人回答……
他无力靠坐在飘窗上,试图感受她留下的最后一丝温暖。学着她曾经的样子,看着远处明暗交加的万家灯火,纵泪肆流。
***
“时光一逝永不回~
往事只能回味~
忆童年时竹马青梅~
两小无猜日夜相随……”
熟悉的铃声响起,穆谨言伸手挡了挡透窗的阳光,拿过手机打开免提:
“谨言,今天晚上回来吃饭别忘了。”
温柔里带着不容拒绝的严厉,这便是他的母亲。
“知道了,我晚一点回来。”
穆谨言说完便挂断了电话。慢慢地起身,走向浴室。看着镜子里狼狈地自己,穆谨言伸手掬了一捧水打在脸上。
再睁眼,又恢复了以往的样子,冷漠矜贵,除了他微红的眼眶以外。
走到卧室门口,他停住了脚步。犹豫片刻后,又转身回到卧室,拿起放在被窝里的满天星轻轻地放在铺满了阳光的飘窗上。
他轻轻摸了摸阳光下的花枝,满意地感慨:“真好……”
然后转身大步离去,再不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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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已经在门口等候的穆瑾辰,穆谨言眼里闪过一丝意外。但也什么都没说,只是打开后座车门坐了进去,吩咐道。“去公司。”
正准备出发的穆瑾辰,听到穆谨言这吩咐般的语气,佯装生气地侧过身,看向神色冷漠的穆瑾言。
“穆大老板,您真把我当司机了呀!”
穆谨言沉默,只是看着庄园的门牌愣愣出神。
爱婉路55号。
今天又是五月初五了,婉儿,你会在哪里呢……
感觉到穆谨言的走神,穆瑾辰继续打趣道:“我就知道你今天会在这里,要是津城的名媛们看到你这幅脆弱的尊容,不知道又要碎了多少芳心。”
穆谨言冷冷睨了他一眼,云淡风轻地说:“今晚回家吃饭。”
听到回家吃饭,穆瑾辰感觉自己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抗议,急忙恳求道:“哥,你就说公司忙,我们俩都要加班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