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灯火绚烂，偶尔还能听见汽车驶过的鸣笛声。
他想：病的可能不是佟婉，是他吧！
佟婉的病房正对着护士站，入夜宁静，隐约能听见她们的对话。
护士甲说，“17床那个小姑娘的男朋友真是出众，不是一般的好看。”
护士乙不以为然，“那当然，没看见白医生也亲自去了吗？白医生的朋友哪个能差了？”
护士丙轻笑，附和。“那是，白医生可是我们憧憬的对象啊，他的朋友自然也是出类拔萃的。”
护士丁悠悠地说，“都别想了，人家可是TM太子爷，不是我们能高攀的。”
静默三秒，护士甲感叹道，“你说17床那个小姑娘走了什么狗屎运，居然找到这样帅气多金的霸道总裁。”
护士乙也感慨，“是啊，她真是太幸运了。你们不知道，今天中午输完液，他还特意来问我食堂的位置……天哪，这都是些什么神仙操作啊？为什么好男人总是轮不到我……”
屋内，佟婉躺在病床上，一脸无奈“……”
好吧，事实上她确实是走了狗屎运，而且还走了很大的狗屎运，见到一个这么帅气多金的男人。但是……他明明是个腹黑又不够绅士的男人好吗？说走就走，留下她一个小姑娘在医院，孤苦伶仃的，没人管……
越想越觉得憋屈，佟婉卷了卷被子将自己裹成一个蝉蛹背对门口，闭眼准备睡觉，不知道在和谁置气。
不知道过了多久，脚步声传来，佟婉以为是晚上查房的护士，不做反应。
直到身侧落下重量，她才惊讶地睁开眼睛。
淡淡的声音传来，笑意隐约。他说，“怎么还不睡？”
可能是灯光刺眼，也可能是男子的气息过于浓烈，佟婉往被子里缩了缩，闷声开口。“你不是走了吗？”
语气中带着小情绪，像是在撒娇。穆瑾言只觉得有些好笑，“我走了，你一个人滚下床来怎么办？”
“……”
佟婉翻了个白眼，囧得怂进被窝里。她怎么会滚下去？
穆瑾言简直就是在无中生有！故意逗她！
“被窝里不闷吗？”穆瑾言轻轻扯了扯被她裹紧的被子，嘴角溢满笑容。
佟婉愣住，好像……是有一点闷。但她也不想出去，太尴尬了。这男人太招桃花了，连门外的护士小姐姐都被他迷得神魂颠倒。
果然美色诱人，有副好皮囊就是走到哪里都很受欢迎。想到这里，她觉得胸口闷闷的，有些透不过气。
穆瑾言摸了摸她的头顶，幽幽地说，“刚刚上来的时候，看到有护士正好在收拾床铺。啧啧，你说这医院的床铺都是怎么清洗的？会不会没洗干净？”
佟婉“……”
这人也太能胡诌了，医院的洗衣房都是专用的好吗？要消毒的，怎么会像他说的那样不干净！
想到这里，佟婉猛地掀开被子冒出头来准备反驳，不想。
“砰！”
额头痛觉清晰，她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委屈巴巴地看着穆瑾言，“你为什么要撞我？！！”
穆瑾言，“……”
这是谁撞谁呢？
她坐在床上，手捂着额头，微撅着嘴，委屈又难过地看着他，穆瑾言只觉得好笑。这丫头使起小性子来，真是一套一套的，偏偏他又拿她没有办法。
“好，是我撞得你，我给你吹吹。”
佟婉僵在原地，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这人把她当孩子哄了，还要给她呼呼！
真是……受宠若惊！
佟婉愣神的模样取悦了穆瑾言，嘴角微微上扬，笑容宠溺。
小样儿，还治不了你！
穆瑾言俯身凑近她的额头，在被撞的地方落下轻轻一吻，无视怀中人的身形僵硬，温声问，“还疼吗？”
佟婉，“……”
良久，她剧烈地摇头。她不疼了，真的不疼了。
这男人真是……分分钟能让她羞的抓狂，真不知道那些看上他的女孩子都是怎么想的，难道是吃猪油蒙了心吗？居然没看出来他就是一个大尾巴狼，坏着呢？！
好吧……她也瞎了，而且吃了很多猪油。
佟婉懵神摇头的模样彻底逗笑了穆瑾言，他说，“睡觉吗？”
余光瞥见床头的手机，已经快十点了。佟婉点头，慢慢缩回被窝。
见穆瑾言转身离开，她下意识拉住他的衣袖，话语急切，“你要走吗？”
穆瑾言一愣，脚步微顿，视线落在她紧张的脸上，嘴角微弯。“我不走，只是去趟洗手间。”
佟婉的脸倏地红了，猛地扯过被子盖住头。他……怎么就直接说出口了……太厚脸皮了。
“我等下就回来。”笑意清晰，穆瑾言看着床上的隆起，不禁摇摇头。这丫头……
后来的很长时间里，佟婉总会想起那一夜，病房里暖意明显，还隐隐弥漫着清新的薄荷香，让人失了心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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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幽深，佟婉又重复了那晚的梦境。
梦里，她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晃动着双腿坐在梧桐树上。成年的傅笙一身黑衣，脸色苍白地站在树下，如往常一样张开双臂等着她跳下。
他说，“婉儿，你快下来，我会接住你。”
就在她准备起跳时，他的笑容逐渐透明，无尽的冷风吹过，他身形微晃。仿佛随时都能被风吹走。
“笙笙……”
佟婉伸出手紧紧地抓住傅笙，从梦中惊醒。抬眸，慌乱地落入一双漆黑的眸子。
是穆瑾言。
佟婉愣了两秒终于回过神来，原来，她紧紧抓住的是穆瑾言的手。
原来，那是梦。
额前隐隐有汗逸出，心脏慌乱悸动，但穆瑾言的眼神让她觉得更加陌生。
他……似乎在笑。
只一瞬，便无迹可寻。
她下意识松开他的手，穆瑾言却将她拥入怀中，轻轻拍着她的背，温声安慰。“没事了，不要怕。”
良久，佟婉终于回过神来，头搁在他的肩膀上心跳如常的沉沉睡去。
这一夜，穆瑾言坐在床边看着她睡颜平静，彻底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