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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总，你是庄家？还是散户？”袁勤业把这话一说出口就后悔了。他这话也说得太不客气了，但却又是很重要的问题。把炒鞋的道德层面问题先摆在一边不谈，首先要弄清楚吴达是庄家还是散户。如果是庄家，可能还稍微可靠一点，毕竟庄家是掌握主动权的中上层。看他这游刃有余的模样，总不可能是散户吧？
“哈哈哈，袁师傅你这话说的。”吴达倒是大大咧咧很无所谓，大笑道，“袁师傅啊，你看我这样子像是散户吗？嗯？”他对袁勤业看样子确实没有什么顾虑，也许是由于年轻，又或者是觉得自己是大老板，袁勤业作为员工就要老老实实听着，甚至还有向袁勤业炫耀的意图。
“你肯定是庄家啦。”袁勤业面对年轻老板的宽容大量，有些尴尬又有些庆幸，连忙附和说道，“看你这样子，想必是个大庄家。跑鞋这种东西属于高附加值商品，一双小小的跑鞋就能卖这么贵的钱。所谓隔行如隔山吧。我一个厨师完全看不懂这些生意。”“哈哈哈哈，说得好！”吴达听了他的话，更加得意了，喝了一口可乐，边操作电脑边说道，“袁师傅你这话真是说到我心坎里去了。没错，现在年轻人都喜欢时尚，球鞋这种商品就是高附加值的商品。只要有人愿意买单，我们就能够赚到钱！”
他翘着二郎腿直嘚瑟，熟练的点击着QQ和网页微聊，和里面密密麻麻的各种**流着信息。袁勤业定睛一看，就看到这些群都是聚集着网络炒鞋者的地方。乍一看，谁都会觉得这些群是非常专业化的炒股、炒期货、炒基金的群。袁勤业第一眼就看到吴达正在和群里的另外一个人聊的内容，里面有很多数据。
这什么鬼？袁勤业都蒙了，因为他看到吴达正在打克耐指数，而对方则在回复AJ指数。卧槽，指数？等下，这不应该是炒球鞋吗？指数是什么鬼？袁勤业这些彻底傻眼了。他完全不明白区区一个限量版球鞋是如何衍生出这种指数来的！袁勤业真怀疑自己是不是看花眼了。他揉了揉眼睛，还揉了一下太阳穴，揉到头都有些晕晕乎乎的。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只见吴达打字打得飞快，和对方有些争上头了。对方打字也打得飞快，两人之间的争论信息如同闪电一边往上不断翻动着。袁勤业开始还能够稍微看清楚一点内容，但是很快就无以为继。因为两人争论的信息中充斥着各种各样的数据和外行人看不懂的炒鞋术语，袁勤业看得那叫一个云里雾里。
“他妈的。这个逼真是！”吴达似乎和对方争得有些上头了，开始爆粗口，敲打键盘也逐渐情绪化，把键盘敲得“啪啪啪”直作响。“怎么了？”袁勤业好奇的看他微聊上飞快滚动的信息，大概能够看到他和对方已经在互相问候母系祖先了。对方似乎正在质疑吴达的炒鞋资金能力，不断的挑逗他生气，说他是在骗群友们。吴达争锋相对、反唇相讥，说对方是眼红自己赚钱，不懂炒鞋市场的需求，赚不到钱就来酸酸酸。
双方在网上都是血气方刚，互相不肯后退一步。群里的气氛逐渐紧张了起来，火药味很浓。“这个傻逼自己搞不到货，就来跟我扯。他妈的！”吴达叫骂着边打字边又拿出一罐可乐拉开来喝。“草泥马的，老子今天一天的收入就可以爆他两个月。这个low逼整天就知道瞎逼逼！草！”键盘在吴达双手手指淫威的蹂躏下，只能“噼里啪啦”的惨叫。群里的争吵上升到了一个白热化的程度。
如果网民可以顺着网线爬过去真人PK，说不定吴达现在就已经跟对方掐起来了。
终于，在互怼了足足半小时以后，争吵双方似乎也累了，群里其他成员也在劝解劝和，于是双方都停了下来。“不管你怎么酸，我赚我的钱就是了！”吴达嘲讽的敲出了这么一句话，将可乐一口气喝完，把空可乐罐子做一个投篮状丢到了距离电脑有一点距离的垃圾筐里。空罐子很准的掉进了框中。“哦也，三分球！”吴达大叫了一声，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
“吴总，你很喜欢打篮球吗？”袁勤业看着身材不胖不瘦的吴达，好奇的问道，“看样子你非常喜欢篮球鞋啊。”“是啊。”吴达点头说道，“不是真正喜欢篮球的人，又怎么能够熟悉炒鞋的规律呢？我从小就很喜欢打篮球，只不过现在大学刚毕业，也没什么劲打篮球了，就开始炒球鞋。”“嗯。”袁勤业点头，继续问道，“你炒鞋多久了啊？看你说话的这个群，你应该是群主吧？这个群这么多人，都是炒鞋的人吗？”
“对啊。没想到吧？”吴达得意极了，说道，“我下面带着很多炒鞋的人一起炒。我赚大钱，他们赚不赚就要看造化了。”“……”袁勤业沉默的看着眼前这个洋洋自得的年轻人。吴达真的太年轻了，虽然看上去非常老成，但其实还是很单纯很想当然。他和袁勤业认识也不过如此，就愿意把自己炒鞋的事情全盘跟袁勤业托出。实际上，跟一个半陌生的人说这些见不得光的生意，是有风险的。不过袁勤业不会揭穿他，毕竟还要指望他来托着吉祥餐馆呢。
“吴达！吴达！”就在吴达来回走动走动活络筋骨之时，那个在卧室里的女孩子又开始尖叫起来了，“吴达，你个傻逼把我内裤丢哪里去了啊？”这声音是如此尖声刺耳，整个别墅房子里估计都能够听到，有几层墙都隔不住的。“你他吗的把我内裤丢哪里去了啊？快滚过来！”“你他吗让我怎么下床啊？”“叫你几次了，衣服脱了要集中放好。你他吗爽的时候就只顾着爽了是吧。爽完也不给老娘把衣服放一起。老娘怎么找啊啊啊啊啊？”
“……”袁勤业无比尴尬的坐着，把这些话都听在耳朵里，默然的看着吴达。“啧……”吴达露出既无奈又有些烦躁的表情，尬笑着说道，“袁师傅你就当她在放屁。我是养了一只母老虎在这里。”说罢，他快步走回到卧室里面去，进门就把门关上。
“怎么了，怎么了啊你？这里有外人过来，你他吗就不知道小声点？裤子不就在这边吗？你自己起来拿一下不就够到了吗？”“草泥马的，你让老娘光屁股下床啊。刚才出门倒垃圾都不把门关一下，你他吗还要外人进来。草泥马的老娘都被外人看到了好吧？”“别吵啦，别吵啦！那不是外人，是我收购餐馆的厨师啊。他今天来是我要他过来谈正事的。”“你他吗不是炒鞋特别赚钱吗？还他妈收个屁的餐馆啊？草泥马的你咋不去收幼儿园养小孩啊？啊？你咋不去收购动物园养草泥马啊？”
“……”袁勤业听着听着说真的开始感到有些反胃。诚然，这个尖酸刻薄的女孩子不能代表全体同龄人，但是她的狂妄自大实在是让人无法直视。不管这个女孩子是和吴达门当户对的富家女，还是抱吴达大腿的拜金女，都引起了袁勤业本能的厌恶感。
“好啦！”终于，二世祖也无法忍受女朋友的大吵大闹了，怒吼了一声。这下房间里瞬间就安静了下来。“你凶我！你敢凶我！呜哇哇哇！”得嘞，女孩子突然就开口哇哇大哭起来。这哭声真是撕心裂肺的那种，感觉震得整栋别墅都在微微颤抖。这让袁勤业想起了当初美子妈带着美子来找李志国麻烦的情景了。讲真回想起来，袁勤业感觉美子妈那河东狮吼能够把房子都给震塌下去。
“哇哇哇哇哇！”女孩子哭得真凶，可以隐约听到吴达在安慰的声音，但是被响亮的哭声给掩盖住了。袁勤业再次感受到了和美子妈哭闹一样的声波攻击，被吵得晕头转向。他无奈的站起来，轻轻将门关上虚掩住，试图降低哭声的噪音程度。经过吴达的一顿安慰哄骗，女孩子终于慢慢停止哭泣。袁勤业夹在两人中间，感觉自己真是要尬到挖地。他有点想走了，但是碍于老板的面子，总得打个招呼再走不迟。而且要打招呼就又得去那个卧室。他现在可不想去卧室摸老虎屁股，只能等着，等吴达从屋里出来回到这边来再说。
“你他吗的现在牛逼了是吧！不听老娘的话了是吧！”不料，在稍微减弱了哭声没多久，女孩子又开始如同火山爆发一般骂开了，“你他吗的之前穷得和条狗一样，还不是吃老娘喝老娘的？你他吗炒鞋是用谁的钱？啊？草泥马的！”“喂，你小声点……”
得嘞，看这样子，女孩子应该是个家庭殷实的富家女，而且和吴达算是门当户对了。而且从女孩子所说的话来看，吴达还得到过她的资助来炒鞋。难怪了，既然吴达是有求于她，还是借着她的钱炒鞋发财，她冲吴达发这么大脾气也能够理解了。不过这又引起了另外一个疑问。吴达没有从家里拿钱来炒鞋吗？全靠女孩子家的钱？也许是一部分钱来自女孩子家里，一部分钱来自吴达家里吧？
“好啦好啦。”吴达的语气也有些急了，劝解道，“我向你道歉还不行吗？别闹了好吗？你先把衣服穿起来，我喊阿姨把卫生打扫一下好吧？”“哼！”女孩子没好气的哼了他一句，两人就没再说话了。很快，吴达走出卧室，回到了球鞋库房里。“……”袁勤业尴尬至极的看着他，愣了半天才说，“吴总，要么我先回去吧。在这里太不方便了。”“没事没事。”吴达倒是很无所谓，说道，“这是家常便饭了。况且这里也不是她出钱买的，是我买的。”
“吴总……”袁勤业说道，“这个别墅的钱，是你炒鞋赚的吗？”“那怎么可能啊？哈哈哈哈！”吴达边笑边坐回到椅子上，又从冰箱里掏出一罐可乐拉开，边喝边操作电脑边说道，“这个是我爸妈送给我的礼物。我炒鞋当初他们是反对的，我不服气，发誓要做出一点成绩给他们看一看。后来我找我老婆借了一笔钱炒鞋，一下就发了，虽然不如别墅这么多，但是也算不少了。这样我爸妈才服了我，给我买了这个别墅作为奖励。”
“哦，那就好。”袁勤业也就象征性的附和老板几句。吴达真是一个没什么心机的年轻小伙子。他虽然看上去是一个放荡不羁的富二代，但其实为人处世还没什么防备。把这些事情一股脑都告诉给袁勤业这个外人，袁勤业自己想起来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了。既然如此，袁勤业还是决定好好对待这个没啥心机的二世祖老板。
“袁师傅，这些球鞋。”吴达指着库房里码放的那些球鞋，得意的说道，“你以为这就是我的全部吗？不对。这些球鞋只不过是我生意的一小部分而已。我还有更大的生意在其他地方。货已经存好了。只要我在群里敲一敲，就会有很多很多傻子跟着我一起冲冲冲。别问，冲就完事了！来来来，我给你示范一下。”
说着，他开始在Q群里打字，开始发送一些比较煽情的言论。不一会，群员们的情绪就开始被调动起来，不少人不停的跟在他后面留言回复，支持他这个炒鞋群主。此时此刻，吴达仿佛化身成为一个尊贵在上的球鞋教主，下面是一呼百应的教徒们。教主一声令下，教徒们就得跟着一起冲冲冲。
“好咧！已经做好了！”吴达大喊一声，敲出了一行字，“新版发售，一起冲啊！”与此同时，鞋富页面上的数据开始出现快速的波动，不少袁勤业看不懂的数据不断变化着。“看看，看看！”吴达得意的指着那些数据说道，“这都是这些小弟在抢购球鞋呢。而我呢……”他利索的操作鼠标，点了一下页面上的一个按钮，说道：“只要这么一点，就可以在高位套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