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如今,温弦自从遇到慕璃后,就没有愁过炼丹材料这件事。
上来就用的最好的炼丹炉神农鼎,各种慕璃得到的天材地宝,全都不心疼的尽情让给温弦折腾,哪怕损毁了也没关系,炼出了残次品也会得到师父甜甜的鼓励,总而言之突出一个字:壕!
差不多已经是名门大宗倾心扶植继承人的做派甚至有无过之而不及了。
那些珍贵的炼丹用物,几乎只要温弦提到,只要慕璃她有,便从来没有不给或者不舍得的情况。
那时在翠微门曾三天两头发生过这样类似的画面:
被慕璃精心投喂的少年有一天终于来练功房找她有事,少年温弦扭捏的壮着胆子道:“内个师父……我需要陨铁精,只要一点点,我,我会还的,我想研究一个丹方的配比。”
说话时面颊上浮着一层薄红,显得秀美无比。
“哦这样啊~”
“不,不行吗,师父我错了,是我逾矩了,我……”少年紧张的辩白着,秀美的脸上,眉头拧紧,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该死,是他飘了,师父对他那么好,他才刚入门,就和师父要东西,也太不像话了。
少年温弦很自责,做了无数心里准备,才抬起头,看着慕璃,想更坦然一点面对慕璃的指摘。
“不,不是。”慕璃好笑着从纳戒里掏出三份不同的陨铁精道:
“我想问一下,年轻的徒弟呦~你要的是这个陨铁金精呢?还是这个陨铁银精呢?还是这个普通的陨铁精呢?”
“额……额???”
温弦看着三份悬浮在慕璃纤手上的陨铁精,正散发着金色、银色、灰色的灵光,他不由得瞳孔微缩,有些震惊,舔了舔干涩的嘴唇,道:“我,我只要普通的陨铁精就好……”
然后就被慕璃将三份品质不同的陨铁精一股脑的全塞他手上了,容不得他拒绝。
“善良的阿弦啊~喏~都给你啦!这是慕河神你的奖赏!”
慕河神?
虽然听不懂,但是很感动是怎么一回事?!
“我,我,我不能——”温弦喉结动了动,眼眶微微湿润。
回应他的是一个大大的笑脸:“不,你能。”
……
总而言之,这样不缺工具材料,翠微门又环境宜人,仙气飘飘,也不用应付复杂的人际关系。
于是沉醉于炼丹的温弦,他的天赋都到了最大限度甚至超常的发挥,无极宫的上古丹经也得以被他好好琢磨吃透,而他本身又极为刻苦好学绝无惫懒,自然成长速度令人咂舌,和前世不可同日而语。
甚至早早就成了被丹塔认可的会员,得到了此次的参会资格。
当然有一点,温弦时常为慕璃抱不平,因为慕璃给予别人东西时总是过分大方,导致别人给她东西她也毫不客气。
时常就是,你就全拿来吧!
导致师父时常给人误解成秉性贪婪。
但他从不觉得,若师父真的贪婪又怎会如此不计较的栽培自己的同时还给香川城附近的贫苦人施以援手?
她只是习惯对等的付出和索取罢了。
她凡认可了那个人,那对一个人好,便是毫无保留的给予。
而对方也必须同等的如此。
只不过有时候,她太操之过急,别人未必认可她的作风。
总而言之,他跟了慕璃那么多年,用眼睛去看,去听,他知道慕璃是怎样的人。
他们也互相认可了。
哪怕用最坏的恶意去揣度慕璃这些年对周遭他人的帮助,其目的哪怕真的是别有用心。
但她没有伤害到任何人不是吗,她帮助了他帮助了大家就是温暖的好人,她……怎能令人,令他不在意呢?
经历过童年的灰暗,他深知一个道理:不要对好人太苛刻了。
完美的苍蝇终究是苍蝇,有缺点的好人,她还是好人啊。
……
思绪扯远了。
拉回现在。
彼时,占地辽阔且富丽堂皇的考殿内,早已盈满了人群,到处是黑压压的人头,观众席上也座无虚席,除了丹塔高层外,多的是位高权重的名门大修,端的规格盛大。
而这些人无一不是通过层层筛选才到达此地,现在温弦也是其中的一员。
开始的钟声由远及近徐徐而来。
当——当——当——
彼时,温弦已经面无表情的融入人群,跟随指引,在火热的气氛中开启了考核。
比赛的规则就只有一个,不管用任何方法,只要炼制出本次大会中最上等的丹药!
本赛的评委,都是丹塔的权威,负责最终的审判。
此时的温弦和此地大多数的丹塔会员一样,头戴抹额,身穿一套玄青色对襟阳纹丹袍,宽松的衣摆在手腕的位置被紧紧束起,方便炼丹时的各项操作。
质地华丽的衣服被温弦恰到好处的撑起,整个人温润之余又添了几丝英气,使得众人频频侧目。
但一些懂行之人,一看到温弦的骨龄,不免嘲笑出声。
“才十七岁就来参加丹会是不是太狂妄了?瞧不起谁呢?”
“虽然修真界不乏年轻的丹修成为丹塔会员,可因着对丹会的重视,鲜少有这样年轻人才参会的,因为他们都知道,这不过是浪费一生仅一次参赛的绝佳机会罢了?”
“所以这个人也太无知了,看他制服的颜色,想必也刚加入丹塔,成为会员不久,居然就直接来参赛了,待会不知道会遭到到怎样的挫败呢,往届这种自视甚高的年轻人可都被大大的搓了锐气,连本命炼丹炉都被销毁了呢!”
“是啊,本次参赛的老怪物们之中还有个蓬莱的御用丹师吴健吴老,据说最是喜欢打压小辈,看不惯那些自视甚高的年轻人了,且吴老又极其善于在炼丹途中毁人根基,此次为了异火榜排名第三的祖莲业火,也来参赛了呢!”
……
窸窸窣窣的交谈不绝于耳,都不是什么好话,但温弦却都不以为意。
他站在悬浮在空中数百高台之一的朱雀炼丹台上,于台上其他几人惊异的目光中召出神农鼎。
只听得轰的一声,金铁之声低沉而有力的响起,重重落在地上,于空气中激荡出使人震撼的力量波动,一看便知并非凡物,便不免有人眼热起来。
“小子骨龄如此年轻,却用这么好的东西,实在是浪费啊!”有着鹰钩鼻的矮瘦老人阴沉沉道,对温弦露出显而易见的敌意目光。
此时这片天地里,所有台上的其他人也不甘落后,也纷纷召唤出了自己的炼丹炉。
各人燃起五颜六色的神奇火焰,开始了对炼丹炉最初的升温。
万千丹修同时炼丹,此片天地虽有特殊的阵法加护,还是逐渐热了起来。
这温度温弦早已习惯,只有条不紊的继续升温,然后投入药材。
这时,一道蓝色的火焰,从鹰钩鼻老人的鼎中窜出老高,在周围人的阵阵惊哗之声中向着温弦的药鼎袭来,沿途波及到其他丹修的药鼎,便只听轰的一声,其他药鼎承受不住那怪异蓝火的爆裂而炸了开来!
眨眼间,朱雀台上的六十名丹修便有一半还没开始炼制丹药便炸锅了。
“我的本命药鼎!”
“你在做什么!”
“该死的糟老头子!”
……
咒骂声不绝于耳,多是些百岁左右年轻人的声音,那些被波及者掩饰不住的愤怒怒向那个鹰钩鼻老者,有的气血盛一点直接祭出法器攻向那老者。
吴老轻松接招道:
“呵呵呵,一点意外而已,连裁判都未说什么,看你们急得。”鹰钩鼻老者云淡风轻的说着。
“什么叫一点意外……”有人咬牙切齿:“我认得你,蓬莱的大丹师吴老,传闻里性情乖僻,心胸狭隘见不得人好的主,竟一开始就如此凶恶,没想到这次比赛我遇到了你!”
“啊,居然是蓬莱的丹师么?快别说了,我的药鼎随便您炸,您想怎么炸怎么炸,嘿嘿嘿。”怒骂之外,更多的却是众人面面相觑后的陪笑。
这是蓬莱的大丹师,炼丹品阶深不可测,大抵也是丹塔的玄级会员了,虽然同为丹修,他却不是他们惹得起的!
“蓬莱吴老?”又有一人意识道鹰钩鼻老者的身份,似乎想起了什么可怕的回忆,不由得冷汗涔涔,慌张道:
“意外!确实是意外!不是吴老弄出了意外,而是我们的意外,是小的们不长眼,炼丹时药鼎没摆好,碍了吴老的发挥,害得吴老炼丹时被我们的药鼎碰到了吴老的火,损失了本应该给吴老药鼎的炉温,小的应该给吴老赔礼!赔礼!”
说罢,带着一波背景略弱的修士跪在他脚边示好,极其恐惧被他事后报复。
此时,吴老虽眉头舒展,却还是一脚踹在那人胸口,吹胡子瞪眼:“就你话多就你话多!老夫意不意外关你什么事?莫要扰了这比赛的公平!”
话音未落,此时有数道青光闪过,形成光柱从天而降,照在一部分人的身上,直接将那些药鼎爆炸的丹修面如死灰的传送走了——没有保住炼丹的器具,他们已经自动被丹塔裁判判为失格,被淘汰了。
而吴老进攻的初始目标却还是不受任何干扰的兀自炼丹,似乎不把方才事放在心里,连眼皮都未抬一下,而他放出的蓝色火焰也并未伤到他药鼎丝毫。
吴老神色微变,显然的被触怒了。
他目光森然的瞥了温弦一眼,收了蓝色火焰,也开始专注炼丹,而他炼丹过程中,长长的尖细指甲轻轻一拨,抛出一团褐色的诡异液体,四散而开,溅到温弦脚边。
青烟漫漫,带着剧毒的丹渣雾气散开在朱雀炼丹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