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啊,快来人。”
太皇太后倏然大叫,表情几近崩溃。她试图告诉自己这不过是个梦,然而指尖掐入掌心的疼痛感在时刻的提醒着她,她并没有安然入睡。
自从她得知夏宜萱的尸身被人发现并盗走之后,她就再也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了。
总是做各种荒诞而诡异的噩梦,梦中的夏宜萱披头散发一脸献血,伸着长长的舌头朝着她爬行而来,她跑啊,努力的往前奔跑,然而却始终逃不开躲不过,那个女人就那么如跗骨之蛆一般,如影随形的跟在她的身后。
何其可怖。
每每醒过来,太皇太后都会庆幸,庆幸那仅仅只是一个梦。
而现在,梦里的事情真实发生了,但她却双腿发软,连逃离的力气都没有。
夏宜萱轻笑,嘲弄的挑眉:“你觉得……会有人来救你吗?”
谁着她的话落,床帐无风而起,太皇太后清楚明白的看清楚了眼前的女人。
她就站在床头,没有满脸鲜血,没有鬼气深深,反而更加明艳更加动人。
那么一瞬间,太皇太后想起了过往种种。
永远……
只要这个女人出现,所有人都会惊叹于她的美貌,自从她入了宫,陛下就再也没有看过她一眼……
太皇太后眸中闪过一丝愤恨。
这愤恨驱使着她放下了丝丝恐惧,她提高了声音,恶毒的看着夏宜萱,道:“你都已经死了,为什么还要回来?”
“你到底是人是鬼?”
“你是怎么入宫的?”
这一刹那,太皇太后想起宫中的传言,她猛地从床上起身,其动作灵敏到完全不像个几十岁的人,她光着脚披头散发的来到夏宜萱身边,这让她看起来比夏宜萱还要像个鬼怪:“你就是那个被阿绍带进宫的美艳女子……对不对?”
“你想干什么?你想迷惑阿绍对不对?我呸……你这个贱婢,有我在的一天,你休想得逞。”
夏宜萱嗤了声。
她几乎是稍微扬袖,太皇太后便感觉脖子像是被人狠狠的钳住,连呼吸都那么困难。
支撑着她的愤恨在一刹那烟消云散。
太皇太后挥舞着双手想要掰开掐住她脖子的东西,然而所摸之处只有空气,直到她两眼翻白,眼看着马上要昏厥过去,夏宜萱才松开了她。
她一个站立不住,狼狈的跌坐在地上。
夏宜萱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太皇太后手肘之地,慌乱的往后挪动两步,嘴唇泛着青紫:“你别过来,贱婢。”
“你做人的时候输了,做鬼的时候也不会赢得。”
“是吗?”
夏宜萱蹲了下去,她眸光冰冷,如冰锥如木刺,直直的射向太皇太后:“你真的这样觉得吗?”
“你看看你现在的模样?双眼浑浊、满脸皱纹、头发哭白,在这个宫里除了会欺负伺候你的小宫女,一点掌控权都没有。这么些年……你除了变得更加面目可憎之外,还收获了什么?”
“柴政的心吗?柴政这个男人有心吗?还是你那早死的儿子或者完全和你不亲近的孙子……你这一生,真是失败的彻底。”
太皇太后捂着脸。
狠狠的反驳道:“你胡说八道,哀家什么都得到了什么都有,哀家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哀家的儿子也是这个世界上最出色的人,哀家一点都不失败。”
“你才是失败的。”
“你这个贱婢,自以为得了男人的欢心,但他根本就是利用你而已,害的夏家抄家灭族死不瞑目的人是你夏宜萱……”
“啪。”
太皇太后的话没说完,便被夏宜萱一个耳光阻止。
“是柴政,是他杀了他们。”她冷冷的说道。
“是你,如果不是你,柴政根本没有能力杀他们,你比任何人都很清楚,不要自欺欺人了。”
太皇太后再次被无形的东西掐住了脖子。
但她的眼神却愈发的恶毒。
多年过去,即便是夏宜萱变成了妖鬼,她还是能清楚的寻到她的弱点,就如同当年。
夏宜萱冷冷的看着她:“当年……”
“当年的痛苦,你也应该尝尝。”
太皇太后悚然一惊,艰难的问道:“你想干什么?你若敢……”
夏宜萱嗤笑:“你倒是想的美。”
“就凭你现在的模样,你觉得有男人愿意碰你吗?”
说完,她指尖在太皇太后眉间一点,太皇太后便昏厥了过去。
夏宜萱收回手,冷漠而嫌弃的在手帕上擦了擦,片刻后手帕化为灰烬。
两人整个对话,马姑姑都看在眼中。
没有出声制止更没有发表评判,直到夏宜萱回眸看她,她才说道:“我们回去吧。”
当年的事……毕竟早已过去多年,即便她出声安慰也于事无补,不如静静的陪伴在夏淑妃的身侧,只希望她莫要再沉浸在过去。
她现在已然获得新生,完全可以重新来过,只要放下过去种种,必定能海阔天空。
但马姑姑自己也知道,这一切不过是她心中的臆想。
因为即便换了她,也无法忘记灭门之仇。
所以无论夏淑妃做什么,她好像都没有办法更无从置喙。
夏宜萱摇摇头。
依然静默的站在原地。
马姑姑这才惊觉,地上的太皇太后正不断的发出呓语,原来夏淑妃并非仅仅只是让她陷入昏迷,而是将她拖入一场幻境当中。
“才解锁的新技能,第一次使用呢。”夏宜萱轻轻的笑,说的话听起来云淡风轻,然而落入人耳中,却让人毛骨悚然。
“夏……”马姑姑想说话,但到底没有开口。
夏淑妃唇角勾起:“只要乖乖的看戏就好。”
当年陈宁是如何对她的,她必定十倍百倍奉还给她。
至于是不是要杀了她……当然不,夏宜萱永远相信,让一个人屈辱的或者,比让她死掉还要让她痛苦万分。
马姑姑‘嗯’了一声,随即不再开口。
行走在漆黑黑的道路上,太皇太后的脚步蹒跚而狼狈,她不断的问自己这是在哪里,她要去哪里……
就这样孤独的行走了很久很久。
眼前猛地出现了一丝光亮。
太皇太后……不,陈宁坐在梳妆镜前,静静的给自己画眉,她的眉毛高高挑起,显得冷厉又美艳……顿了顿,她粗鲁的把眉毛擦掉,重新画了一款平和的眉形。
立时之间便让她看起来端庄而温和了许多。
身后有宫女禀报:“陛下刚刚从冷宫离开了。”
“赵公公传来消息,道娘娘您可以过去了。”
陈宁笑了笑,眸中闪过一丝癫狂。
是了,夏宜萱那个贱婢身败名裂,被陛下打入冷宫马上便要处死了。
然而仅仅只是鸩毒和白绫实在是太过便宜了她。
她定要叫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陈宁没有带人,独自一人从小路来到冷宫。
冷宫内,赵公公正笑眯眯的等着她,她笑着将袖中的稀世宝珠赠予了他,随后他便离开了。
夏宜萱正生无可恋的瘫倒在地上,嘴角潺潺的往外流着血丝。
陈宁并没有上前。
而是就那么静静的看了她一会儿,直到陆续有人来到这里,不多不少,整整十个既丑陋又威猛的男人,他们全都跪在地上,等着她的指示。
陈宁这才走上前,秀气的脚狠狠的踩在夏宜萱的脸上,惹来她的一声痛呼:“贱婢。”
“你不是趾高气扬吗?你不是独宠于后宫吗?本宫来就是要亲自告诉你,其实陛下一直爱的都是本宫,以往种种不过是骗你信任而已。”
“但看你那副小人得志的模样,本宫依然不爽……既然你那么喜欢男人,本宫就送你十个,让你在死之前好好享受一番。”
夏宜萱死灰一般的眸中浮现惊恐之色,她不断的挣扎,但却已经被人摁住了双手双脚,身上的衣服也被人撕裂,逐渐露出白嫩的肌肤。
她不断的嘶吼:“陈宁你不能这样对我,你不能……你不得好死,陈宁你不得好死……我将来必千倍百倍的还给你们……”
陈宁讥诮的冷笑。
千倍百倍,你也配。
可就在刹那之间,场景忽然倒转,陈宁惊愕的发现自己竟然被人摁在地上动弹不得。
有两个丑陋的男人狠狠的摁着她的手脚,而其余八人却已经在她的腿边排了长队。
“住手,住手……你们在做什么,放肆,还不赶快放开本宫。”
然而回答她的却是冷酷而无情的刺穿。
陈宁整个人僵住。
疼痛和屈辱狠狠的袭击了她的心口,眸中眼泪不自觉的流淌下来,陈宁开始在挣扎哭喊,然而这些人却如同木偶一般,只是机械的重复着动作,不知疲倦。
怎么会这样?
真疼的,整个下身都好似不再是她的一样,模糊之间,她好似看到了潺潺的鲜血流了满地。
她要死了。
就这么屈辱的死去。
可为什么不立刻去死。
“好玩吗?”她依稀听到一个清脆的声音在笑呵呵的问道。
不好玩,不好玩,陈宁使劲的摇头。
救她,救救她,求求来个人救她,陛下你在哪里?
然而无论呼喊多少遍,都没有人来救她,疼痛和屈辱还在继续,那些男人依然在机械般的重复着那些动作。
“我倒是觉得很好玩呢。”
那清脆的声音又想起。
陈宁睁开双眸,看到夏宜萱正蹲在自己身边,笑眯眯的看着她。
“贱婢,贱婢……”陈宁喊道。
“是你,你对我做了什么?明明……”明明躺在这里的应该是夏宜萱这个贱人,而她只需要高高在上的站在一旁,欣赏她的丑态和屈辱就好了。
夏宜萱嗤嗤的笑,之间在她柔嫩的脸上划了长长的一道口子:“以其人之道其人之身。”
“当年你在怎么对我的,我也会怎么对你。”
说完夏宜萱起身,抱臂看着她,笑容满脸姿容高贵。
“不要,贱婢,快放了我,让他们放了我,否则我会杀了你,一定会杀了你。”
可无论她如何挣扎叫喊,完全没用。
丑陋的男人不理她,夏宜萱也只是讥诮的看着她。
须臾之后,陈宁看到了柴政,那个她爱的男人。
只见他走到夏宜萱身边,轻轻的搂住了她的腰,和夏宜萱一起冷漠又无情的看着她。
“不要……不要……”
如同过了千年万年一样,陈宁觉得自己身体的血快要流尽,可她的思维和感触却还是那么清楚。
直到有人扛起她的身体,往她嘴里塞了满满的面糠,让她脸上缠满了沾满血的长发……直到她被狠狠的钉在棺材里。
别这样,她指甲狠狠的划着棺材顶端。
我还没死,救救我,谁来救救我……
没人救她。
没人理她。
唯有耳边传来的男人的宠爱声和女人的娇俏声……
太皇太后悚然惊醒,发现自己还在黑暗之中,她‘啊’的惊叫一声,使劲的拍打着脸颊让头发散开和狠狠的吐着口水,她要洗澡,她被人侮辱了,她现在的身体好脏,陛下,陛下……
可随着记忆慢慢回笼,太皇太后才发现一切不过是梦境。
许久许久,她平复了自己的心情,再次跌跌撞撞的想要离开这里。
跌入光亮之后,陈宁狠狠的擦掉了上扬的眉毛。
如此一遍遍的往复。
直到太阳高高升起。
有侍女入寝宫,发现灯光明亮,而太皇太后姿态屈辱的跪爬在地上,整个人陷入了昏沉之中。
口中还在喃喃自语。
“救命……救我……”
“你……这样做,若阿绍问起来,该如何?”回大圣宫的路上,马姑姑出声问道。
至此一夜,太皇太后的精神必定出问题,而柴绍只要随便一想,就能知道这件事情是夏淑妃干的。
“该如何便如何。”
若柴绍前来谴责于她,正好……她还可以狠心断了这份祖孙之意。
马姑姑还要说话,但忽然之间就被蓝色火焰包裹,整只鬼立在那里无法言语更无法动弹,她急迫的朝着夏宜萱眨眨眼,示意她快走。
那个道士……
他终于出手了。
只是刹那间,马姑姑便知道,宫中这些所有鬼都将不是他的对手。
他们必定会是待宰割的那方。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