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中午时分,唐纳德才回来,李浩问他结果如何,唐纳德难得露出了笑容,道:“国王陛下已经惩治了召恩,夺去了他所有的权职,此生不复用,还将他软禁了。”
李浩点了点头,缓缓叹道:“与我猜测的惩罚力度大致相同,毕竟他是国舅,王后肯定会为他求情的,想要严厉惩治,只怕不可能。”
唐纳德道:“这样就够了,召恩此人心术不正,好大喜功,没有治国之才,却一心想要权力,与老夫明争暗斗多年,现在他失去了所有权力,便算了完了,哦,对了,王爷,国王陛下想要见见你,不知你……何时得闲。”
李浩闻言皱了皱眉,缓缓道:“本王不想见他。”
唐纳德闻言一愣,不知道说什么了,在林邑是没人敢这么说话的,但李浩敢,若按照身份来说,李浩和林邑国王是平等的,毕竟林邑是大唐的属国,大家都是分封一方的王,平起平坐,李浩说不想见,那便是不想见,林邑国王能怎么办。
唐纳德愣了片刻后,无奈道:“既然如此,那老朽明日去告知国王陛下,说您有事要忙,不便见他。”
李浩点头歉然一笑,道:“嗯,多谢唐大人了。”
林邑城也不大,李浩他们在城中逛了三天,便感觉没什么新意了,而吴磊也收到手下来报,贸易已经进行得差不多了,随时可以离开。
李浩也不想过多地在林邑停留,便向唐纳德辞行,唐纳德很是不舍,毕竟李浩对他有大恩,不仅救了他的命,还救了他唯一的儿子,他都这么大的岁数了,好不容易有个儿子,若是错过了这个机会,只怕以后都不会有儿子了,所以在他的心中,李浩简直就是他的再生父母,又如同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世外高人,因为李浩一身玄奇的本事实在是太让他震惊了。
唐纳德亲自带人送李浩到海港,目送李浩的船队离开,李浩的船队离开了林邑的海港,再次驶向茫茫大海,主船之上,李浩带着一群人盯着海图看,吴磊指着海图上的真腊南部,道:“王爷,接下来咱们的航行路线是先去真腊南部,然后向南,经过马六甲海峡,然后直往西,前往狮子国(斯里兰卡)。”
李浩蹙了蹙眉,指着海图,问道:“孟加拉湾内的其他国家都不去吗?那里有很多国家。”李浩是第一次参与向西的航海,所以想要把这些国家都走一遍。
吴磊闻言解释道:“王爷,您计划在三年之内完成环球航行,而孟加拉湾内的国家确实很多,但若是去那里,便是兜了一个大圈子,每个国家都停靠的话,估计需要多花费三到四个月。”
“这么久?”李浩闻言顿时蹙眉沉吟起来。
这时,一直在研究海图的李图忽然问道:“吴磊叔叔,请问你这海图上的这些海域位置的名字是如何定下的,孟加拉湾,马六甲海峡,阿拉伯海……这些听起来都很有意思。”
“这个……”吴磊笑了笑,道,“其实这些命名,都是王爷定的,在我第一次航海的时候,王爷就给了一份简略的海图给我,上面就已经标注好了这些海域位置的名称,我以那海图为基础,根据自己的航海所见所闻进行增改,最终变成了现在这张海图。”
“哦……”李图闻言缓缓点头,复又转头问向李浩,“爹,这马六甲海峡的形状如此怪异,爹你是如何知道的,你以前去过?这些名字爹你又是根据什么而取的?”
“哎呀,我头疼。”李浩有意逃避李图的问话,直接捂住脑袋,道,“吴磊,航线你来决定便是了,我先去休息一会儿。”说完便匆匆离开了。
李图目瞪口呆地看着李浩离开,他知道,李浩这是在逃避他的问题,但他仔细想想,自己问的问题好像没什么毛病啊,很难回答吗?
当李浩的船队正在大海上开往真腊的时候,大唐长安发生了一件大事,李治立储了。
经过了武媚娘不屑的努力,李治终于立了李显为太子。
要说立这个太子还真是费了武媚娘不少力气,从李显出生后,她便三天两头地去求李治,让他立李显为太子,李治不胜其烦,虽说立嫡子为太子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但不知为何,李治就是不想这么快就立储,而且李治现在对武媚娘有那么一丝反感,因为武媚娘总是逼他做不喜欢做的事情,从小到大,从来就没人逼迫过他,甚至连他父皇都没逼过他。
但做皇帝之后,他总是被朝中大臣逼迫,这倒罢了,因为他要效仿他父皇,做一代明君,所以不能把这些大臣怎么样,但武媚娘是自己的皇后,居然也三天两头来逼他,说是来求,其实对他来说就是逼,这种被最亲近的人逼迫的感觉,真的很糟糕。
李治自然一直没有答应武媚娘的请求,武媚娘知道自己是无法说动李治,便开始动用了自己在朝堂上的关系,她在朝堂上尚未有自己的势力,不过没关系,她有长孙无忌。
按理说长孙无忌现在权倾朝野,无人能与他争锋,他完全可以不用理武媚娘了,但有句话说得好,一步错,步步错,他当初与武媚娘沆瀣一气,狼狈为奸,早已是同一条船上的人,现在想要脱身,难了。
他可以不帮武媚娘,但他不敢保证武媚娘不会在李治耳畔说他坏话,毕竟长孙心中有鬼,自然害怕。
于私来讲,长孙无忌怕武媚娘吹枕头风,说一些对他不利的话,于公来讲,武媚娘是皇后,生出来的儿子就是嫡子,立嫡子为太子名正言顺,更何况,早立太子有助于江山稳固,并没有太大的毛病。
于是长孙无忌便答应了武媚娘的请求,伙同群臣奏请李治立储。
长孙无忌虽然帮武媚娘,但也不会帮得如此明显,他只是奏请李治立储,至于立谁为太子,他可没说,其实还用说吗,按照规矩就是立嫡子为太子啊,难道还能立其他皇子不成。
立储之事闹了约有七天,李治终于顶不住群臣的压力了,他也烦了,下召立李显为太子,这一下,武媚娘不闹了,群臣也安静了,李治终于可以静静了。
但自从李治立储之后,没出两个月,他便病了,浑身无力,整日无精打采,有的时候还会咳嗽,腹痛,头痛,浑身肌肉痛,太医院那些最好的太医来给他诊治,却没有一个统一的结果,众说纷纭,也就是说,太医们也不知道李治得的什么病。
李治心情很糟糕,自从练了李浩教他的那套拳法之后,他便再也没生过病,没想到这次居然生病了,而且病得不轻,连太医都查不出来了,他只能每日更加勤快地练培元拳法,没想到还真有点效果,咳嗽、腹痛和肌肉痛的症状很少出现了,精神也好了一些。
每次练起培元拳法,李治便想起李浩,心情也就会变得格外沉重,他此生最感激三个人,前两个自然是生他养他的母后和父皇,第三个便是李浩,他原本只是个懵懂小子,是别人眼中懦弱的晋王,是李浩教会了他很多道理,是李浩把他扶上了太子位置,也是李浩让他当上了这天下至尊,从始至终,只要自己有事请李浩帮忙,李浩总会想出好办法来帮他,没有一次推脱,再难的难题也能迎刃而解,有的时候他认为,这世上恐怕没什么事情能难住李浩,李浩简直就是他们父子两代皇帝的万能小助手,有麻烦找李浩。
可是李浩现在没了,他便感觉心中空落落的,好似灵魂无处安放,又好似失去了心灵的支撑,他知道,或许是自己太依赖李浩了,缺乏独自面对世界的勇气和决心。
一番沉思,让李治豁然顿悟,从那开始,李治便放弃了一切的娱乐活动,将所有心力都扑在政务之上,每日批阅奏疏至深夜。
武媚娘自然发现了李治的反常举动,这一夜,李治又连夜批阅奏疏,武媚娘带着两个宫娥来甘露殿探他,武媚娘忽然到来,倒是让李治小小惊讶了一番,但李治反应也不大,抬头看了她一眼后,继续批阅奏疏,问道:“皇后深夜为何不眠,来甘露殿有事?”
武媚娘走到龙案前,柔声道:“皇上不也没有休息么,臣妾如何睡得着?”
李治抬头看了她一眼,咂嘴无奈道:“朕最近身子不适,皇后晚上就不必等朕了。”
“皇上要保重龙体啊。”武媚娘柔声细语道,“皇上,国事重要,但皇上的龙体更加重要,只有将身体休息好了,才能处理国事,皇上最近龙体不适,应该早点休息,可千万莫要熬夜了,这些奏疏,留作明天再批阅吧。”
李治停下了笔,抬头看向她,淡淡道:“皇后,你认为先皇如何?”
武媚娘闻言一愣,然后颔首道:“先皇自然是绝世明君,千古一帝,纵秦皇汉武,不能及也。”
“父皇是明君,但若说秦皇汉武不能及……这便太过了。”李治知道她是夸大了,所以便说了一个中肯的评价,继续道,“父皇是一代明君,朕身为父皇的儿子,自然也不能差父皇太多,朕自知资质有限,难及父皇睿智之万一,所以朕要比父皇更加努力勤奋,朕记得诗狂曾说过一句话,叫做笨鸟先飞,意思就是,既然不及别人聪慧,那便要比别人努力。”
武媚娘闻言眉头颤了颤,虽然脸上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但心中却在怒哼:“又是李浩,人都死了,他还是惦念着李浩,李浩便当真如此重要吗,哼,待我掌权之时,便是李氏集团覆灭之日,李浩!你以为你死了便一了百了吗,我要将你生前所有的一切,尽都抹去!”
这样的恶毒的言语她自然只能在心中念叨,然后道:“皇上说得极是,李太傅的教诲,定然是不会错的,皇上,臣妾怕你夜间饥饿,为你炖了点燕窝粥,现在刚好温热不烫了,赶紧喝了吧。”她说罢一招手,后方婢女用托盘端了一盅燕窝粥上来,武媚娘接过来,放在了龙案上。
李治道:“放这便是了,朕饿了自然会吃。”
“不行!”武媚娘忽然绕过龙案,上前揽住李治的胳膊,撒娇摇晃,“皇上您如此勤奋,待会定然又忘了,臣妾一定要看着您喝下去,才安心。”
李治最吃不消她这一套,只能笑呵呵妥协:“好,朕喝,朕现在便喝了,你看好啦,朕喝啦!”
李治也像是哄她似的,也不把粥盛出来,就这么抱着盅直接喝。
看到李治仰头喝粥,武媚娘的双眼之中迸射出亮光,脸上露出了阴沉而又得意的笑容。
猜一猜,李治能不能撑到李浩归来!PS:第二更晚上吧,现在要回家一趟,给老爸忙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