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有十几名男子不顾泥水的侵袭趴在山丘上朝着盆地zhong yāng的那辆人力车瞧着,在山丘下还有上百名麻木不仁的妇孺老人,他们都巴巴的望着山丘上的人们,期望着一声令下全都冲杀上去抢夺那堆满了车子的糙米。
少殿望着草间关的人来又走,车子上的粮袋他也看到了,可是心中还是有点七上八下的,凡是跟草间关有关的事情,潜意识里都把他往坏处想,实在难以有把握没有暗着陷阱。
十兵卫看到少殿迟迟没有下达出击的命令,脸上越发不喜,冷冷说道:“少殿,再不去的话就要被别人抢走了,我们这两天都要吃老鼠,过两天连老鼠都没得吃了。”
少殿突然想到了什么,望了一眼十兵卫,轻声叹息了一声,说道:“十兵卫,你带上所有男人前去将那辆车带上,快走!权作,四郎兵卫,你们两人带上那些妇孺老人继续观察防止草间关的人突然反目。”
十兵卫恨恨的看了一眼少殿,拍拍他的手掌,说道:“早该如此了,怕死的就等在这里好了,我们走!”
少殿拉了一把也想跟上去的权作低声说道:“趁着他们引来全部注意力,我们带上老幼妇孺前往草间关。”
权作一愣,啊了一声方才想通了少殿为何要让所有人来的缘故,是啊,既然草间关有粮,为何还巴巴的留在这里为了一点粮食抢来抢去,还不如直接投奔草间关来的顺心,他望向离去的十兵卫的目光更是不屑起来。
……
眼神特好的足轻小头目看到对面山丘下来了十几个人将那人力车向着湿蒙蒙的雨幕中渐行渐远,消失在视野中,回头问道:“头领,粮车已经被拉走了,来了十几个人,是否继续观察下去?”
草间四兵卫略略皱皱眉头,望着百余米外的山丘,眼中尽是疑惑,过了片刻努了努嘴巴,如同想要吹掉挂在脸上的碎树叶一样,低声说道:“再等等,我看对面那小山丘似乎还有什么人在等着,刚刚只出现了十几个人,应该还有人在观察,等等,到申刻再回去!”
足轻小头目仔细瞧了瞧没有发现什么,拉开挡在视线中的树枝,一阵雨水浇得他的脖颈冰冷难受,情不自禁缩了缩脖子,屏住气息很专注的盯着百余米外的山丘。突然他在山丘的一侧看到了十几个人影,然后越来越多的人影出现在眼中,距离太远看不真切,不过数量大约在百来人的样子,正以全速向着草间关方向前进,速度越来越快,忙说道:“头领,果然有人,还不少,足足有上百还朝着草间关前进,下面该如何是好。”
草间四兵卫同样看清楚了上百人影,只是皱紧了眉头,随着越来越接近的队伍,脸上的表情越发的古怪诧异起来,惊诧中带着些许不屑。
他看清楚了这支队伍的构成,竟然全都是一些面sè蜡黄,整个身子如同皮包骨头的男女老幼,只有领头的三个算是青壮,其他的连乌合之众都算不上。
战国乱世兵荒马乱,备中诸豪苛政猛于虎,可是这种规模的人在伊达家的领地内也算少见,如此说来这佐井田植木家为了支持大军作战对于领地内的百姓盘剥到了何等地步,搞的百姓们甘愿流离失所只为了一口饱饭抛弃茅屋风餐露宿。
草间四兵卫自嘲了一声说道:“看来我还真有点杯弓蛇影自讨没趣了,就如此人等就吓得我们胆颤心惊,何等无趣,既然他们是前往草间关的,等会看着还有没有跟随,没有人的话我们跟在后面回去便是?!”
他们小心翼翼的跟随在哪支队伍的后面,转身离去前还不忘朝着宇山城废墟再看一眼,只不过宇山城废墟方向传来了连雨声都无法遮掩的喊杀声和惨叫声,低声喃喃道:“如果是殿下看到了这种情况会如何说法?还会做出逢十抽六的决定来吗?!或许不会吧!”
草间四兵卫带着自嘲的笑意,哼哼鼻息,追了上去。
……
夜,丰永地区突然下起了大雨。也许是上天试图洗去多余的尘世俗气,但更可能是它要掩盖本不该有的血腥暴戾。
政衡独自一人站在鸢巢山城顶上望着望着夜空中不时由于火把照耀的样子,稀稀碌碌的甚是苍凉,仿佛回到了那个风花雪月的世界,他沉静在这种安祥当中,手中不自禁的摸到了放在身旁的长枪枪,钢铁的长枪在雨中显得湿漉漉的愈加冰冷,冰冷的长枪穿过手心向着身体急速的扩散,瞬间冷透了身心。
他立刻恢复了冷静,望着背后期盼目光目前的主人佐纪只是摇了一下头没有言语。
佐纪拜倒在地轻声回道:“伊达殿下,岩濑小五郎殿和松岛弥二郎殿来询问,军势已经准备好了,不知道何时出发?”
政衡左手摸了一把右手握着的长枪,感受长枪上流露出来的冰冷气息,将长枪放在了廊柱上,右手擦拭去了额头的雨水,不顾佐纪的疑虑和祈盼再一次望着城内外,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吐了出来,回道:“军势暂时解散吧!看变化我似乎有点儿杯弓蛇影了,事情变得并不如我想象中的那样坏,只要cāo作得当时间充足的话似乎不用逢十抽六也可以让丰永地区的流民消失于无形,不过我现在缺少的就是时间,时间不等人!现在已经是六月份了,天文二十年已经过去了一半时间了,陶晴贤也快要乱起来,给我的时间不多了,既然大家关系微妙互相制衡,那么就让我先打破这微妙局势好了。今年内我必须击败新见贞经,夺取这阿贺、哲多两郡的霸权。”
政衡明白一旦陶晴贤反叛击杀大内义隆,大内氏就会迅速土崩瓦解。
不过几年这yin阳两道唯一的霸主就是已经54岁的毛利元就的了,小小的伊达政衡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只得乖乖的成为毛利家的属臣;然后在宇喜多直家和毛利元就的争锋中等待着天机的变化;最后如果还能够看到关原合战,不管是跟随着宇喜多家成为浪人还是毛利家成为百来石的下级武士都没有任何的du li自主的机会。
如果在大内氏没有灭亡前伊达家不能够成为一方小霸主的话,政衡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的。
也只好退而求其次离开备中前往尾张国寻找传说中的大傻瓜织田信长,利用自己的历史知识左右逢源坐等本能寺变篡夺上位成为太阁,书写一篇太阁立志传或则幕府将军传纪的野史传说。
佐纪茫然无措的望着喃喃自语中的政衡,她听到了几个陌生的称呼,陶晴贤,反叛,关系等等,她不清楚他们的关系,只得低下头不再言语,拜道:“妾身告退!”说着后退着离开了天守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