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文二十二年(1553年)十二月三日,宇喜多直家、忠家、春家三兄弟被押往吉井川畔的妙泉寺就刑的消息传来,政衡已经启程到达三石城,守城之人看到主上浦上政宗的降书便立即开城投降,至此伊达家终于实质上开始一统备前国,并且将势力范围延伸至播磨国。
听得宇喜多直家就刑的消息传来,正在接受三石城投降的政衡心中不知道为何如同放下了一块心病,同时唏嘘不已,正如无数穿越者先辈一样听闻将未来的恶人扼杀在摇篮之中的同时还会生出世事多变的感慨。
同时代的人们,谁都不会知道那个在历史上叱咤风云的战国三恶人之一的宇喜多直家,作为擅长谋杀、离间的阴谋家著称于世的宇喜多直家会以如此不光彩的方式结束一生。
宇喜多直家在天神山城内投降于尼子军美作军团,当美作军团面对咄咄逼人的伊达军的时候选择投降,作为礼物,宇喜多直家一开始便成为了俘虏,为了标榜伊达家统一备前国的正义性,显然需要有一个背黑锅的人物,这样一个人同时需要符合两个条件。
第一就是位居高位,宇喜多直家乃是浦上宗景的心腹家臣,一步步走上来,都是浦上宗景赏赐的;第二确实有背信弃义的地方,宇喜多直家是少数投降尼子军的浦上宗景的家臣。
当宇喜多直家被捕的消息传出,他的家臣带领着宇喜多忠家、春家两兄弟逃回乙子村,企图从乙子村逃亡海上。在逃回乙子村的路上,宇喜多直家的遗臣遭到了附近豪强的围攻,一个个未来闯下赫赫威名的家臣死在路上,宇喜多忠家、春家两兄弟最后落在了中山信正的手中。
听闻宇喜多直家临死前保持了一个武士应该有的模样,想要表现出一名武士临死前的勇敢。可是无论如何做法,对于宇喜多直家来说,他的死都只能够作为浦上宗景自杀殉城的反面背景。如同一条狗一般,生生世世都摆脱不掉的宿命。
他的两个同父异母弟弟没有宇喜多直家的镇定,临死前哭哭啼啼屎尿横流,遭到了围观将士的鄙视。浦上宗景父子的自杀殉城和宇喜多直家等人的斩首示众。一前一后,浦上氏在备前国的势力走向末路。
天下之势,特别是吉备四国的局势变化昭然若揭,备前、备中、备后、美作,已经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止伊达家的统一脚步。原来这片土地上生长的人们,野心勃勃奋勇而起的人们,眨眼间成了过眼云烟,伊达家从唐松乡起步,短短数年时间就已经形成了滔滔江水之势。一统备中国,三个月时间内接连击败山阴山阳两道的霸主毛利元就和尼子晴久。滚滚逐流势不可挡。
如此一来,伊达家终于成为了山阴山阳两道举足轻重的势力,它的开创者,伊达政衡终于走出备中国,向着天下发出了怒吼声。这一声怒吼惊得天下诸雄震颤不已,也让无数人们记住了这个名字。
备中之伊达独眼龙的名号同样响彻天下。
天文二十二年(1553年)十二月三日辰时三刻,三石城。
伊达军陆陆续续的进入这座浦上氏的重要据点,应仁之乱结束后,三石城主浦上则宗成为备前守护代,势力开始凌驾守护职赤松氏,之后到了则宗之孙村宗的时代开始于主家赤松义村对立。大永元年(1521年)下克上成功,赤松义村自害。当村宗之子政宗移居西播磨的室津城后,三石城被设置成为城番。此次浦上政宗讨伐不臣浦上宗景正是从三石城出发的。
进入三石城的同时,政衡望着远处的播磨国群山,自言自语道:“上洛之路又前进了一步。”确信自己再一次渡过了难关,伊达家将迎来新的挑战和机遇。
入得城后。政衡立即召见了草间四兵卫询问播磨国内的反应,从天神山城出发的时候他便派遣了草间四兵卫前往播磨国内查探对于伊达家入主备前国的反应,特别是赤松氏的反应。
赤松氏早已经走向末路,在播磨国内称雄称霸的乃是自称赤松三十六家的的赤松支族,其中强力的别所氏、佐用氏、宇野氏和小寺氏四家。并称为赤松四天王,从室町时期到战国时代,宗家剩下的只不过一个名号和守护职位,去年更是被尼子晴久夺去了备前和美作国守护职,剩下了播磨一国,更多的支族则各自割据播磨国的要地,自成一家,形成了大大小小的势力圈,互相攻伐,只不过到了外国入侵的时候才勉强团结在一起。
政衡闻得草间四兵卫到来,询问道:“播磨国内的动静氏怎么样的?”
草间四兵卫显得更加的恭敬起来,立即回道:“殿下,播磨国内一开始并不相信尼子晴久会失败被俘,同样不相信浦上兄弟的被擒被杀一事,议论纷纷,只有西播磨龙野城的赤松下野守政秀当即起兵攻打了浦上政宗居城室山城,攻杀了其嫡子清宗和三子诚宗,昨日更是率领五百人左右向着三石城而来,但是看到我家大军到来,无机可乘,就灰溜溜地退却了。”
政衡听得赤松政秀虎口拔牙,不仅没有恼怒,反倒是有点儿欣赏的感觉,突然想起当年自个儿同样如此作为,笑了一笑,对着身旁的片山四郎兵卫说道:“将赤松政秀攻破室山城的消息告诉浦上政宗,如果他从此降服于我,我答应助其夺回西播磨守护代职位。”
说话间,政衡突然想起了什么,方才说道:“他们已经退走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草间四兵卫微微点了点头应道:“是的,已经退走了,在清晨卯时三刻?”
政衡微微顿了一顿,沉声说道:“想要得到就要有所付出,如果到了跟前不给狠狠的给他一击,怕是以为伊达家好欺负了,以后将得寸进尺,赤松政秀也不过是一龙野城的城主,五百人已经是他出动的最大兵力了,昨日方才突袭室山城,今日长途跋涉又来三石城,体力早已经精疲力竭,再加上看到我军强悍,士气不会很高。竹野井春高,你率领五百众前去追击,让他不敢再有任何不良企图。”
一直没有表现机会的竹野井春高听得政衡的命令,马上朗声说道:“是,殿下,臣下去去就回!”说着接了令状便匆匆离去。
石川久孝顿了一顿,问道:“殿下,传闻赤松政秀乃是播磨国少有的几名庇佑宗家赤松晴政的有力支族,若是扯破脸皮的话,我们虽然不怕,但是也要深陷泥潭,还请示下。”
政衡微微笑了一笑,方才说道:“我这是试探播磨国的抗战决心,按照常理,我们击败了浦上政宗,浦上政宗的一切该由我们来支配,现在赤松政秀虎口拔牙,不义在先。若赤松政秀对这个苦果吞下去了,我们就当此事过去了。要是他敢于把事情摆出来,理亏的是他,我们就有借口出兵播磨国。”
政衡看得麾下诸将笑了起来,方才说道:“就算赤松政秀能够吞下苦果,不是还是浦上政宗嘛?他会吞下一家老小被杀的恶果而不报仇雪恨。”
显然政衡早已经下定决心要进入播磨国了,现在摆在伊达家面前的唯有东进和西进两条道路,西进将会和大内、尼子、毛利等势力碰撞,东进则是进入播磨国,然后和正在攻略东播磨的三好长庆接壤,都不是好相于的人物,与其等待着三好长庆被动的与他接壤,不如主动的进入播磨国。
石川久孝望着意气风发的政衡,心中涌起没来由的苦涩,自己真是活到狗身上去了,没有看懂政衡的决心,以后定要摆正自己的心态啊,突然想起了什么,忙说道:“殿下,那宇山久兼又向臣下提出,要见一见您,是否召见一下。”
政衡眉头微微刍起,疑道:“他也跟来了?”
石川久孝点头称是。
政衡不由得感慨道:“尼子晴久麾下诸多有名有姓的家老重臣,听闻尼子晴久当时昏厥无法理事,只能够由他的家老们指挥战斗,如此多的名臣竟然打得全军溃败,真是可悲。今时,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已经释放出了善意,只要让渡吉备四国的守护职位就可放了他们,这些愚蠢的家伙不仅不劝说尼子晴久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反倒是沉默寡言。倒是我的这个便宜岳丈,看清了局面,知晓我并不愿意看到新宫党一家独大的心思,只不过如此一来他不会有好下场的,那些蠢笨之徒一旦返回国内定然会群起而攻之。”
听了政衡这番话,座中诸人都会心点头,政衡的心思已经再明白不过了。
在政衡眼中,接下来的日子将是真正考验他和伊达家的经营能力的时候,赏功罚罪以及领地划分,各种问题都会接踵而来,稍有不慎,便极有可能又起纷争。特别是应对战胜后的领地内的各种问题,将是更大的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