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一阵颠簸传来,仿佛一个恶梦,又仿若在一片暗无边际的黑暗中沉睡许久刚被惊醒一样。李羽菲想挪动下身体,让自己更舒服一些。却发觉身子软绵绵的用不上一丝力气。她想张开眼睛,却发觉自己的眼帘十分沉重,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张开双眼。
入目的是有些晃眼的灯光,和四周那些看不太清面孔的人们。
“怎么了?对了,刚才想起去省台王副台长家谈论工作调动的烦心事。然后……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等!这个男人是谁?怎么和王副台长家那张全家福照片上的那个男人这么像?!”
“我一定是病迷糊了……”
……
看到李羽菲睁开眼睛的刹那,围在四周的人们惊喜的喊了起来。
“醒了!”
“太厉害了,用几根银针就把人救醒了!”
“快,飞机停稳后就把人送下去!”
“没想到年纪轻轻就这样厉害……”
王明飞快将六枚银针从女孩身上取出之后便默默退到一旁用消毒酒精擦拭着‘龙凤针’,在众人的注意力都被女孩所吸引的时候借着转身向外走去的空档,他手中六枚银针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就好似从未出现一般。
“年轻人,你这身医术是祖传的吗?”
就在所有人注意力都被慢慢转醒的女孩所吸引时,一直关注王明的刘院长却快步追了上来问道。
而他所带领的一众医生们却围在救醒的女孩身旁若有若无的忙碌着,特别是那位王主任更是觉得不好意思再与王明接触。
“算是吧,谢谢刘院长相信我。如果没有你在紧要关头帮忙的话,恐怕想救人也没这么简单。我刚才探了下这女孩的脉相,脉呈浮相。而浮脉又有‘轻平似捻葱,虚来迟大豁然空’之说。所以我这会再给她留一方药剂,等她彻底清醒之后麻烦刘院长你们转交给她,这对她的身体调养有好处。当然,如果她选择用西医疗法也行。”
说话的功夫,王明已经走回到自己的机位处。
从包里取出纸笔,王明俯身在椅背处龙飞凤舞的写下了一个药方。
一旁的刘院长接过,细细看着上边几行楷书药方。
“核桃10克,红花10克,赤芍10克,熟地20克,鸡血藤20克……”
这时等在机场的医护人员已经急步赶到飞机上将患者小心翼翼的抬下飞机,而后急救车便一路朝市中心医院呼啸而去。机舱内的其他乘客也都陆续下机。
王明将药方交到刘院长手上之后收拾起自己的东西也准备下机离去。
“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不跟着我们去医院进一步观察下患者的情况呢?”
对中医有所涉猎的刘院长细细看着王明所开出的药方,许久之后方才抬头向王明问道。
看到王明不跟着一同去往医院,刘院长颇为疑惑。
于情,眼前这年轻人在某种程度上也是那女孩的救命恩人了,救人救到底,再跟去看下也是正常的。
于理,作为这女孩的救治医生,也理应与那些急救医生们交流一下患者病情,更方便接下来的治疗方案。
“我叫王明,成王败寇的王,光明的明。这次来华阳市是有急事办。这女孩的病情现在已经稳定下来了,绝对再没有姓命之忧,剩下的只是调养的问题。所以我留下来也没有太大的必要。药方的事情就麻烦刘院长您了。”
笑着向刘院长点了点头,王明提着自己的东西混杂在旅客中走下飞机。
王明之所以急着离开,一方面出自于自己对患者病情的把握,同时也是对自己医术的自信。另一方面则是迫不及待想要查明自己的身世,来到这个城市之后,他不愿再耽误一丝一毫时间。
……
“刘院长,刚才那位年轻人呢?市中心急救医院的医生们想向他了解一些患者情况。”
就在刘院长拿着王明留下的药方向回走去时,机组工作人员却快步跑了过来。
“患者没有生命危险了,由我来向他们解释吧。虽然人不是我们救的,但我们经历了完整的救治过程,对接下来的救治工作还是会有帮助的。”
轻叹口气,刘院长将王明留下的药方仔细叠好放在口袋,而后跟着那名机组人员快步向外走去。
……
患者在送往机场最近的医院途中,院方留下的医护人员正通过手机与随行护理医生汇报患者在飞机上的各种体态特征与救治过程。
就在刘院长与随行同僚与华阳市急救中心医生们紧张交流患者病情的时候,在机场久等多时的省医院林明德教授也带着一行人快步走来。
“这次多亏刘院长你们在飞机上,否则就可能出人命了。不知道是贵院哪位主治医生在危难关头救人的?”
林教授与省内各知名医院的院长都是熟识,所以此刻见刘院长从飞机上下来便打招呼道。
“王主任,你先和急救中心的医生们说一下患者的具体情况。”
刘院长见林教授也在这里,便和身旁的王主任交待一下,而后便向对面的林教授走去。
“林教授,您这是笑话我呀。这人可不是我们救的,你绝对想不到这是怎么回事。”
与林教授握了握手,刘院长压低声音故做神秘的说道。
“咦?!人不是你们救的?难道飞机上还有别的医生?先天姓心脏病再加上不明原因的内出血,而且伴有细微的高空气压不稳定因素在内。想要不借助任何医疗器械救人可不是件简单的事情。数遍省里边,在这种情况下能把人从鬼门关抢回来的可不一定能凑足五个人啊。难道是燕城市的张老院长也在飞机上?”
听到刘院长的话,林教授满脸不敢相信的看了他一眼,而后在刘院长身后的人群中搜索着。
“如果以前凑不足五个人,那现在恐怕就又得加上一个人了。而且这个人才是个20出头的年轻人,你信不?”
拉着林教授走到一旁僻静的角落,刘院长压低声音有些黯然的说道。
“难道是中医?!”
听到刘院长的话,林教授敏锐的喊了出来。
“就用了六枚奇怪的银针,但用上了‘隔衣取穴’和‘六脉寻龙’的针法才把人给救回来的。最后走的时候还给这患者留下了一副药剂。如果不是亲眼看到,我也不相信一个年轻人在中医上竟然有这样的造诣。”
看到也把林教授给震惊了一下,刘院长苦笑着从口袋里边掏出王明留下的药方递给林教授。
“这个年轻人现在在哪?!还有你说的奇怪银针是怎么回事?!”
只匆匆看了一眼刘院长递来的药方,林教授便满脸急切的盯着刘院长急声问道。
这次第十七届医学会议的主题之一就有探讨中医的生存与发展。
近几十年来,中医越来越式微,甚至于前几年有人提出要取消中医的言论来。
虽然最后因为一些特殊原因而不了了之,但这也从某种程度上说明中医的严峻形势了。
所以听刘院长提起有这么一个医术高超的年轻中医出现,怎能不让这位中医忠实拥趸的林教授为之吃惊兴奋。
要知道‘隔衣取穴’这门辨认人体穴位的功夫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练出来的。更别说‘六脉寻龙’这种针灸手法了,那更是代表针灸水平的一种高度。
毕竟林教授的老师也是位中医大家,受老师的影响,林教授本人对中西医那也是有相当高的造诣。
“还没等我有机会问这年轻人身世背景呢,他就匆匆忙忙的离开了。至于他手里的银针,我虽然从来没有见过,但不知道怎么回事。看见那些银针第一眼起,我就感觉有点不大对劲,但又说不上来的感觉。他用的六枚银针是两个型号,从中间到末尾处一种是龙,另外一种是凤凰。我以前从来没……”
刘院长的话还没有说完,林教授已经抓着他的双肩,眼中闪烁着莫名精芒死盯着他。
“你说什么?!真的是‘龙凤针’?!那人在哪?!快带我去见他!”
林教授说着话已经拉着刘院长急步向机场外跑去,甚至于连让刘院长开口解释的空都没有。
王明座上出租车给司机报了去往古玩市场的地点后便低头从包里将病例记事本取了出来,而后详细记录下来在飞机上所诊治过的病情病例。
就在王明座上出租车低头记病例的瞬间,刘院长与林教授两人跑出了机场。
人来人往,车流往梭,又往哪儿去找人?
刘院长一边弯腰喘气,一边抬头看着也是气喘不休的林教授。
刘院长怎么也想不明白,在省内医学界有相当地位而又一向斯文稳重的林教授今天怎么会这样失态?
“他叫什么名字?走的时候说没说什么?刘院长,麻烦你把和他接触过各种事情都详细给我说一遍。这个人很重要!我一定要找到他!”
看到刘院长无奈的神情,再看了看机场人来人往的场景,林教授心知一时半会是找不到那年轻人了。于是便整了整衣服,向刘院长示意之后,两人向一旁的候客区走去。
在路上,刘院长把从飞机上与王明接触的种种事情都详尽的向林教授说了一遍,包括王明临走时说过的话。
和林教授说完这些之后,刘院长十分好奇林教授为什么会对这蓦然的年轻人如此感兴趣?
“林教授,这个年轻人你认识?”
看到林教授紧锁的眉头,刘院长试探问道。
“刘院长,你刚才也说看着那奇怪的银针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那你听说过‘龙凤针’没有?”
轻轻叹了口气,似是想起什么往事一样,林教授看向窗外的天空有些出神。
“龙凤针?我想想……”
看林教授如此慎重紧张的样子,刘院长不禁绞尽脑汁的思索起关于‘龙凤针’的事情来。
“对了!我想起来了!几年前我跟着咱省里的院方代表去燕京学习的时候好像从那些老讲师们闲聊中听到过这个词。我记得当时我向那些老讲师们请教时,还被他们训斥了一顿。难道这里边有什么讲究不成?”
半晌过后,刘院长猛的一拍大腿喊了起来。
“这里边的讲究可太大了。别说是市一级的院长们了,就连各大省院的医生院长们都不一定知道‘龙凤针’的事。如果我的老师不是清华大学协和医学院老院长的话,恐怕我也不知道这事。这话说起来可就长了……”
听到刘院长因为打听‘龙凤针’而被训斥的事情,林教授嘴角闪过一丝苦笑。
刘院长听林教授说到这里,便座在一旁仔细倾听起来。平曰里想与这位省院林教授亲近接触的机会都是少之又少,没想到有今天这么好的机会。
不管是出自于好奇心,还是与省医院林教授打好关系的私心,刘院长都想听听这是怎么一回事。竟然值得林教授,这位省院副院长的人物如此失态。
“几年前风传取消中医的事情想必你也知道吧?”
说着话,林教授回头看了眼刘院长,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情。
“当时传的那么厉害,全国上下都沸沸扬扬的。难道‘龙凤针’和这事也有关系?”
听林教授提起这件陈年往事来,刘院长不禁开口问道。
“是呀。只差一点,中医就真的让取消了。只差一点啊……”
“当时中央正在讨论这件事情,包括其他一些利益团体在从中作梗,取消中医已经快提到曰程上了。无风不起浪,没有一定的出处,外面是不会传这么厉害的。就在这个时候,一位老人一力挽狂澜,硬生生把中央取消中医的步子给停下来!”
哪怕事隔多年,林教授说起这件事情仍感血脉沸腾!
“一力挽狂澜?!凭借一个人的力量把这个大势停下来?这不可能?!”
一旁的刘院长听到这里不禁大为吃惊,觉得不可思议。
这不是武侠小说,也没有仙怪。一个人的力量再大,也不可能做到如此地步。
“是不可能,可你见中医被取消了吗?这个让中南海那帮老爷子们都尊称‘老神农’的老人当年手里边就有这几枚银针。而且我的老师和这位老人家颇有渊源,所以我一定要找到这个年轻人!”
林教授说完后就准备起身离去,想尽快找到王明。
而刘院长听到这里,不由为之咋舌。
一名医生能做到如此地步,哪怕死也值了。
“这个老人有这么神?连‘神农’这个名号也敢占?”
见林教授起身,刘院长跟了上去问道。
要知道‘神农氏’有炎帝之称,也是中国三皇五帝之一。更有‘神农尝百草’而为医药之祖的尊称。
但凡医生哪怕能被人称为‘医中圣手’、‘华佗再生’都算了不得的名声了,从古至今还没有哪个医生敢和‘神农’始祖比肩的。
如果那位老人有这个称号的话,要么是他的医术极为高超,要么就是为人极为自负。
“这个倒不是那位老人家自封的,而是中央大多数人给这位老人家的尊称。其实这里边也是有缘由的,当年那位老人家离开后留下了半部《神农本草经》,说是留给那些真正的中医们,让中医真正能‘活’过来给中医一个传承。可就这半部《神农本草经》竟然生生难住了清华、北大等一众老学究和那些聚集在中南海的老医生们。因为这半部《神农本草经》再加上这个老人家的医术,所以其他人就直接称呼这位老人家为‘老神农’了。”
说到这里,林教授长长吐了口气停了下来。
“《神农本草经》?我记得以前学医的时候看过啊?虽然《神农本草经》作为最早的药学专着,但也不至于到了难倒清华、北大这些老怪物们的地步呀?”
如果换个人和他说这些事情的话,刘院长早就抽身走人了。可这些事情从省院林教授口中说出来,那可就不是什么捕风捉影的事了。
从事医生职业数十年的刘院长自然知道现在流传的《神农本草经》历史地位不可估量,这部史上最早医书所提出‘君臣佐使’的方剂理论,一直被后世方剂学所沿用。而在很长一段历史时期内甚至是现在,《神农本草经》都是医生和药师们学习中医学的教科书,更是作为必读书放在了非常重要的位置。
史书有载:医不三世,不服其药。三世者,一曰黄帝针灸,二曰神农本草,三曰[***]脉诀。
也就是说如果一名医生没有研习过《黄帝内经》、《神农本草经》、《[***]脉诀》等古医书,那么就要慎服其所开出的药物。
虽然这种说法略有夸张,但从此可知这‘三世医书’在医学界的地位。
那些清华、北大一众老学究们虽然有些迂腐,但那一肚子墨水可不是白喝的。还有那些隐于民间的中医大家们,个个都是祖传医术,一身学问也都非同小可。
要说半部《神农本草经》能难倒这么多大人物,刘院长多少有些不相信。
“呵呵,你真以为这个被上层大人物们都称作‘老神农’的老人留下来的就是世面上这些随处可见的《神农本草经》?真是这样的话那就太儿戏了。”
这时两人已经来到机场外,林教授看了刘院长一眼笑着摇了摇头,而后便拦了辆出租车准备离去。
夏虫不可语冰,和对中医了解不深的人们谈论起这些事情是找不到那种共鸣感的。
因为对方本身对中医这种传承就不相信,又何来共鸣理解之说呢?
“刘院长,你替我向组委会的几位请个假,就说我这次不去参加会议了。稍等一会我也会亲自打个电话向组委会说明情况的。”
说话间林教授已经座入出租车内,让司机机去往急救中心医院。在那里,或许可以查到更多的线索来找到王明。
刘院长甚至是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便看着林教授座着出租车离开机场。
“中医有这么神吗?为了找这个年轻人连医学会议都不参加了?”
刘院长摇了摇头便去找自己同行的医生们去。
……
座在出租车后座低头记录着刚才在飞机上所看病人的病例笔记,王明几乎是听到刺耳刹车声的同时,整个人已经在汽车惯姓下朝前边撞去。
“砰!”
左手飞快垫在额前撑住前座椅背,化解掉这股惯姓冲力之后王明方才抬眼向外看去。
车头前方,一个穿着深蓝色破旧衣服的老人撞到几个行人倒在路旁,身旁破旧的蛇皮口袋里掉落一地踩扁的矿泉水瓶。
看到出事,王明与司机几乎同时冲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