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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市,江氏医院。

某高级病房里。

一个美妇人躺在病床上,面容消瘦,脸色苍白,毫无血色。

病床边还坐着一个微微沉肩的中年男人,年龄四十多岁,依旧保持着良好的体态和模样。

窗外阳光明媚,美妇人艰难睁眼,阳光刺入眼眸,她轻唤:“庭川...”

陆庭川落寞,轻柔地将她扶起靠坐在床头,红着眼说:“月儿,你终于醒了?你这次睡了好久。”

这段时间,温疏月睡眠时间很长,醒来的时间很短。

温疏月看了一眼房间,除了自己的丈夫,不见任何人。

她虚弱出声:“庭川,清歌呢?”

陆庭川一怔,粗掌握紧了妻子的温软的手,声音沙哑:“她啊,去找那个臭小子了。”

话落,温疏月突然咳了起来。

陆庭川急忙给妻子顺气,但是下一瞬,妻子咳出的鲜血染红了他的眼。

“月儿,我现在就去叫医生。”

温疏月用尽力气去抓丈夫的衣角,险些摔下床,她又一次咳了血。

“疏月!”

陆庭川神色慌乱,急忙扶住她。

“不要...庭川,我知道我快不行了,你不要走开...”

“好,我不走。”

温疏月的衣衫和被褥染血,她靠在丈夫怀中,感受着他给自己带来的温度。

陆庭川轻柔地给妻子抹掉嘴角的血渍,他眉宇间交织着沉重的伤感和一丝戾气。

他的手指微微颤抖着,巨大的波涛在他胸腔横冲直撞,因为这是无法抑制的心痛...

“庭川,渊儿为什么还不回来...我好想他。”

陆庭川眸光沉甸甸的,声音带着些哽咽:“他很快就回来了,清歌会将他带回来的。”

“庭川,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你想儿子走你安排好的路...”温疏月眼神涣散,满脸泪泽,“可是...可是我们忘记了,他是个人,他有自己的思想,我们作为父母的,不应该控制和干涉孩子的人生...”

尊重、呵护孩子,这才是为人父母该做的事。

陆庭川抿唇不语,自然明白妻子的话。

“庭川,儿子之前过得太过压抑了,他很不开心,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温疏月攥着丈夫的胸口衬衫一角,恳求道,“你答应我,让儿子走自己的路吧...”

“我,我答应你。”

话落,温疏月扬起了一抹笑。

这时,病房大门从外面打开。

病床上的夫妻二人视线都看向了病房门口。

几乎是瞬间,温疏月眼中震惊化为喜极而泣,眼梢涌出泪泽,“渊儿,是我的渊儿,我的儿子...”

俊贵男人站在最前方,后面还跟着几个人。

“陆雄,去叫医生,快!”

陆雄一怔,“是,少爷。”

少女触及到母亲衣衫染着的血,杏眸瞪圆,“妈妈!”

她快速跑到病床前,泪水浸润过的美眸通红,颤抖得泣声。

温疏月温柔地说:“清歌,别哭,妈妈没事。”

“妈妈,都是血...血...”

少女错愕不止的惊呼哭腔中,白振林快步上前,扶住了她。

陆庭川黑眸望了眼自己反骨的长子,朝白振林使了眼色,“林小子,你先带清歌出去。”

“是,陆叔。”白振林抱起陆清歌就出了病房。

陆泽渊缓步走近病床,俊眸颤动,五指攥地深紧。

“渊儿。”温疏月朝儿子伸手。

陆泽渊快步上前握住了母亲的手,蹲在病床边,连声道歉:“对不起,妈,真的对不起...”

温疏月展臂拥住离家已久的儿子,“回来就好,妈妈从来没有怪你,你能找到自己喜欢做的事,妈妈甚至替你感到开心。”

陆泽渊万分悔过,内心极其愤恨自己的做法,他不应该对于陆家的事置之不理,导致母亲生病的事他也不知道。

医生赶来,给陆母做了全身检查。

主治医生眉眼微拧,欲言又止:“陆司令,我们...我们出去聊...”

温疏月眼眶泛红,音色稍哑:“就在这里说,我要知道自己还能有几天可活。”

陆庭川闻言,脸色不是很好。

温疏月得知自己可能还剩不到半个月的生命,说不怕是不可能的。

她不喜欢医院,她想回家,和家人度过这最后的日子。

可陆庭川不同意。

但陆泽渊却明白母亲的期许,他让下属去处理好医院的事,便打算带母亲回家。

他在父亲的目光下抱起病床上虚弱的母亲,就往病房外走。

陆庭川眸中凶悍精光大作,极力压抑胸口怒火,厉言叱责:“混账东西,你要做什么?”

陆泽渊受父亲教训只当家常便饭,他的俊颜沉郁,一双如鹰隼般带着戾气的目光直视他,音色一沉:“带我妈回家!”

温疏月向丈夫提要求,“我想回家过最后的日子。”

-

回到陆宅。

军政顶层家庭的晚席精致如常,珍馐美味。

这段时间,一家四口过得还算其乐融融。

陆泽渊几乎时时刻刻陪在母亲身边,陆清歌有时候忍不住会跑回房间大哭。

有时候温疏月精神还算好的时候,她还会带着女儿一起做糕点。

过了两个星期后,刚吃完晚饭,起身后她便昏倒了。

陆庭川瞳孔地震,粗声高吼:“厉风,叫医生来!”

陆清歌急哭出声,“妈妈!”

陆泽渊俊眸颤动,心神恍惚。

陆庭川抱着妻子回了房间。

父子二人守了一晚上,第二天上午的时候温疏月才醒来。

陆泽渊率先发现母亲苏醒,“妈,你觉得怎么样?”

“渊儿,妈妈想吃西街的那家老字号的芙蓉糕,你可以去给妈妈买来吗?”

陆庭川自然知道妻子想支开儿子,所以他没插话。

陆泽渊顿了顿,迟缓许久,才答话:“好,儿子现在就去买。”

见儿子离开,陆庭川忙关切询问:“月儿,身体有没有不舒服?”

“庭川,我想去后院坐坐。”

陆庭川眼眶微微发涩,哑着嗓子,“好,我带你去。”

陆庭川抱着妻子来到了后院凉亭下方摆放的摇椅上。

他蹲在一侧静静陪伴。

温疏月伸手去摸丈夫的脸,面露微笑,“庭川,真的很抱歉,不能再陪你了。”

陆庭川哽咽,也不说话,只是紧紧地握着妻子的手。

夫妻二人随后聊了很多。

晚夏的暖风拂过,带来了一阵桂花香味,摇椅也在风中一摇一摇着。

温疏月躺在摇椅上,她缓缓闭了眼,闻着桂花香安详地离去。

陆庭川抓着妻子的手抚摸着自己是脸庞,音色是崩溃濒临爆发的哽咽,“月儿,醒醒,求求你,别丢下我一个人...”

一声刚强陆庭川再也没忍住,老眼泪湿,泣不成声,长久地蹲在摇椅旁,紧紧地握住妻子已经渐渐凉却僵硬的手掌...

陆泽渊赶回陆宅,便见到父亲蹲在母亲边泣不成声。

他手中提着的芙蓉糕掉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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