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云姑娘。”
夏侯云歌笑起来,眼底犹如缀满了最灿烂的星光。
门口的人又愣了稍许,才缓过神来,赶紧向前两步,“你怎么会来到这里?这里可是十分隐蔽。”
“误打误撞就进来了,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秋柏。”夏侯云歌走入院子,这才清楚看清肖秋柏的脸。
虽然清瘦了些,气色很好,想来自从别离分开,他在这里过的很安宁。
“我还以为……以为此生再难相见了。”肖秋柏激动的颇有些语无伦次。
“我可没这么想。”夏侯云歌实话实说,她一直觉得,还会再见到肖秋柏,只是没想到,会这这个隐蔽的山林之中。
曾经她还幻想,会在军队里,见到为将军出谋划策的军师肖秋柏,而不是隐居山林的隐士。
“你不是说想去参军?怎么会在这里?”夏侯云歌问。
“说来话长。”肖秋柏有些惭愧地说。
“那就长话短说。”夏侯云歌俏皮地努努嘴,逗得肖秋柏失笑。
她能这般用轻松自然的一面,也只有在肖秋柏面前,也只有在肖秋柏面前,才能真正放松下来,完全恢复一个真实的自己。
或许是因为肖秋柏不知道她的过去,也没有对她有任何恩怨情仇,才会这般洒脱自然吧。
“好,我长话短说。就是生风日下,从牢狱出来的人,难以为生,何况我还是逃狱出来的人。”肖秋柏轻描淡写带过自己充军时受到的排挤和抵讽,书生一向清高,自然受不了那样的折辱,索性就找了个无人之地,避世隐居起来。
“我觉得在这里,完全埋没了你自身的才华。”
“不委屈自己,对得起自己,便也了此余生了。”肖秋柏这才想起来,应该问问夏侯云歌缘何出现在这里,还不待他问出口,就发现不远处的山洞入口,进来了很多人。
肖秋柏诧异问,“那都是什么人?”
“跟我一起来的人,你放心,不会有事,暂时躲在这里,就要叨扰你的清静了。”夏侯云歌转念一想,“我不该让他们来叨扰你,我这就命他们都离去。”在那些人还没注意到肖秋柏的时候离开。
肖秋柏伸手拦住夏侯云歌,“你有难处,我怎会不帮你。”
肖秋柏竟然一眼就看出了夏侯云歌是逃难而来,继续道,“我这里很安静,一般人都不会找到这里来。”
“可我还是发现了这里,只怕会毁了你隐居鄙视的清幽。”夏侯云歌有些抱歉地说。
“天意如此,你无需惭愧。换言之,应该是我们有缘,天意安排我们自此再相遇。”肖秋柏笑容雅致,总是给人一种极为舒服的感觉。
夏侯云歌被他这么说的,心中豁然开朗了。“但还是要谢谢你。”
“言谢就不必了。”肖秋柏走出院子,当他一眼见到在众人压制下的被捆绑的祁梓墨,他微微一怔。
肖秋柏眯着眼睛,又仔细地看了一眼祁梓墨,问夏侯云歌,“那个人是?”
“你不认识他?”夏侯云歌没想到,肖秋柏原来不认识祁梓墨,那个梅云曾经深爱的男子。
“看着有些眼熟。你也知道,我在牢狱中待了很多年,以前的人和事,很多都记不清楚了。”肖秋柏垂下眼睛。
“那是祁梓墨。”夏侯云歌慢慢说出口,清楚看到肖秋柏的脸色瞬时颓白了几分。
“祁梓墨……”肖秋柏抬起眼睛再次看向祁梓墨,轻轻呢喃一声。
“原来是祁梓墨啊。”肖秋柏默然转身,想要回屋。
夏侯云歌没有说话,肖秋柏走了两步又停下来,侧身看向夏侯云歌,“屋里有暖水,我见你脸色不好,喝些热水,应该会舒服很多。”
众人在不大的院子里,席地而坐休息。
夏侯云歌交代褔嬷嬷盯紧祁梓墨,便转身跟肖秋柏进门。
小房间没有任何多余的不知,只有一张木床,一个木桌,一个木凳。一边还有一张简易的书桌,桌上放着笔墨,还有几本书。桌上的一旁放着几个画轴,应该是肖秋柏闲来无事的画作。
肖秋柏倒了水给夏侯云歌,“这里没有茶叶。”
“你知道,我也一向也很喜欢喝清水。”夏侯云歌喝了一杯热水,身子总算暖和些许,驱散了白日里淋雨后的潮寒。
“你怎么会带祁梓墨逃到这里来。”肖秋柏问。
“我也说来话长。”夏侯云歌笑道。
肖秋柏也笑了,便不再多问。
沉默稍许,肖秋柏就站在对面,一身青布衫子已洗得发白,穿在他身上不显得破旧,反而清隽静爽。
“小……小郡主,一定很可爱吧。”肖秋柏有些艰难地问了一句。
想到已经几日未见的小福儿,夏侯云歌就笑意融融合不拢嘴,“很可爱的孩子,有机会一定要抱他到你面前,谢一谢你这位大恩人。”
“恩人谈不上,再说当时若不是你花钱办置房屋,我都要露宿街头了。”
“不过当时若不是你帮人写书信,我们母女也要温饱不保了。”
俩人四目相对,都笑了起来。
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肖秋柏赶紧去铺床,“你睡在这里,我去外面。”
“我怎么好意思占你的床铺。”夏侯云歌赶紧拒绝,占据肖秋柏的隐居之所,已经很不好意思了。
“你还需跟我客套么?”肖秋柏铺好床,就往外走,“我只当你是云姑娘,你也只当我是原先那个靠写书信为生的肖秋柏就好。”
肖秋柏关门出去,房里只剩下一豆微弱的烛火。
夏侯云歌辗转在床上,睡不安稳。
她好想小福儿,那种母女连心的惦念,耳边总觉得小福儿在哭,声声钻心。心口都堵堵的,好像提了起来。
她从床上坐了起来,难道是小福儿出了什么事?这些天,还是第一次这般惴惴难安的想念小福儿。
夏侯云歌在房里来回徘徊,想着轩辕长倾应该派了很多人保护小福儿,应该不会有事,心情这才渐渐安定下来。
祁梓墨在外头难得很安静,褔嬷嬷始终盯着他,一分不肯松懈。
贱贱到了白日,百里非尘被安排入屋里休息。
众人这么多张嘴,肖秋柏这里又没有那么多的储备粮,便派人去附近的树林里狩猎。
褔嬷嬷看了一夜的祁梓墨,也有些累了,芷儿放下热水,“嬷嬷,您岁数也大了,去休息吧,这里有这么多人看着,不会有事的。”
褔嬷嬷洗了一把脸,也不出声,便坐在一旁闭目假寐。
“嬷嬷,你不放心芷儿对不对?我只担心我家少主,我一定会看紧主人的。”芷儿拽了拽褔嬷嬷。“您就进屋去休息吧,外面虽然暖和,到底有风的,睡觉容易伤风。”
褔嬷嬷挑了挑眼皮,“嗯,你看紧祁梓墨,若做不好,小心我处置你。”
芷儿连连点头,“嬷嬷放心就好。”
褔嬷嬷起身瞪了祁梓墨一眼,便进门了。
芷儿倒了一杯热水,端着到祁梓墨的面前,小心喂祁梓墨喝下,小声说,“主人,你要芷儿做什么,才能饶恕少主?”
“放了我,我就定你和非尘无罪。”祁梓墨阴郁地勾了勾唇角。
芷儿小心地看了一眼四周,见无人注意这边,将手中的茶碗在地上敲碎,拿了一片锋利的瓷片,还是有些犹豫地问了祁梓墨一句。
“真的只要芷儿放过主人,主人就不再怪罪少主了?”
“我的话,你还不相信?”祁梓墨沉下声音,吓得芷儿浑身一颤。
“主人的话金口玉言,芷儿当然相信。”芷儿抓紧手中的瓷片,小心地割着祁梓墨身上的绳子,“等主人顺利逃出去,可别忘记跟芷儿保证的承诺。”
“本王定会恕你和非尘无罪。”祁梓墨诡异笑着,目光飘远,看向在林木中不知和肖秋柏说些什么的夏侯云歌。
“肖秋柏?就是曾经梅云的青梅竹马?”祁梓墨冷哼两声。
绳索割断,祁梓墨直接站起来,一掌将芷儿击飞,身体猛然飞了出去,直奔夏侯云歌的背影飞去。
芷儿捂住疼痛的心口,一脸吃痛,默不作声。
夏侯云歌骤然感觉到后颈处阴风阵阵,还不待她回头,就觉得身边的肖秋柏身影一闪,直接挡在她的身后,随后一记吃痛的闷哼。
肖秋柏的身体飞了出去,夏侯云歌只觉得领口一紧,已被祁梓墨攥在掌心之中。
“放手!”肖秋柏再次翻身起来,反扑向祁梓墨,胸口却重重吃了祁梓墨一脚。
“当年你跟在梅云身后,那一副嘴脸当真让人厌恶,如今又跟在她的身后!你还真是阴魂不散!当年若不是梅云求情,你早就死在牢狱之中了!”祁梓墨愤怒地低吼着,一把拽着夏侯云歌到他的胸前。
“小云,你挟持我是吧!想不到最后,还是你落在我手里了!”祁梓墨张狂地大笑起来,“我警告过你,挟持我的下场!”
“祁梓墨!”夏侯云歌愤怒地咬牙,“你竟然挣脱了绳子!”
“你以为你一根绳子就能捆住我?小云,你太低估我祁梓墨了!我就不该相信你这个善变的女人!”祁梓墨怒喝着,桎梏怀里的夏侯云歌,在一群人的蜂拥而来面前,他一步步后退。
“想让你们的小主子活命,就统统别过来!”祁梓墨怒吼一声,众人当即不敢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