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丛薇一到温府待客的后花园中果然就被一干人嚷着要罚酒,温丛薇也爽快,饮了三大杯,才笑着跟众人介绍道,“这是文昌侯府的大姑娘,闺名叫做莫辞的,舒妹妹胆子小,你们这群泼猴可别欺负她”。
一个穿云雁纹锦滚宽黛青领口对襟长衣的少女上前拉住舒莫辞的手,嗔道,“哪还用你说,舒妹妹最是乖巧的人儿,我疼都还来不及,哪舍得欺负?”却是孙文静。
孙文静是默认的未来太子妃,自然没人会抹她的面子,均都笑吟吟称是,舒月涵好不容易等到机会便笑道,“大姐姐最是温柔大方的人,要不然怎会与温小姐一见如故,更是得了孙小姐青眼”。
温丛薇不知道舒家的事情,没听出舒月涵的挑拨之意,笑道,“舒妹妹的确是个好的,我一见就喜欢”。
温首辅当年一直盼着次子能浪子回头,温漱流的婚事也等着他回来再做决定,后来才发现指望着他浪子回头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可那时温漱流也大了,名头也混出来了,连温首辅也没办法勉强他了,婚事就一直拖到了现在,京中贵女谁不知道大名鼎鼎的温十三郎,思慕的大姑娘小媳妇不计其数,大显虽风气相对开放,可到底男女有别,温漱流又君子端方,长的再漂亮他也不会多看一眼,众人只能将心思放到温丛薇身上,希望能讨好温丛薇,让温丛薇多在温漱流说说好话拉点好感度,可温丛薇最是端庄贤淑的性子,只与宛阳郡主格外交好些,其他都一视同仁,现在突然跳出来个舒莫辞,众人都大感威胁,看向舒莫辞的眼神多了两分戒备。
“是呢,上次安平侯夫人来文昌侯府时也是这么说,说一见大姐姐就喜欢,还送了大姐姐一只极品的冰种镯子,可把我们这些做妹妹的羡慕坏了!”
安平侯府当家侯夫人去不起眼的文昌侯府,还送那么贵重的东西,用意不言自明,众人眼中除了戒备又多了两分鄙夷,不知怎么巴上了安平侯府还不够,还要来打十三郎的主意,真是不知廉耻!
舒莫辞绞着手不知所措看向舒月涵,“三妹妹,真的不是我不舍得将那只镯子送给九妹妹,是祖母吩咐安平侯夫人见赐,绝对不能造次,我真的不是不舍得!母亲还在病中,你别和母亲说好不好?”
舒莫辞这话一来点出舒月涵是因为嫉妒才说了那番话,二来将老夫人拖进来,说明即使安平侯府有什么特殊意思,那也是长辈的意思与她无关,倒是显得舒月涵言语轻浮了,众人听出味道来,虽还是不满舒莫辞,却对舒月涵更加鄙夷,上次游国公府的事她们也有所耳闻,真是偷吃还不知道抹干净嘴,蠢货!
安平侯夫人为唯一的儿子选媳妇,自然是谨慎又谨慎,这些都是文昌侯府扒拉到外面的事,孙文静一直跟着母亲,也是心知肚明,当下笑道,“不值钱的东西,舒妹妹拿着赏给妹妹无妨,喜欢冰种镯子,我那还有几只,随你挑!”
唔,先坐实流言,若是温府真的有什么心思,也要掂量掂量安平侯府再说,孙文静想起最近老实不少的孙文茂,脸上的笑又真诚了几分,娘一直在她耳边说,她自己也想的很明白,等爹娘老了,她唯一的依靠就是这个嫡亲的大哥,他好,她才会好。
舒莫辞忙起身行礼,“孙小姐抬爱,莫辞不敢当”。
孙文静挽起她的胳膊,“有什么不敢当的,我看到那边一片绿菊开的极好,我们去瞧瞧”。
人群三三两两散开,舒月涵落了个没脸,今天来参加螃蟹宴的又大多是她平日根本接触不到的贵女,也没人理她,舒月涵脸色青白了一阵,默默跟上了舒莫辞。
温丛薇和宛阳郡主走在一起,宛阳郡主见温丛薇心不在焉,笑道,“怎么?难道十三哥真的看上了那舒大姑娘?”
温丛薇嗔道,“你什么时候也跟那些个轻浮的学说这些话?这也是你一国郡主能说的?”
宛阳郡主不动声色打量了她一眼,笑道,“那莫不成是我们十五姑娘思念未来夫婿了?”
温丛薇脸烫了起来,“你胡说什么呢!”
“那你在想什么?陪我赏个花就这么难为你?”
温丛薇叹了一声,“安平侯世子,我听十三哥提过,好像有些不妥,舒妹妹真要进了安平侯府——”
“你今天才第一次见那舒大姑娘吧?”
温丛薇诧异看向宛阳郡主,“你好像不喜欢舒妹妹?”
“一个害我大嫂日夜流泪的女人,我为什么要喜欢?”
温丛薇惊的紧紧抓住她的手,“你什么意思?说清楚!”
宛阳郡主讥讽一笑,“她也算厉害的了,哄的一个又一个的赶着叫她舒妹妹,我大哥,曲九哥,安平侯世子,现在又多了个十三哥,如果我没猜错,刚刚是十三哥要见她吧?”
温丛薇勉强镇定道,“怎么会?十三哥再放诞不羁,也做不出私会闺阁女子的事”。
“不过是刚见了一面,你竟然为了她骗我!她身上染的全是十三哥身上的味道,你当我是傻子?”
宛阳郡主说着甩开她的手,“我还有些事,先走了,代我向各位姐妹们赔个罪”。
温丛薇知道她性子果决,决定的事谁也阻拦不了,只得命人好生送了回去,强打着精神去招呼其他客人。
好容易将客人送走,温丛薇直接去了温漱流的院子,不想温漱流根本没回来过,温丛薇只好往回走,不想竟被告知温漱流一整天都坐在她院子里的水榭中发呆。
温府的这位十三爷性子说好听了是潇洒随性,说难听了就是我行我素,他不出声,下人根本不敢进去打扰他,一想到温家的宝贝疙瘩一整天都没吃东西,负责水榭洒扫的丫鬟都快哭出来了,老天保佑她千万别因伺候不周被老夫人赶出府啊!
温丛薇赶到水榭,见温漱流还坐在原来的地方,连姿势都没变,皱眉盯着舒莫辞写的那个“水”字,以为他是痴性又发作了,还在揣摩那个“水”字,咳了咳正准备说话,不防温漱流忽地站了起来,“我要娶她!”
“咳——”温丛薇被口水呛到了。
二十四年来,温漱流一直沉迷山水诗书,从未注意过儿女私情,早晨虽因本能对舒莫辞产生好感,甚至与之肌肤相亲的渴望,却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冥想了一天才霍然开朗,原来自己这种情况就是诗中说的“心悦君兮”,他本是潇洒随性之人,既然想通了,就会按照自己的心意去做,更不会避讳外人。
“十五妹,我要娶舒妹妹,你去替我跟祖母说”。
温丛薇,“……”
温漱流说完,只觉压在心头那块大石头倏地不见了踪影,就觉得饿了,“来人,摆膳”。
温丛薇,“……”
被自家哥哥打击到的温丛薇拖着温漱流坐下,又将所有的下人打发的远远的,慎重开口,“十三哥,你听我说完你再决定要不要娶舒大姑娘”。
温丛薇将安平侯府的事和宛阳郡主说的话说了一遍,温漱流不在意一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舒妹妹生的好性子又好,引人爱慕再正常不过,安平侯府既起了心思,那我倒是要抓紧了,我这就去见祖母”。
温丛薇,“……”
代沟神马的果然最讨厌了!
温漱流走到水榭门口忽地转身喊了一声,“十五妹妹”。
温丛薇以为他犹豫了,喜道,“十三哥,婚姻大事非同小可,你还是再想想”。
“你刚刚说的话,不许跟任何人提起半个字”。
温漱流还是平日那副温润爽朗的模样,温丛薇却无端觉得一股威压扑面而来,让她不自觉挺直了身子。
“听清楚了吗?”
温丛薇下意识点头,温漱流满意一笑,潇洒离开。
ps:温大帅哥终于明白自己的心意了,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