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阿龚那儿,阎守一了解到了他和褚良之间的恩怨。
二人的师父,名为柏南,是一名传奇扎纸人。
柏南早在二十几年前,就收了褚良做弟子,褚良的天赋还算不错,只是性格孤僻极端,柏南之所以收褚良,主要是因为其安静话少。
但师徒二人行走江湖多年,柏南始终没有将真本事教给褚良。
起初褚良心里认为,柏南没将真本事传给自己,是担心“教会徒弟饿死师父”,所以褚良也没有生气,只是觉得等到师父想要退隐的时候,自然会把真本事教给自己,自己只需要安静地跟在师父身边就可以了。
后来,柏南捡到了年仅四岁的阿龚,并且收养了他。
褚良对这个师弟也是疼爱有加,好吃的好喝的全都让给阿龚,甚至有时候走远时,还会弯下腰背着阿龚走。
阿龚十分敬爱褚良,他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安全感。
这本应该是师兄弟二人共同成长的美好故事,可结局并不是这样。
捡到阿龚没多久,褚良忽然发现,师父竟然要悄悄地将扎纸人的真本事传给阿龚!
那时褚良才知道,师父并不是担心教会徒弟饿死师父,只是单纯地觉得他没资格学习扎纸人的本事而已!
哀莫大于心死,得知真相的褚良无比绝望,被愤怒冲昏了头脑。
他把阿龚叫到厨房,天真的阿龚还以为师兄又有好吃的要给他了,谁知平日里对自己疼爱有加的师兄,竟然粗鲁地抓着他的头发,一把将他的脑袋按到火坑里。
炽热的木炭,在阿龚的脸上留下了丑陋的伤疤,那几乎要了阿龚的命,好在师父柏南及时赶到,阻止了褚良,才让阿龚捡回了一条命。
自那之后,褚良就离开了,原本师徒三人,只剩下两人,阿龚的心也永远地缺了一块。
多年之后,阿龚成为了真正的扎纸人,但他脸上的伤疤也随着他长大,师父死后,他戴上面具,发誓要找到褚良,报当年之仇。
如今,机会来了。
……
第二天晚上,武夷山的某家偏僻的茶馆。
阎守一、龙飞城、罗凝、阿龚、王极往、赵亦瑶,六人出现在茶馆楼下。
茶馆处在山里,规格和档次都很高,虽然地处偏僻,但还是有不少有钱人愿意专程驱车前来。
一行人走进茶馆,在一楼大厅要了一个位置,几人围坐在一块儿,叫了两壶茶。
茶馆装饰古朴,十分考究,身处其中甚至一时间不知是在古代还是现代。
台上有几名古装美女,弹奏着舒缓的民乐,颇有情调,茶馆里不少客人,恐怕是冲着这几位美女亚而来的。
一位古代店小二打扮的服务员,热情地给众人上茶,阎守一随手给了他两百块钱的小费,这名服务员顿时眉开眼笑。
“我问你,”阎守一对服务员说道,“今晚你们茶馆什么位置是有客人预定的?”
服务员拿了钱,当然就好说话了,他毫不犹豫地答道:“3号桌,19号桌,21号桌,都有客人预定。”
“知道了,你走吧,不用来打扰我们。”
打发走了店小二,阎守一对大家解释道:
“既然戏法师和褚良今晚必然会出现在这里,那么他们双方都有可能预定位置,一会儿大家重点关注这三个位置。”
“我有一个问题。”龙飞城举起了手。
“有屁快放。”
“阎哥,刚才那两百块你为什么不给我,我喊那店小二出去抽根烟就都问出来了,没必要浪费啊!”
阎守一:“……”
王极往笑道:“合着你还想当中间商赚差价啊?”
罗凝阴阳怪气地说道:“自打阎守一‘嫁入’豪门,出手倒是阔绰了。”
阎守一直接无视了罗凝的阴阳怪气,实际上林家如今财源广进,也多亏了自己爷爷当年的帮忙,而且阎守一的“私货”可是个个价值连城,只不过没办法换成钱花出去而已。
赵亦瑶吐槽道:“我们脸上这妆容,你们说的那个褚良当真认不出我们?”
为了不让褚良认出阎守一和王极往,大家都经过了一番乔装打扮,龙飞城还往自己的脸上贴了如同张飞一样的大胡子。
阎守一苦笑道:“反正免不了一战,认出来就认出来吧,只要褚良能出现就行了。”
“我还有问题。”这回是阿龚举手了,他问道:“没人知道戏法师长什么样吗?”
阎守一摇了摇头,说道:“这名戏法师是老戏法师的徒弟,就算是旧玄山派的人,也不知道他的长相,只能靠咱们自己认了。”
大家一阵苦恼,事实上戏法师比他们还要神出鬼没,在场的人里头,就没有真正了解戏法师的。
唯一令人感到庆幸的是,这家茶馆里的客人不多,此时算上他们,也不过只有四桌而已。
大家坐在角落,低头喝着茶,默默地等着。
很快,21桌的客人出现了。
21桌的客人是一对夫妻,二人看样子是茶馆的老顾客,店小二对他们格外热情。
阎守一观察了一阵,遗憾地摇了摇头:“应该不是他们。”
“为什么?”赵亦瑶问。
“戏法师知道今晚褚良会出现,就算他有妻子,或者丈夫,也不会带过来以身试险,而且他们是茶馆的老顾客,戏法师是一路逃窜到此地的,不可能是老顾客。”
赵亦瑶暗暗吃惊,她自以为自己已经算聪明的了,上回栽在阎守一手里,不过是因为阎守一身后有三龙和瘌痢头帮忙。
而如今看来,阎守一和自己同龄,但洞察力和分析能力,却比她高上不少。
这让赵亦瑶在挫败的同时,也感到了一丝庆幸,还好自己此时觉悟,否则以后只会吃更大的亏。
不知不觉的,赵亦瑶对阎守一的态度稍微好上了一点。
这时,3桌的客人和19桌的客人前后走进了茶馆,这两桌的客人都是孤身一人,其中3桌是个沉默寡言的年轻人,要了茶后就不吭声了,而19桌的客人是个中年人,看其穿着打扮偏古典风格,倒是有点戏法师的模样。
龙飞城将自己的脑袋探到桌子上,压低了声音说道:
“大家来赌一把吧,我坐庄,赌谁才是戏法师。”
阎守一瞪了小龙一眼:“啥时候了,别瞎搞。”
谁知王极往直接压了一百块,说道:“我赌是3号桌的客人。”
阎守一:“……”
有人带头,其他人也有了意思,纷纷下注。
阎守一无奈地摇摇头,其实在他心里,觉得这两桌的客人都不是戏法师。
3号桌的年轻人,低着头玩手机,拿着手机的手轻微地颤抖,明显不是练家子。
戏法师的手,必然是快准稳,而这名年轻人手抖成这样,必然不是戏法师。
而19桌的中年人,眼睛始终盯着台上的古典美女,但他的眼神又不似好色,反而是溺爱,这只有一种解释,台上的某个美女,是这名男子的女儿。
阎守一推测,戏法师应该没有女儿,即便有,在知道褚良在追杀他的情况之下,他也不会把麻烦带到自己女儿的面前。
所以,这两人都不是戏法师!
那么,戏法师究竟在哪儿?
一曲终,台上的几个古典美女抱着乐器走下了台,茶馆里的氛围忽然一变,从角落中走出了一名穿着戏服,背着戏旗的变脸师傅!
阎守一的目光,瞬间将之锁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