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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芷汐放下茶杯,沉思了片刻道:“伯爷既然问了,显然也将小女子当成外人,那小女人便直言了。”

辛伯爷看着她道:“你直说便是。”

“伯爷来金陵已经有了好几日,如今日日晚归,显然账目已经核对过,若是账目有问题,伯爷必定早已知晓,也就不会有了今日这一问。既然问题不是出在账目上,那唯一的可能就是出在人身上了。”

苏芷汐朝他笑了笑:“小女子对琳琅坊的情况并不了解,也未曾见过账目,故而不好妄言。”

辛伯爷看了看她,笑着道:“难怪东林这般推崇你,你需要看多少账本,才能看出端倪?”

苏芷汐收了笑,正色道:“一本足矣。”

听了这话,辛伯爷面上露出了惊讶,辛易安忍不住开口道:“苏姑娘,还是莫要说大话的好。”

他跟祖父,还有乔掌柜,整整看了五六日的账本,都没发现任何问题,她只需要一本,就能看出来了?!

苏芷汐还没说话,乔掌柜便道:“芷汐从不说大话,她说能便是能的,主子和小主子尽管放心。”

辛伯爷与乔掌柜相处多年,知道他从不说大话的性子,而且这些日子,辛伯爷没少听乔掌柜说起苏芷汐的那些主意,尤其是彩票的事儿,他听着都心动,当即便点头道:“好,东林拿三本账本过来给苏姑娘。”

辛易安虽然听闻过苏芷汐的那些事儿,可心里多少还是起疑的,加上瞧见苏芷汐还是个刚刚及笄的小女子,便又多了几分不信任。

当即也点头道:“也好,让本世子瞧瞧她的能耐。”

乔掌柜立刻起身应了一声是,然后便去取账本了。

苏芷汐从头到尾面上带着笑,不卑不亢神态自若,直到乔掌柜拿了账本过来,她这才开口道谢。

乔掌柜贴心的紧,还拿了算盘给她,苏芷汐却摆了摆手道:“多谢乔叔,算盘就不用了。”

听了这话,辛易安有些忍不住了:“你莫要太张狂了,小心适得其反。”

他的话其实并没有什么太多的偏见,其中提醒居多。

苏芷汐见他误会,便解释道:“世子误会了,小女子并非不用算盘,而是不会用。”

这话一出,莫说是辛伯爷和辛易安了,就连乔掌柜都有些讶异:“你不会用算盘?那……以往那些账本,你是怎么看的?”

苏芷汐朝他们笑了笑:“我有我的办法,而且并不比算盘慢,只是需要纸笔,然而眼下只是找出问题所在,并非核对账目,用不上这些的。”

说着,她便打开账本看了起来。

辛易安还要再问,辛伯爷却拦住他,朝他摇了摇头。

这些账本辛伯爷等人都核算过,数目自然不是问题,苏芷汐要看的,也不是这进出的账。

她看账本看的不慢,不大一会儿就看完了。

她看完一本之后就放了下来,并没有去拿另外准备的两本账本。

辛伯爷看见她的动作,诧异道:“看完了?可看出什么来?”

苏芷汐点了点头:“小女子不才,只看出了些许端倪。”

这话一出,辛伯爷和辛易安都愣了,唯有乔掌柜老神自在,看着苏芷汐一副,不愧是我家崽的自豪模样。

辛易安忍不住追问道:“你看出了什么端倪?”

苏芷汐朝他笑了笑,然后看向辛伯爷,开口道:“问题有三,其一收价。这账本中记载的金陵琳琅坊一月的进出账,小女子发现,琳琅坊所收的物品价格,大都高于世面上一成以上,虽然瞧上去不多,也谈不上不合理。”

“可一时的高价可以理解,次次高价,就成了最大的不合理,毕竟一时眼拙心痒,次次眼拙心痒就有些奇怪了。而且琳琅坊一直这么高价收物,必定会有名声传出,可为何,一个月收入的物品数却没有远远高于同行呢?”

这话一出,辛伯爷的眼睛顿时就亮了。

辛易安看着她的眼神也发生了变化,说话的态度也变得诚恳起来:“你刚才说问题有三,那剩下的两个问题呢?”

苏芷汐朝他笑了笑,接着道:“其二,卖货的方式。不知伯爷和世子发现没有,金陵琳琅坊售卖物品,采用的绝大多数的方式是唱卖。直接卖出的少之又少。”

辛易安今年十九,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先前苏芷汐朝他那么一笑,让他莫名红了耳根,这会儿见她发问,不等辛伯爷开口,便道:“唱卖有何问题?”

苏芷汐看了他一眼,淡淡开口道:“按理来说,是没什么问题的,价高者得,而且在唱卖时人会受到唱卖环境的影响,所出的价格通常都偏高。可琳琅坊的价格却并没有,只是正常的价格售出,而且很多时候,比寻常市面上价格略微低一些。”

“唱卖,不是没有空子可钻的,我刚才看账本,最终拍得物品的人中,有一个人的名字出现频率较高,伯爷若是有兴趣,可以去查查这个人。”

她说的其实已经很委婉,可在坐的都是经商之人,哪里会听不出她的意思。

唱卖确实是可以操作的,还有专门抬价的人,一来是炒热气氛,而来可以太高价格,但也不是不能里应外合吃里扒外,专门压价图谋。

辛伯爷神色凝重的让乔掌柜,将苏芷汐看的那本账本递过来,然后仔细的看着,最终越看脸色越凝重。

他粗粗翻了翻,将账本递给了一旁等着的辛易安,转眸看向苏芷汐道:“其三呢?”

苏芷汐朝他笑了笑:“其三就是最显而易见的问题,销量。”

“所谓销量便是销售的数量,金陵琳琅坊收价比别家高那么一点,收货的数量只能说是一般,可问题是,他每月几乎收的都能销售出去,也就是说,没有存货,货物的流通性很好。”

“在这样的情况下,高价收就显得合理,然而问题是,当月收的货,几乎当月就能卖掉,琳琅坊卖的珍惜之物,又不是普通百姓人人需要之物,这般即买即卖,伯爷和世子不觉得奇怪么?”

“还有……”

辛易安看着她急急问道:“还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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