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就殚精竭虑了一晚上的韩珣,刚刚又经历了一场群战,精力和体力的双重消耗让他身体有了疲惫感,也不管会不会磕到自己的脑袋,就这样仰头靠在车厢的一边,渐渐的,睡着了。
行驶的马车可能是路过了一块凹凸不平的地方,突然颠簸了一下。
注意力一直放在韩珣身上的侍书,看到韩珣的身体就要斜着倒下去,正要伸手去扶的时候,一道身影从她的眼前闪过。
等到她回过神,再看过去,发现太平公主已经坐在了韩珣的身旁,并用手轻轻拖着他的脑袋。
中途的时候,韩珣的身体因为惯性的原因,向前重重的点了一下头,也正是这一下,他把自己给“点”醒了。
睡得显然很不舒服的韩珣睁开双眼,朝车外扫了一眼,随即,又闭上了双眼,睡是不可能再睡了,因为脖子酸的难受……
不知过了多久,闭目养神的韩珣突然感觉马车缓缓的停了下来,他掀开帷裳的一角,通过缝隙看到一名雍容华贵的女子正疾步朝马车走来,此人正是贤王妃。
“太平!”
贤王妃在府内忧心的等了一夜后,就在刚刚突然收到儿子传回来的消息,说是太平公主已经找到了,马上就送回府。
终于,盼了良久的马车出现在了她的视线内,呼喊了一声后,她立即上前就要掀开车帘,不想从车厢里突然弯腰低头走出来一名衣服上沾满血迹的男子。
“贼子!安敢如此!?”
不明情况的贤王妃以为遇到了刺客,立即举拳就朝韩珣的脑袋上砸去,跟在她身旁的两名贴身侍女亦是如此……
“王妃!住手!是我,韩珣!”
韩珣何曾想过雍容华贵的贤王妃居然还有如此彪悍的一面,吓得他赶忙伸手阻挡,同时,报出自己的身份。
就在这时,对方的拳头也应声而来,硬接住这一拳的韩珣,顿时,感觉自己的手臂瞬间麻木了几分,可见这一拳的力量有多大。
“皇婶!不要伤他!”
太平公主看到韩珣的身形朝后面退了一步,心中一急,立即上前扶住,同时掀开门帘,对外面的贤王妃呼喊道。
“韩珣?”
听到韩珣自报姓名,还有太平公主的呼喊声后,贤王妃收起自己的拳势,这才认真的打量了她以为是“贼子”的人,可不就是那是贤王寿宴所见到的韩珣嘛。
见此,她也知道自己闹了一个大乌龙,看韩珣浑身是血的样子,想必受了伤,正要伸手去扶韩珣的时候,只见韩珣自己从车上跳了下来。
“好孩子,你没事吧,怎么搞成这副模样?”
贤王妃把韩珣拉到自己的身边,仔细的打量了一下,对于韩珣这个孩子,不管是韩珣母亲那里,还是她的儿子那里,或是贤王那里,亦或是她自己这里来说,她都非常的亲近这个孩子。
当看到韩珣肩膀上的伤口的时候,更是粉面生威,不悦的问道:“谁伤的你!?”
“王妃,我没事,那个伤我的人比我还要惨呢。”
韩珣感觉贤王妃的这句话好像在哪里听过一样,他简单的回想了一下,这不就是不久之前周青睿说的话嘛,两相对比之下,母子两人说话时的语气还真是如出一辙。
“这样的吗?”
“是啊。”
“既然是这样,那就算了。”
说完,贤王妃将目光转向太平公主,打量了一番,确认一切都好后,这才把担忧了一整夜的心重新的放回肚子里,拉着她的手,怜爱的说道:“孩子,你受苦了。”
“皇婶,我没事,反倒是让您担心了。”
太平公主也知道她的失踪一定造成了很大的波澜,其中不可避免的就是亲人为她忧虑的心情,这一夜,想必她的很多亲人都因为忧虑她的安危而难以入睡吧。
“贤王妃,既然人已经安全的送到,晚辈就先回家了。”
韩珣认为自己能做的事情已经都完成了,剩下的交给对方就可以了,在安抚情绪这方面,贤王妃肯定能比他想的更加周到。
“不着急回家,先去换身衣服,处理一下伤口。”
闻言,贤王妃子立即出言阻止,然后,她打量了一下韩珣的身形,说道:“青睿和你的身形相似,先拿他的一套衣服给你用吧。”
“王妃,感谢您的好意,真的不用了,家母在家里肯定也等我等了一夜了,我需要尽快的回去报个平安,免得我母亲忧心。”
韩珣所说的正是他心中所想的,昨天夜里,他就遣常巍回去告知母亲说自己有事,今夜不归家,不明缘由的母亲,见他现在还没归家,想必已经忧心他的安危了吧。
再者,还有一个他拒绝不是原因的原因,韩珣有一个习惯,就是从来不会用人剩下的任何东西,姑且就称为一个小洁癖吧。
“韩珣。”
韩珣婉拒了贤王妃后,向其拱手行礼后,重新登上马车,就在车帘落下的一刹那,他听到太平公主的声音,重新掀开车帘后,疑惑的问道:“怎么了?”
“谢谢你。”
太平公主诚挚的说出这三个字,然后,露出笑颜,对韩珣叮嘱道:“回去一定要记得好好养伤。”
“嗯,记住了,再见。”
闻言,韩珣冲太平公主笑了笑,落下车帘,吩咐赶车的人驶离贤王府。
“再见。”
太平公主也轻言回了一声,同时,挥了挥手,看着马车缓缓的驶离王府,她脚下忍不住跟着向前走了两步。
“担心韩珣?”
贤王妃上前拉住侄女的胳膊,轻声的问道。
“嗯,他肩膀上那道很严重的伤是替我挡的。”
“别担心,明天亲自去看看。”
贤王妃倒是没想到韩珣肩膀的那处伤是这么来的,看着自己侄女那张秀美的面孔满是掩藏不住的担忧,接着,她又望了望韩珣离开的方向,眼神中透露出一股若有所思的神色。
韩珣乘坐着马车,顺路将侍书送回云楼,然后,才回到自己家中。
下车之前,他吩咐府内的仆从暂时不要把他回来的事情告诉母亲,并让仆从拿来一件大氅。
在车上把身上的脏衣服换下来,穿上大氅后,这才从车上下来,否则他那副尊容一定会很快被传到他母亲的耳中的。
一路慢慢悠悠的走回自己的轩文斋,韩珣让自己的侍女准备好洗澡水,并吩咐厨房做些吃的送来。
“嘶!”
韩珣将身上的衣服尽数除下,在解自己里衣的时候,由于肩膀流出的血液和撕裂的衣服边缘粘结在了一起,一时不注意的韩珣,手上的力气没有控制好,带到了伤口。
看着已经和伤口粘结在一起的里衣,如果粗暴的撤下衣服,肯定会带到伤口。
无奈,韩珣只好重新的上衣服,在纸上写了一些草药名字,交给仆从,让他到药铺立即买回来熬制。
好在,韩珣所需要的草药并不珍贵,很常见,因此,连买药到熬制总共也不过用了一炷香的时间。
将熬制好的药汁端进浴室,韩珣用一条干净的棉布浸泡在药汁中,然后敷在自己的肩膀处,虽然痛感十分明显,但好在还在他的忍受范围内。
如此,三四次后,韩珣轻而易举的除掉身上的里衣,而且,没有带动一下伤口。
洗完身子之后,韩珣感觉自己身上的那种污浊感觉消失殆尽,浑身清爽了很多。
之后,他上了一些治疗外伤的药在伤口处,并用干净的棉布简单的包扎了一番,这才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前去福荣堂。
“母亲。”
韩珣走进福荣堂,看到他的母亲手中拿着账本正在对下面的人吩咐着什么。
而听到声音的冯玉英,抬头朝门口方向看了一眼,看到是韩珣之后,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实在是因为昨晚常巍回来只说韩珣今晚有要事,可能要晚些回来,至于是什么事情,常巍也没有说,没头没尾的。
直到她今天早晨起来发现韩珣一夜未归,心里一下子就开始担忧了起来,之前,韩珣远在千里之外的时候,她虽然心中也会担忧,但是既看不见,也摸不着,和现在却不是同一种的心情。
“你还知道回来?”
冯玉英又简单的和下面的人叮嘱了几句后,便挥了挥手,让其先离开了。
转而打量了一下韩珣,除了脸色有些憔悴外,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后,她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但是面上却依旧严肃。
韩珣一夜未归,再加上他现在那副有些萎靡的样子,怎么看怎么像是在外面歌舞笙箫了一夜,萎靡不振的样子,她淡淡的问道:“昨晚怎么回事?”
“昨晚一个朋友出了一点事情,孩儿去帮了一点小忙。”
此时,韩珣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看到桌子上的糕点是他喜欢的口味,正好他的腹中也早就空空如也,因此,说话的同时,捏了一块放进口中。
“什么朋友晚上不回家,还需要你夜不归宿的帮忙?”
韩珣的这句解释显然不能够让冯玉英信服,如此轻飘飘的一句话反而让冯玉英感觉韩珣在敷衍她,因此,她又追问了一句。
“太平公主。”
韩珣如实的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