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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我们接下来打哪边去?”

林雨笙一边玩儿着手上的拨浪鼓,同温安在街上逛着,偶尔在某摊贩上停留,购置些物品。

“经思城往桃花坞去吧,听闻那边最近有个一年一度的什么庙会,很是热闹呢。”

温安看看林雨笙手上的玩意儿,摇摇头,失笑道。

“桃花坞?啊,那儿的桃花酿最地道了!还有桃花羹、桃花酥、桃花……”

林雨笙眼睛一亮,掰着手指头细数起种种桃花相关的食物,仿佛下一秒就能听见她咽口水的声儿了。

温安看着人儿一阵好笑,倒是难得她心情好些了。

两人正在道上走着,突闻前边一阵孩童笑闹声。

抬头望去,却见几个八九岁孩童围着一瘦弱小孩儿,口中却是不知轻重话语:

“……”

“小杂种,让我们逮着你了吧?看小爷今天怎么教训你!”

“就是就是,个有娘生没娘养的杂种,也敢到学堂去污先生的眼!”

“干嘛呢?!”

林雨笙面色一沉,几个大跨步过去,双手一叉腰,从几个小孩吼一声。

显然是被吓了一跳的,几个孩童回头看见林雨笙一脸凶相,“哗”一下作鸟兽散去。

林雨笙这才蹲下来,看清了这小孩儿的样貌。

一块破烂不堪,几乎不能算是衣服的破布挂在身上,露在外面的手和脚都是皮贴骨,满是冻疮裂纹。

稀疏的头发枯黄干燥,菜黄的小脸更是瘦出了两个窝,嘴唇干裂鼻子通红,一双大大的黑眼睛显得格外突兀。

小孩儿蜷缩一团,不知是冻得还是怕得,不停得颤抖着,看向林雨笙的眼神里满是不知所措的恐惧和慌乱。

林雨笙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心下微微扯痛,伸向小孩儿的手指轻颤着。

她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缓安和:

“孩子……跟我走,好不好?”

小孩儿还在抖着,这会儿缓了些。

“跟我走……不会有人再欺负你了……我们回家,回家好不好?”

林雨笙看着小孩的眼睛,她声音轻颤,却露出一点笑容。

小孩儿看着她,好像过了好久好久……

那只细瘦的小手,终于一点点伸出来,放进林雨笙的右手。

一下握紧。

林雨笙眨眨眼睛,一股子酸涩,深呼吸几次压下情绪,她俯身上前,另一只手一把把小孩捞起,紧紧抱在了怀里。

她起身回头,“我们回去吧?师兄。”

“好”,温安看着她,安抚一笑。

林雨笙抱着小孩走在街上,脑海中的片段还是在不断翻涌。

她其实,前世是个孤儿,父母在她两岁那年就双双身亡。

落后的农村小镇,最是人间炎凉。家家户户都是一串娃,自家都吃不饱,更别说收养她了。

林雨笙靠着在田间帮人家干农活艰难生存,两三岁还是拔草捉虫捡垃圾,大点儿就开始翻田浇水耕种收割。

人家高兴会给点儿冷饭,不高兴就一脚踹她翻两个跟头,然后她还是得狗皮膏药似的黏上去,上赶着帮人干活。

吃着这顿没下顿,连续好几天喝水饱都是常事。

就这样一直浑浑噩噩活到了六岁,那个人天神一样的降到她面前,也是这么蹲下看着她。

只一句“跟我走,好不好?”,她就把手一搭,缩在那人怀里,离开了小镇。

他待她如血亲,衣食住行样样不缺,样样是同学羡慕的焦点。

他陪她玩陪她闹陪她笑,宠她如至宝。

让她上学,带她旅游,还会骄傲的把她带出门,见了友人就说:

“这是我小朋友,多多关照。”

问起他们的关系,他就把她宠溺的一抱起,是我小媳妇儿啊。

然后友人一笑,俯身问她,小笙儿以后要嫁给谁啊?

小雨笙就把头一抬,骄傲宣称:我要嫁给珏哥哥!

……

林雨笙一路恍恍惚惚,记忆的碎片如潮,来去匆匆。

有点儿,想他了。

一直回到客栈,林雨笙才渐渐回过神来。

她径直把小孩儿抱回了自己房间。

提一桶热水,把小孩身上的“破布”褪下,拿一块毛巾浸湿了给擦洗一番,白毛巾就成了会毛巾。

感觉到小孩身上的温度渐渐回升,林雨笙才把人放进盆中,把干净的热水灌进去,脸上蒸出点儿红晕。

一顿梳洗下来,小孩很是顺从,像木偶一样被任意摆弄着。

洗干净了,才是最触目惊心的时候。

小小的身子上,没有一块儿好肉,青青紫紫,淤痕交错,冻疮,裂纹……

看的人心一颤一颤。

拿出药膏,把小孩儿浑身上上抹了均匀,又捏碎一颗润华丹,融了水喂下去。

小孩才一点点恢复些神采。

林雨笙又翻出一些衣物来来,用法阵调节了大小,一层层给小孩穿上。

把湿哒哒的头发烘干,意外的柔顺软滑,拿了梳子发带,在后脑勺上点儿,给团成了小丸子。

这时候,小孩才真的有了些样子。

就是长期挨饿,营养不良造成的皮包骨和菜黄小脸只能慢慢养回来。

林雨笙摸摸小孩儿脑袋,一番折腾下来,已经很是劳累。

干脆就把昏昏欲睡的小孩放到了床上,掖好被子,看着他一点点入睡,小手却始终紧握着她的食指不放。

一切动作都停了下来,林雨笙才把注意力放到识海。

那柄惊鸿剑从刚才起,就一直震鸣不断。

林雨笙垂眸看一眼小孩,静静的没有动作。

估计是很久没有好好睡觉了,一直到温安过来敲门,林雨笙把他抱起出发上路了,小孩儿都没有醒。

……

“驾!”

林雨笙一挥鞭子,速度又快了些。

“哎,小孩儿?小无忧?”

秦衫驱着马靠近些林雨笙,微微侧过头,笑呵呵的逗着林雨笙怀里的小不点。

小孩儿没有名字,无忧是林雨笙给他取的,很是喜欢的样子。

怯怯的躲着林雨笙怀里,眼睛却又忍不住好奇,四处乱瞟,这会儿秦衫听见叫他名字,才勉强看了过去。

“哟呵,这几天气色不错了嘛,好像长了点儿肉?”

秦衫打量着小孩儿。

“那是,也不看看是谁照顾的?对吧,小无忧?”

林雨笙瞥一眼秦衫,抱着人的手轻轻拍拍。

“对……”

小孩子软糯的应一声,犹豫半晌,又蹭蹭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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