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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我从医院里出来,我终于见到难得的明媚阳光。不过在这样舒服的天气里,并不是每一个人都会有同样明媚的心情。

那帮异族人在我恢复了身体、周围又有一群同伴照应的情况下,断然不敢主动出击。方修也告诉我,我们前面几次遭到的各种怪物和人的袭击,并不是他的父亲段玖宁的命令——因为这些年来,段玖宁的身边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方修。

而在十多年前,那个袭击了顾家我的两位族兄的,也不是段玖宁,而是那群异族人。

我也非常惊讶,方修他们编造的这个谎居然维持了这么久,而我一点破绽都没看出来。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那些人和怪物一出现,就是冲着我们毫不手软地扑过来。他们既想要我们的命,又想得到段氏族传的宝物,才会一次又一次地跟随着我们来到藏宝地,而又因为血脉的障碍而被挡在外面。

所以现在,在他们人手折损而我这边人多势众的情况下,他们除了偷袭,也不敢正面与我们交锋,除非——他们找到了更加强有力的底牌,足以稳稳地拿下我们。

不过这样一来,我们就需要主动寻找他们的踪迹。这样的话,难度就会加大,因为谁也不知道他们到底隐藏在世界的哪一个角落。

不过方修并不着急。

“他们无论怎么逃,总会有一个‘大本营’。”在旅店的套房客厅里歇着的时候,方修告诉我们,“就像墨氏与段氏这样,每一个部族,无论规模大小,都会拥有自己的族地。就算是跑到天涯海角,他们也绝对不会忘记自己的族地。那里不仅有可能是他们族人的藏身之处,而且更有可能还藏有他们自己的宝藏和秘术。”

“我们要去他们的族地里看看?”我问他,“那万一……他们弃族逃跑了怎么办?”

“不会。”他很有把握的样子,对我道:“你没有在南族的故土生长,你不明白,南族对于自己的族地有着怎样的感情。”

“南族?南族是什么?”我不解。

“指的是我国西南一带的各个部族,不仅仅是我国法律上划分的五十六个民族,还包括一些不够资格划作民族的小部族。他们由于在民族识别中没有被划为五十六个民族中的一员,而是与那些大族笼统地划分到了一起。为了省事,我就把这些民族统称为‘南族’啦。”

这什么“南族”原来是他的自造词。我撇撇嘴,还以为他果真是当了一年民族学助教,见识比我多些……

“总之,”他无视了我无声的吐槽,“我们就到他们的族地去找。不是说,‘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吗?他们知道再怎么样,逃跑也不是办法,所以只会联合起来,等待着我们找上门去。他们以逸待劳,大概是怀着‘守株待兔’的心理,毕竟,他们自己的族地只有他们才最了解,我们想要从外部突破,是很不容易的。”

“你知道他们的族地在哪里吗?”

“不知道。”

我对他直翻白眼,什么都不知道,还说要杀上人家的老巢?

“不用急。”他摆摆手,“你还记得那个假扮成我跑到你的病房里的那个家伙吗?有他在,我们可以看到他们的很多事情。”

“你是说,对他做尸检?”

“不,我没有那个本事。”方修道,“这一切都是由顾安来完成的。那人的穿着打扮、外观体质,甚至是身上的气味,都可以透露许多秘密。”

“别卖关子啦!”我心急地说,“你就告诉我们,那些家伙在哪里就好啦!”

“急什么?”他一副悠然自得的清闲模样,“就等顾安的消息吧,他这几天一直在做调查。”说罢,他站起来,对墨羽说道:“我现在准备去清查一下异族的名单,你对他们了解比较多,随我来一下。”

他们出去之后,屋里就剩下我、宋平泽和顾苏。他俩看到方修离开,都朝我凑了过来。

顾苏一副无奈的样子:“虽然很可恨……”

宋平泽接茬道:“但总比没有他帮忙强。”

“行啦,”我分别捶了他们一下,“我啥事儿也没有,等到最后那些小喽啰被我们干掉,我们就去过无忧无虑的生活,再也不要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啦,好不?”

“说的容易。”顾苏忧郁地看着我,“要是再出了什么差池,挨上两刀子的话……”

我见他们还对那“两刀”的事情念念不忘,忍不住笑了:“我都说过啦,是意外,意外!如果不是他,换作了其他部族的小喽啰,我哪还能等到他们拿出刀来,直拳勾拳外加一个回旋砍就直接完事啦!只不过对象是方修的时候,我不太好下手罢了……”

“我说宋濯,你住了半个月的院,脑洞倒是越来越大了。”宋平泽耸耸肩,“那我等着看你把异族仇人统统秒杀吧。”

我们目前的计划就是,先想办法一个个地排查可能参与到段氏灭门案的部族,将之列成名单,然后通过那个送上门来的那个异族人身上的线索,找到有关他们的情报,顺藤摸瓜找出他们的族地。

他们陆续工作了两天。我不知道他们具体的进展如何,但是从他们的表情来看,似乎是对找到对方的族地胸有成竹。

我也不多问,跟着他们上了车。

我不知道一上车就犯困的毛病是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有,反正我睡了一整天,才到达目的地。一觉醒来,已经是傍晚了。

“什么破地方?”

这确实是我的第一反应。我一下车,还以为自己到了什么恐怖片的拍摄片场:这荒村破庙的,居然是外族的族地?也忒破败了一点……且不说跟墨氏和段氏相比,就算现在国家已经大力建设了的社会主义新农村,大概这一批人还没弄到名额……

“我们先在村外吃饭。到晚上了,我们再进去。”

晚上进去?逗我呢……

不过大家都没有异议,我也就随大流。草草解决了晚饭,我们快速地往那个小村子进发。

进了村子没多久,我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这个小村子虽然通了电,但在这黑漆漆的夜晚,竟然没有一户人家屋子里亮了灯。整个村子死气沉沉,像是没有人居住一样。

走了好久,我们拐弯到了村子旁边的田野里。那田里不知长的是什么作物,足足有一米多高,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大片的人站在阴影里,冲我们张牙舞爪……

呸呸,什么玩意儿?

我猛拍脑袋,自己真是糊涂了,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胡思乱想。等走到田野的中间,我突然发现,前方有一个水渠,而连接两岸的小桥上,好像有一团什么东西……

“啊!”不等我看清,走在前面的顾苏忽然惊叫了一声,一下子缩到后面,正好撞在墨羽怀里。

“别怕,那不过是个人。”墨羽安慰道,但他并没有松懈下来,一只手伸到口袋里,已经按在了枪上。

那是个人?我抻长脖子一看,可不是吗,那人一动不动地蹲在桥上,乍一看,还以为是一大块雕塑。只不过……

我们靠近了桥的时候,那人依然蹲在桥上,没什么动静。

宋平泽大大咧咧地走过去:“哈,就由我来为朋友们打头阵!”

他表面上天不怕地不怕,但实际上他没有嘴上说的那么轻松。我想,如果现在冲上来的是一头猛兽,我们大概不会怎么紧张;可是面对一个未知的东西,大伙儿反而更加警觉。

哪知,那个蹲在地上的家伙还没等宋平泽完全靠近,竟然像狗一样腾空而起,直朝他扑去。

“砰!”宋平泽消音手枪里的子弹精准地从他的脑袋穿过去,我都能看见他头部溅起的血浆。

可是,意想不到的一幕出现了:那脑袋中了一枪的家伙竟然没有应声倒地,而是一刻不停地向宋平泽冲过来。

宋平泽也没料到会是这种情况,不过他很快拿出了匕首,胳膊一掀把那人撂倒在地,一刀下去,将他钉在了地上。

“嘿嘿,看你还动!”

可是,那家伙真的在动。他就算被贯穿了身体倒在地上,也在大力挣扎着想要摆脱宋平泽的制约。

“快来看看,这家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宋平泽对我们叫道,“我把它都扎穿了,这个人怎么还不死?”

我也倍感蹊跷,照说人的头上挨了一枪、肚子上又挨了一刀,应该不可能还有多少性命留着才对,然而这个人……

我一愣,一个念头一闪而过。

“他”有可能……不是人。

就算不是人,又有哪一种生物能够在受了重伤的情况下还保持着如此旺盛的精力?难不成,这是外族人借段氏力量所炮制出来的怪物?

就在这时,方修走上前去,接过了宋平泽手上的刀,把地上那家伙挑了起来。

过了半晌,他才道:“不是人。”

“不可能!”宋平泽强烈反对,“我看清楚了,这绝对是人!”

方修回头看着我们,苦笑了一下。

“或者说,他不完全是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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