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关羽率虓虎营,已经将那些鲜卑骑兵尽数杀死,因此,张杨没有急于率匈奴骑兵靠近,而是将部落包围起来保持着威慑,以免被这个部落的青壮逃走。
毕竟,这才刚刚进入鲜卑人的地盘,张杨想先将这个部落之人抓起来,探听一下消息再做决断。毕竟是个近两万人的部落,若是不慎被逃走几人、泄露了消息,局势便会对他们十分不利。
此时的鲜卑人可不是好相与的,由于出了个雄才大略的檀石槐,统一了鲜卑诸部,并带领他们东征西讨、打下了大大的疆域,几乎恢复了当初匈奴人的版图,可谓是盛极一时,使得鲜卑无论是文明还是技术,都有了长足的进步!
可以说,檀石槐时期的鲜卑,已经强大到、赶超最强盛时期匈奴的地步!要知道最强盛时期的匈奴,曾将高祖刘邦以及三十余万大军围困与白登,还是靠着找冒顿单于的阙氏说情,放开了一条口子,高祖才突围而出。
由此可以想象出,此时的鲜卑是何等的强大。就在五年前,朝廷发三路大军出征鲜卑,也是落了个全军覆没的下场,三位主将连印信符节都丢弃了,每人带着数十骑逃回了大汉,最终落得个下狱治罪、贬为庶人的下场。
虽然檀石槐已死,但着也不过是数月之前的事,其子和连虽然不能服众,使得鲜卑又有些分崩离析的趋势,但鲜卑骑兵这些年磨练出来的强大战力,仍旧还没有消退半分,而且鲜卑人的披甲率,也要远远超过深居汉地的匈奴骑兵,也就仅次于幽州的乌桓突骑。
因此,张杨此次孤军深入鲜卑,不得不谨小慎微,不敢对鲜卑有丝毫的轻视之心。
张杨此举确实十分的有效,那些部落百姓见周围全是骑兵,便也熄了逃走的心思,被关羽与汉人奴隶配合着驱赶出了帐篷,一个个地捆绑了起来。
这些汉人奴隶对这个部落熟悉无比,哪一家有多少人口,心中大概有数,因此,这些部落的鲜卑百姓、也不敢耍小心思,无论老少,尽数被驱赶到了部落中间的空地上,一串串地绑了起来。
张杨见此,这才率领大军进入了部落,让六千匈奴骑兵将鲜卑百姓围了起来。
见一切安排妥当关羽快步上前将郭开之事,详细告诉了张杨,张杨稍加思索,与关羽得出的结论一样,这个郭开没有撒谎,于是便向着郭开走去。
此时的郭开正与数百同样衣衫褴褛之人,聚在一起休息,六百余人配合五百虓虎营,将万余人绑起来,消耗了他们大量的体力。
见到张杨向他走来,郭开连忙迎向了张杨,此时他已经反应过来,自己可能误会了,这些人可能真的是、护匈奴中郎将麾下的一营,要不然麾下也不会有如此多的匈奴骑兵。
毕竟他深陷鲜卑已经五年之久,说不定护匈奴中郎将麾下,真多出了一个虓虎营。于此同时、郭开还意识到,他们的时代已经过去,如今眼前这些人,才是真正的护匈奴中郎将麾下将士!
因此,在接近张杨时,郭开便改变了自己的称谓,只见其双目赤红,声音有些颤抖地行礼道:
“故护匈奴中郎将麾下军司马郭开,见过张司马!”
关羽向他透露过,张杨便是这支大军的统帅,因此,郭开还不至于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张杨。
张杨看着这位虽然残疾、却依旧刚毅无比的大汉军人,心中不禁莫名的心酸不已。
五年前正是鲜卑兵锋最盛之时,眼前之人便是在那时,跟随护匈奴中郎将藏旻,毫无畏惧地出征鲜卑。虽然此役落得个全军覆没的下场,但无论是什么原因导致的大败,皆与这些敢于出塞与鲜卑厮杀的大汉英雄无关。
他们这些人,当时都是大汉最精锐的边军,为大汉不知流过多少血、负过多少伤,出塞之前,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乃是真正的悍勇之士。
如今这位铁血男儿,虽然被打折了腿,折磨得不成样子,但是他的步伐依旧坚定,面容依旧刚毅,赤红的双目中,依旧透露着不屈、以及对复仇的渴望!
听到郭开的自我介绍,张杨从其颤抖的声音里,听出了屈辱与迷茫,他如今已经身体已残,虽然已经获救,但是大汉军中可不留残疾人,他定是觉得亲手复仇无望,内心正在无比的悲凉吧。
想及此,张杨郑重地向郭开行了个军礼,声音洪亮地大喝道:
“军中后辈,护匈奴中郎将麾下虓虎营军司马张杨、张稚叔,见过郭司马!”
此时,张杨也只有以此来表达、他对这些英雄的崇敬之情。其身后的关羽等人见此,立即列好军阵,向郭开行礼:
“吾等军中后辈,见过郭司马!”
郭开见此,饶是他早已练就了一身金铁一般的意志,也禁不住开始热泪盈眶。此时,那些俘虏中,突然传出了一些压抑的呜咽声,张杨见此不禁一怔,心道:莫非俘虏中还有军人,因为不是军人,不会对他们的举动产生如此激烈的反应。
果然,郭开回过头去,向着人群中大喝道:
“兄弟们,出来吧!这些大汉将士、并没有将吾等视作耻辱,他们依旧承认、吾等是大汉的好男儿!”
郭开此言一出,那些呜咽声更大了,显然,他们已经压抑了太久太久!
郭开显然也是被这呜咽声、勾起了内心之中那憋闷、屈辱的情绪,声音嘶哑地继续道:
“兄弟们,吾等曾满怀为大汉抛头颅、洒热血、拼死杀敌之心来到这塞外,可吾等失败了,而且死伤惨重、十不存一!
身边的大多数袍泽纷纷战死,而吾却是有的因受伤昏迷被俘、有的力竭昏迷被俘,醒来后又被打断了腿、沦为了奴隶,但吾等无一人向鲜卑狗贼屈服,依然是咬牙硬抗了下来。
吾等不是怕死,只是想留此残躯,随时准备着寻机向鲜卑狗贼复仇!
吾等皆迷茫过,也自卑过,不知道作为一个失败者、屈辱地被鲜卑狗贼俘虏、奴役,大汉的军人会如何看待吾等,大汉的家人与百姓、会如何看待吾等。
今日,这些大汉的袍泽给了吾等答案,他们并未轻视吾等,吾等虽然失败了、虽然被俘了、虽然被鲜卑狗贼当做了奴隶,但吾等曾经为大汉流过的血、受过的伤,依然得到了他们的肯定与尊重!
既如此,吾等也就没有了遗憾,如今吾等已经被袍泽救出,是时候展开复仇了,吾等要用无数鲜狗贼的鲜血,来洗刷身上的耻辱,用无数鲜卑狗贼的性命,来恢复曾经的荣光!
兄弟们,随某杀!……”
随着郭开的大声大喝,抽泣呜咽声渐渐消失,随即一声声歇斯底里的喊杀声响起,一个个一瘸一拐……却走得坚定无比的身影,越众而出:
“杀!……”“杀!……”
“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