羌渠听了于夫罗的话,不禁陷入了回忆之中,稍顷之后,从回忆中清醒过来的羌渠苦笑道:
“是啊!上任单于便是因此而死!也是因此,才便宜了吾父子三人,作为右贤王的为父,被张修推上了这匈奴单于之位!
不过,既然坐上了匈奴单于之位,为父便必须时刻为了匈奴的未来着想!若是为父一人的死,能为匈奴避免此次劫难,为父有何惧之?毕竟,这场劫难乃是为父一手造成的!”
说到此,羌渠又长叹一口气。才摆摆手道:
“走吧,快些离开此地,为父死后,往后振兴匈奴的重任,便交给汝这个新任单于去担起了!切记,只要是张杨还在并州一日,汝便一直蛰伏下去,待到大汉将张杨调走之后,汝再见机行事便可!”
谁知于夫罗非但没有离去,反而将单于印玺交还了羌渠,并斩钉截铁的道:
“汉人讲究父债子偿,孩儿愿替父王前往张懿军前负荆请罪,还请父王成全!”
羌渠闻言不禁一愣,像他们这些游牧民族的单于,父子感情一般都是十分淡泊,甚至为了单于之位,父子兄弟之间互相残杀者比比皆是,他羌渠算是一个异类,没想到,他羌渠的儿子也是如此。想及此,羌渠一扫之前的颓然之势、突然仰天大笑道:
“哈哈哈……不曾想,匈奴居然出了吾等父子这一对异类,汝居然为了为父,甘愿去赴死!哈哈哈……”
笑罢,羌渠又语重心长的教导道:
“汝能有如此孝心,为父很是欣慰!然匈奴需要的不是仁慈与孝道,需要的是一个雄才大略的王者,一个为了匈奴的强大而无所不用其极之人,这是为父对汝最后的忠告,吾儿切记!”
谁知一向顺从于夫罗,此次并没有听从他这个父亲的安排,依旧固执地坚持道:
“孩儿宁愿不做这匈奴单于,也不愿父亲以身犯险,还请父亲成全!”
羌渠见此,知道再劝也没用,也只有无奈地道:
“痴儿啊!也罢!汝就随为父去那张懿军前走上一遭吧!事情也未必有那般糟!”
……
当张懿的大军渡过黄河,进入西河郡后,大军便摆开了攻击阵型,为了接下来顺利谈判,大军狠狠地屠戮了几个匈奴部落。羌渠得知消息后再也坐不住了,连忙抛下大军,仅率三千王廷亲卫匆匆出现在了张懿军前。
唯恐引起误会,父子二人又远远抛下亲卫,只是两人双骑求见张懿,被带到张懿面前后,二人连忙用汉人的大礼伏地拜倒,极其卑躬屈膝地道:
“罪人羌渠、携长子于夫罗,见过中郎将!”
张懿与郭缊、张杨三人见此,纷纷面面相觑,心中皆是对这父子二人更加的警惕起来!一个暴躁凶残的敌人不可怕,一个极度能隐忍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毕竟这样的敌人,露出锋利的獠牙时,往往会令人防不胜防!
不过,三人也就提高了警惕而已,因为往后的并州会越来越强大,会不断的削弱匈奴、压缩匈奴人的生存空间,不会再给他们任何机会。
三人早就商议好了,只要这对父子答应了己方的条件,他们并不打算杀死这对父子,毕竟,处死一个匈奴单于,还要经过朝廷的同意,太过麻烦。而且,这父子在匈奴人当中,已经算是乖巧的了,换成其他匈奴人也许会更差。
不过,该敲打还是要敲打、该恐吓还是要恐吓,于是张懿冷声道:
“羌渠单于,尔等匈奴的大军何在啊?某已经摆开了阵势,汝不是要杀某的义子吗?何不率领大军,连某张懿的人头一并取走,也好以绝后患!”
羌渠连忙再次拜倒道:
“罪人不敢!”
“不敢!哼!如若不敢,呼厨泉的四万大军,又该如何解释?”
“这……罪人一时糊涂,请中郎将降罪!”
“降罪?那倒不必!某此时也不杀尔等,回去整军备战吧,某已经上书陛下,此次不彻底解决匈奴之患,誓不罢兵!”
说道此,张懿思索了片刻,又继续道:
“为了让尔等不再心存侥幸,某便让尔等看看某剿灭匈奴的决心!……来人,将呼厨泉以及众匈奴将领拉过来,斩了祭旗!”
羌渠闻言顿时大惊,连忙哀求道:
“且慢!求中郎将开恩,饶过吾儿,匈奴日后定然为中郎将马首是瞻!还请中郎将高抬贵手,放过吾儿!”
张懿冷笑道:
“放过汝的儿子,那汝派出大军截杀吾儿时,可曾想过要放过他?哼!斩!”
“噗噗噗噗……”
随着张懿的一声令下,刚被拉过来以及几位千夫长便身首异处,而接下来要砍的、便是右贤王呼厨泉!羌渠父子见此,当即惊的肝胆俱裂,连忙大呼道:
“且慢!”
“且慢!”
张懿的侍卫佯装将问询的目光看向了张懿,看那架势,只要张懿不说话,他便会一刀将呼厨泉枭首。
羌渠见此,连忙道:
“某愿意用战马牛羊赎回吾儿,还请中郎将高抬贵手!”
张懿闻言,稍一犹豫,便转头问张杨道:
“吾儿觉得如何?”
张杨冷笑道:
“义父!待灭了匈奴,骏马牛羊吾等自取便是,何需再劳烦羌渠单于!”
张懿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道:
“吾儿此言有理!那便……”
“且慢……且慢!”
羌渠见张懿又要下令斩杀呼厨泉,连忙又大声阻止,随即便向着张杨行礼道:
“一切都是羌渠的错,还请张校尉高抬贵手,若是张校尉觉得仍不解气,羌渠愿意代子授首!”
“父王不可!”
“父王!”
羌渠此言一出,于夫罗与呼厨泉皆是双目含泪的看着羌渠,大声的出言阻止!
看着这父慈子孝的场面,张杨吧唧吧唧嘴道:
“好一个父子情深的感人场面,当真是闻着伤心、见着落泪,尔等想暗算某时,可曾想过今日?”
羌渠连忙道:
“还请张校尉开恩!吾等知错矣,此生断不敢再与张校尉为敌!还请张校尉高抬贵手!”
张杨冷哼道:
“汝倒是好算计,红口白牙就想让某放下仇恨,还是收起尔等那些小心思,回去整军备战才是正经!
哼!与某为敌?某十分欢迎,只不过,汝匈奴怕是没那个机会了!当初某曾言,率五百骑兵便可在尔等六千王廷精锐中任意驰骋,某承认,有些胡吹大气了!
此次某有一万五千骑兵,尔等回去整军备战吧,看看某率这一万五千骑兵,能否杀散尔等那六万匈奴勇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