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杨见羌渠父子将所有的条件都应下了,不由对着张懿苦笑道:
“义父,孩儿没用!羌渠这场父子情深的做派,勾得孩儿心软的毛病又犯了,实在提不出什么太过苛刻的条件!还请义父代为补充一番!”
张懿则是一脸深以为然地道:
“嗯!吾儿的仁孝与心慈手软之名,早已是世人皆知,正所谓:君子可以欺之以方,被他人因此利用,也是在所难免之事!
今日之事,为父不怪汝,往后记住教训,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即可!”
一旁的众人听到这父子的一问一答,纷纷有些忍俊不禁。没想到张懿如此一个仁厚之人,也会睁着眼说瞎话!说张杨仁孝也就罢了,若说张杨在汉人面前心软,也很恰当,否则张杨父子就不会为了汉人百姓做了如此多的事!
可若是在匈奴人面前说张杨心慈手软,可就有些好笑了。毕竟张杨可是刚从鲜卑人那里屠杀回来,便顺手屠杀了匈奴四万大军,回到云中又率军、屠戮各族百姓二十余万,其中大部分是匈奴人。
羌渠父子此时的面色,更是抖动不已,面对如此父子,委实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合适!可偏偏张懿却没打算放过他们,冷声问道:
“羌渠单于,某观汝面色,对某方才所言、似乎有不同意见?无妨!有话直言便可!”
羌渠连忙将头摇得,花白的须发都飞舞起来,嘴中忙不迭地否认道:
“不不不,羌渠并无不同意见,张校尉确实仁孝,也非常心……心慈手软!”
“羌渠单于可莫要勉强啊!”
“不勉强、不勉强,羌渠乃是发自肺腑、言出至诚,丝毫不觉勉强!”
张杨这才冷哼道:
“既然吾儿话已经说出了,某再否定恐会有损吾儿脸面,此次便便宜汝羌渠父子,若下次再落到某手中,某定然会让尔等全部匈奴人,后悔来这世上走一遭!”
羌渠连忙恭敬地回应道:
“中郎将放心,南匈奴此后,定然会以中郎将父子马首是瞻!”
张懿这才满意地道:
“去吧!带上汝的两个好儿子,速去完成吾儿的交代,某便在定襄屯兵十日,如何?莫要让某久等啊!”
“羌渠不敢!羌渠告退!”
看着羌渠父子率领亲卫远远地离去,众人顿时又是一阵畅快的大笑。
数日后,洛阳皇宫大殿之上,群臣刚刚与皇帝刘宏见礼结束,皇帝刘宏打了个哈欠,扫视了一圈群臣,看着这满朝的世家公卿,心中没来由的一阵烦躁。
今年皇帝刘宏的心气颇为不顺,最钟爱的妃子王美人、为刘宏诞下一子,这原本是对刘宏是个大喜之事,可在诞下皇子不久,心爱的王美人便丧命,喜事便成了丧事!
更令刘宏愤怒的是,王美人的遗体呈现一片青紫,显然是中毒而死,刘宏见此更是怒火万丈!
此乃何处?此地乃是大汉皇帝的后宫!死者何人,死者乃是他大汉皇帝刘宏的爱妃!何人胆敢在他刘宏的后宫之中,毒死他心爱的王美人,简直是胆大包天!查!必须彻查!刘宏发誓,定然不能饶恕那无法无天的贼子!
可一番彻查之下,刘宏顿时有些被气蒙了,心中也不禁感到一阵恶寒!幕后主事之人,竟然是他的长子之母,他这个大汉皇帝的皇后!
刘宏做梦也没想到,美艳无双的何皇后,居然生了一副如此歹毒的蛇蝎心肠,居然趁着王美人生产之后调养身体之际,指使人将调养药物加入了鸩毒。
按说这何皇后已经贵为大汉皇后,又有一众皇帝崇信的宦官帮扶,地位可以说是稳如泰山,何必自降身份、去与一个皇帝崇信的美人争风吃醋。
可谁让这何皇后嫉妒心极强,又恐王美人诞下皇子、会影响到她的地位,便愚蠢地用最极端的方式去永绝后患。
皇帝刘宏当即便决定要废后,怎奈自己仰仗颇多的曹节、张让等人苦苦求情,这才让刘宏不得不气闷地、放弃了废后的想法,改做罚钱了事。
毕竟,刘宏自十二岁登基以来,全是仰仗这些宦官,才摆脱了外戚与权臣的掌控,如今又仰仗这些宦官,来抵挡众世家对皇权的封锁,因此,宦官们的意见刘宏不得不重视!
事情是了结了,刘宏心中的芥蒂却是更深了。他愿意宦官弄权吗?显然是不愿意的,何皇后之事便是个例子!宦官弄权的结果便是,连他这个皇帝的决策,都要顾虑到宦官们的感受!
可令他无奈的是,他还不得不重用这些宦官,因为没有这些宦官制衡,这大殿上的世家公卿,能够让他的权力出不了中枢。彻底成为世家大族的一个提线木偶!
因此,每次上朝刘宏都想早些结束,不是他不想在朝堂上乾纲独断,行使帝王的权利,而是群臣拿到朝堂上说的事情,早已私下里进行了一番博弈后,达成了共识,显得他这个皇帝可有可无,毫无存在感。
如此朝堂,他早已厌倦,还不如回到后宫逛自己的集市,白日与妃嫔宫女做买卖、夜间与妃嫔宫女们做游戏,也好过看这些、只知谋取私利而不明家国大义之辈,在他面前耍心机。
最近,倒是有了刘宏感兴趣的事,那便是张杨出击鲜卑之事了,因此,刘宏上朝之后,象征性、也可以说是敷衍性的扫视了一遍群臣,便将目光直直地看向了尚书卢植,因为他早已特意下旨,安排卢植主管有关张杨之事!
当刘宏看到卢植那高大的身躯,犹如鹤立鸡群般站在众官员中间,正一脸喜意地看向他这个皇帝时,刘宏顿时来了兴趣,满脸的不耐烦也瞬间不翼而飞,顾不上皇帝的矜持,笑呵呵地出言问道:
“卢尚书,朕观卿一脸的喜悦之色,莫不是有什么大喜之事要向朕奏报?快快奏来!”
卢植闻言,当即手持护板上前,恭敬地向刘宏深施一礼,这才发出他那、震得群臣耳膜生疼的洪亮声音:
“陛下慧眼如炬,确实是有大喜之事发生!”
刘宏闻言,双目顿时光芒大盛,顾不上为卢植这个正人君子、罕见地奉上马屁而高兴,要听奉承之言,张让等人说的比卢植好听多了,且细声细语地,让他的耳朵不必像听卢植说话这般遭罪,因此,刘宏急切地道:
“噢?究竟是何喜事,卿莫要卖关子,速速奏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