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局里的范国强，坐在自己办公桌旁。
双手交叉握拳，支在额头中央
整个人的气质，都显得惆怅异常...
他现在觉得自己的脑子很乱
非常乱。
闭上双眼，历历在目的，是刚才自己离开时，倪依依回看他的眼神
其实他当时愣住的原因并无其他
他是被自己心中的想法所吓到的
倪依依说她要单独留下来的一瞬间，他的第一反应不仅是差点脱口而出的拒绝
更有倪依依会毁灭证据的想法一并而生。
就是这一刻。在配上自己所触碰的眼神
他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信任...信任呐...”
似是恍悟，又似是感慨。
闭上双眼，闷吁一口气。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这是他需要践行的道理。
——
“常先生，这个景泰蓝可不一般啊。您看这胎体，色彩，和掐丝，绝对是上上品，说不定还是成化年间的绝世佳品呢！现在这景泰蓝虽比不上景德镇的官窑瓷器，但是就是因为有这个差价，所以着升值空间才广的嘛”
展台前，一名身影俊挺颀长的男子雅立于侧，他身边只有一个人与他靠的近
就站在他的右后方。
其他还围着几个零零散散的人
不亲不疏。倒挺像生意关系。
特别是开口说话的人
满脸富态，隔着玻璃指那些东西，好像熟悉的就跟是自己的私人物品一般。
樊力玛直直的盯着他们
所有的视线，几乎全被那不一般的岑贵气质所吸引。
“那个人就是我今天需要搭上关系的卖家。他旁边的瓷器，是我今天的目标。”
顺着女儿的目光
樊长宏眼底的诡色一亮
特别是注意到自己女儿表情变化的那一瞬
开口的声音，都有了隐隐的轻快之意
“啊？哦...好。”
含蓄的低下头，耳垂染上一点淡粉。
樊力玛低声应了一声。
以为说的是自己注意的那个男人，还挺害羞。
“走，我带你去打个招呼。”
扯了扯樊力玛的手臂，迈着步子，往一小众人那走去——
...
“掐丝珐琅器在明景泰和成化两朝最为常见，其后工艺都有所下降，且不说后来者技术有多大的变化。就连晚清的景泰蓝都已存世稀少，更何况者成化年间的？老马，咱们常总一下飞机就来你们这想寻个好物件，你也不能这么忽悠咱们吧？”
站在常明身后的男子上前一步，脸上的笑容挺灿烂
但那双盛着潋滟笑意的桃花眼
一看就是一个玩世不恭的主
不像仅仅只是一个助理手下那么简单。
眼珠微转，马钱生拍了拍自己衬衣下绷的难受的圆肚皮
爽朗一笑，用听似冤枉的语气解释道
“这位先生，那您还真就冤枉我老马了。”
“您也说了，存世稀少。这也不代表没有嘛不是？害~常先生是贵客，咱们做生意的就是要讲诚信，这样才能吃回头客的给的粮草啊，不过实话说，我们确实不敢肯定是成化年间的东西，但就算不是，也是个值钱的老物件。”
“不管怎么说，收藏起来绝对是稳赚不赔的啊！”
这打包票的话刚撂下
一直处于倾听状态没有开口的常明
眼角浮现了一点笑意
看向满脸期待的中年男子，微微欠身
“抱歉，马老板。这不是我想要的东西。”
拒绝的很直接
站在马钱生身后的几个助理均是小心翼翼的看了马钱生一眼
见他没有动怒，这才暗自松了口气
“哎呀，那还真是可惜了。不好意思啊常先生，是我马某照顾不周，还有点私事需要处理，要不我叫助理在带您转转别的？”
话虽尊敬，但实质上的那点不满，也弯弯绕绕的体现了出来
面带淡笑的常明则是依旧显得温润谦逊
“谢谢，不过不用麻烦。我们自己转转就好。”
婉拒过后，朝马钱生以及他身后的助理等人点了点头
以示打了个招呼
便带着身后的人朝别处走去
不得不说，给人的感觉就是气度非凡，教养良好
跟暴发户之间存在的本质区别，一目了然。
...
这边，目送两人走开的马钱生
脸上刚才的那点和睦笑容
几乎就是一瞬
全部垮了下来
“老板...他没买，那这个东西...”
秘书凑到了他的耳边低语
还没说完，就被马钱生制止
抬眼，只见一名穿着讲究的男子带着一个小女生走了过来
秘书很识趣的后退一步，没再继续。
“马老板，上次您说的珐琅瓷器就是这个吧？看起来果然就是制作良美的上等品，不知道，我们可否...议个价？”
樊长宏见人终于走了
立马抓住时机上前
顺便看了几眼展柜内的实物
虽然只是几眼，也足以令他购买的决心再次膨胀一圈了
“哦？樊老板这是看中我这镇店之宝了？”
本就不大的眼睛微眯，唇角的笑容虽淡，但也上扬了几分
樊长宏笑着点头应声
但心中还是在暗骂老狐狸
那天这东西明明就只是随口一提的瓶子，今天看他诚心想要竟改口镇店之宝
这不摆明了想要敲他一笔嘛！
不过...他能力有限。
如果价格过高，他也只能望而却步的舍弃这个物件了。
坑不到他的。
心中涌起了一股莫名的自信，樊长宏挺了挺自己的背脊
那双小眼睛瞥了一眼他身边站着的青涩女生
点了点头
“办公室谈。”
说完，便转身往不远处向下的楼梯走去
樊长宏有眼力见的赶紧拉上自己的女儿跟上。
眉眼向下，樊力玛失落的收回在人群中寻找的目光
没想那么多，就这么跟着走了
...
——
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厅内出来的两人
很快找到了自己车
“呼~你说是谁设这么一个局让你白跑一趟啊，这不会是什么调虎离山的小儿科吧？”
一头钻进车内，商穆辰就朝后座的人挑唇，眼里满是戏谑
常明将领口的领带松了松，笑了笑，淡语开口
“他们倒希望我们认为这是调虎离山。”
“蛤？”
商穆辰没听明白
“我们在这儿多留几天便好。走吧，去转转。”
微微侧头，将目光洒向窗外
常明并没打算解释。
商穆辰也很快被另一个点吸引
“哇哦~！我没听错吧？！这可是工作时间！你居然会让我去玩...不对！是带我去玩！还真是稀了个奇”
没有反驳，也没有回答
前面的叽叽喳喳与后面似乎存在着什么天然屏障
喧哗和安静
在一辆车内，却能感受明显。
...
已经从案发现场出来的倪依依
目光有些沉闷，一边走，一边似乎在想着什么
还挺入迷。
忽然
耳边乍响了一声鸣笛声
止住脚步，侧身看了一眼旁边骂骂咧咧的车主
她面色冷漠，却也一言不发
等这辆车走后，收回目光的随意一瞥
也不知看到了什么，刚准备提起的脚步又顿了下来
“是他...”
清冷的声音，此时，有了不一样的波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