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8六分蛊
南方多蛊毒,北方多凶兽。养蛊者,拜鬼敬神,却用蛊毒祸患他人。
既然到了和州,遇到蛊毒也不是什么大惊小怪的事,只是地上躺着的人死状甚是奇怪。可能他身上的蛊,毒性未能完全发挥。由此,夜莺猜想,施蛊之人应该就在不远处,六分蛊,二段三对,根据胸口的颜色判断,此人应该是死于二对。
“六分蛊分三对。”夜莺道。
“一对,不死如常人,只是心神不受自己掌控,成了养蛊人的傀儡,一切言行举止皆受养蛊者控制;等到一定时候,六分三对时,受蛊者全身通红,内脏溃烂干枯,不饮水、不进餐,仍能活动自如。”
“照你这么说,此蛊并非用来害人?”魏兵问道。
夜莺的眉头却是紧紧皱在一起,肩膀绷得紧紧的,一刻也没有松懈。
“没错,六分蛊不仅不会让受蛊者死掉,而且可以说,六分蛊能让凡人的身体永远不死。”
“永远不死?”魏兵大眼圆瞪,跨上一步,又仔细看了看地上的人。
“先秦就有这种不死之兵的传说流传至今,这类士兵入水不溺,火烧不化,常能以一敌百,当年祖黄帝与后蜀交战时就遇到过这样的奇兵。当年,祖黄帝在凤乌城外凌云山脉抗击后蜀,先祖父大军十五万,粮草充足,士气旺盛;凌云山脉主峰一直都是后蜀侵犯齐国的必夺之地,先占为利。地利上先祖父占了优势,将士们一心保家卫国。只要好好守住战地,后蜀来攻则战,不攻则守,可说是胜利在握。
谁知,打了半月,一日夜晚忽然西风转南,一股火光从天而降,落下浑身着火的士兵,这些士兵各个武功精湛,而且不畏惧身旁愈烧愈烈的火。
熊熊烈火,浓烟滔天,奇兵天将。
那场火迟迟不灭,烧到第二天,先祖父的粮草和军营已尽数烧毁。只能且战且退,退到凌先峰下,将士们像见了鬼一样魂不守舍,连兵器都拿不稳。
眼看不死的士兵披着火红的斗篷如地府爬出的恶灵一般追根而来,将士们竟无人敢上前拼杀,几乎失去了战斗的意志。
后来,突然天降大雨,雷声滚滚,耀眼的白光令所有人都睁不开眼睛,天地间一片白色,等睁开眼后,天已放晴,水声轰鸣,凌先峰前一条宽大的河流将后蜀大军生生挡在了凌云主峰之下。
先祖父因这条天上落下的河,获得了此战的胜利。”
萧晋缓缓道来,脸色却是愈发忧愁。
魏兵道:“殿下说的就是凌云江?”
“是。”萧晋低声答道。
“可那凌云江和以前大不相同了,莫说是阻挡大军了,若是雨季降水不足,附近的村庄都不够灌溉农田的。如今秋季之后,江水深不及腰,根本无法阻挡后蜀大军进犯,兵马踏着江就到对岸了。”
魏兵说的也是实情。因此,后蜀趁这次绥山疫病之际,分别在巴渌、凤乌两城屯兵。皇上对此非常担忧,这一次,南吴又蠢蠢欲动,齐国的压力实在不小。
所以,大皇子赈灾之事刚结束,回金陵不过两日,皇帝便下令沿路调集五万精兵,赶往凌云峰和驻守在那里的晏王府秦老将军汇合,支援秦老将军。
若是后蜀开战,南吴同时发兵,实在是叫人不得不担心。
“我们的皇上这一次也坐不住了。”夜莺想起叶小楼的话,他说这句话时又是那副饶有兴趣的表情,这表情......夜莺担心自己再也看不到了。
“可是这后蜀与和州相隔甚远,六分蛊何时传到和州一带,来这里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要是此时此地叶小楼在的话,一定有一个完整的解释。
可是他不在。
萧晋已经习惯叶小楼在身边的日子,虽然他不好相处,但是从来都是心思细腻,并且不会出错。
而这一次,大军压境,皇上是真的不想两边开战,才会答应户部的主张将先祖皇帝传下的天穹流花管赠予燕国,以求谈和。而这样的事,不派一个皇子前去送礼,只怕是难以平息战火的。何况南吴两年前曾有意与齐国联姻,可惜父皇当时没有答应,萧晋不得不想,父皇这一次一定是极力想要避免西、南两境同时开战,才会让他带着天穹流花管一同前往吴城。此中心思他又怎会不懂。
“殿下,如今不是讨论六分蛊如何从后蜀传到南方来的时候,今日这个刺客显然是冲着您来的。”
魏兵刚说完,帐外传来一阵熙熙攘攘的声音,只听有人喊道:“殿下,三皇子殿下。”
魏兵走出营帐问:“何人在外喧哗?”
“是我,是我啊,魏将军,我有要事禀报三皇子。”
说话的人是刘武楞,火光照着他的脸上青一块红一块,眉间的皮肤挤成了山。
平时说话还有些结巴,这一着急说话倒是流畅得很。
魏兵严肃道:“等着。”
三皇子察觉到帐外的动静,又听见说话的人是刘武楞,心下明白一定是出事了。刘武楞身上能出什么事呢?既然他活着站在帐外,出事的只可能是天穹流花管。
“臣.....该...死......三......皇......子,臣......”
见到三皇子,刘武楞咕咚一下双膝跪地,说话又变得结巴起来。
“是不是天穹流花管不见了。”
刘武楞咬紧牙关用力点头,“嗯,嗯,天......穹........天......”
“好了,你别说了,我们都知道了,天穹流花管不见了,什么时候不见的?”
萧晋轻摇了一下手,打住了魏兵的话。
“我来说吧,如果我说的对,你就只要点头就行。是不是就在刚才?”
刘武楞点头。
“你刚才人是不是在营帐中?”
刘武楞又点头。
“是不是刚检查过天穹流花管。”
刘武楞用力频频点头。
“你按照我的命令半小时检查一次天穹流花管是不是?所以刚才你检查的时候发现它不见了。”
“是......是......是......”
“胡说,定是你看守不利,你人在营帐中,天穹流花管怎会轻易不见,而你却完好无损?”
魏兵的剑已抵住了刘武楞的脖子,吓得刘武楞咕隆一下瘫坐在砂石地上。双手直摇,“我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生死关头,舌头竟然也不再打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