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康熙皇帝早朝完事,便带着多隆、马思明和两名太监,以及皇帝仪仗队等少数几名侍卫乘坐龙辇出了紫禁城,一路向鳌拜府上而来。
早有眼线飞马通报给了鳌拜。鳌拜问道:“皇上带了多少禁卫军?”
来人报说:“除了车辇仪仗只带了两名护卫和两名太监。”
这让鳌拜感到十分的意外,难道说这小皇帝对自己真的没有心存芥蒂?
李祺在一旁看出了鳌拜的心思,怕他被小皇帝的假象蒙蔽而心慈手软,忙上前劝说道:“大人,小皇帝这明显是欲擒故纵之计,大人切不可以被他的假象所迷惑。我手中的三千精兵已经全部披甲待命,还有胡大人和黄大人手下的将士,共计一万余人,只等大人一声令下了。”
鳌拜说道:“小皇帝只带了两名护卫过来,说明他并没有对我起有疑心,等一会儿到了,我自有主张。你们只管藏好,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可以轻举妄动。”
李祺又说道:“大人,小皇帝只带了两名护卫而来,这是天助大人成事,此时若不动手,不可能再有这么好的机会了,请大人三思。”
鳌拜有些不耐烦了,说道:“我自有主张,你先退下去吧。”
李祺还是不甘心,取出事先准备好的短刀递给了鳌拜说道:“鳌大人,无论是否举事,准备还是要做的,您将此刀藏好,若果小皇帝露出什么马脚,大人可以用来行事。”
这把刀鳌拜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接了过去,藏在了自己的衣袖之中。然后吩咐其他人赶快藏好。
其他人刚刚藏好,鳌拜也假装有病卧倒在床,这时门官进来禀报道:“皇上到了。”
大太监搀扶着康熙下了车辇,然后冲里面喊道:“皇上驾到,闲杂人等回避啦。”
这时门官已经返了回来,上前按鳌拜事先交代好的跪秉道:“启禀皇上,鳌大人身体有恙无法起床迎接,请皇上体谅。”
这早在康熙皇帝的意料之中,说道:“鳌大人身体不适不必拘礼,前面带路吧,朕要亲自看看鳌少保。”
门官引着往里面走。
这鳌拜故意装病不出来迎接圣驾可以,但是他吩咐府里的佣人家丁还是要大礼参拜的,人家毕竟是皇上,面子还是要给的。
一路上府内人等都双膝跪拜,山呼万岁。
康熙来到内堂,鳌拜见康熙进到了寝室,假意挣扎着要起来,康熙见状忙上前一步说道:“免礼免礼。鳌少保有恙在身不必拘礼。”
没想到就在两人拉扯只间,鳌拜藏在衣袖中的那把短刀突然滑落出来,“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这下可把鳌拜给吓坏了,虽说他从来没将小皇帝放在眼里,但毕竟二人是君臣关系,圣上面前臣子身藏利刃,那自古以来都是大忌,即便是臣无二心,那依然是大罪,完全可以以谋逆之罪论处,因此,鳌拜吓出了一身的冷汗,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躲在屏风后面的李祺等人也听到了短刀掉落的声音,心说这样更好,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先杀了小皇帝再说,可是,李祺却没有听到鳌拜动手的声音,也没有听到鳌拜摔杯的暗号声音,心里干着急并不敢冲将出来。
多隆见一把短刀自鳌拜的衣袖之中掉落出来,也是吓了一大跳,本能地向前一步挡在康熙皇帝的面前,手已经压住了刀柄,厉声说道:“鳌大人,这是何意?”
这把短刀为什么会掉落出来呢?原来,刚才鳌拜闻报康熙小皇帝只带了少数几个人来,便猜想康熙小皇帝一定对自己没有产生芥蒂之心,因此便不想就此将他斩杀,以免日后落个弑君篡位的骂名,他是想凭借自己对朝堂的掌控,逼迫康熙小皇帝有朝一日降旨将皇位禅让给自己,这样自己便可以在历史上留下一个好的名声。因此,李祺在递给他短刀的时候,他便有心不藏在衣袖之中了,可是外面脚步声已经到了门口,鳌拜慌忙之中便没有将短刀藏好,故而刚才一起身,短刀便从袖口里滑落了出来。
就在那一刻,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屋子里静得就连掉一根鹅毛都能让人听得到。
鳌拜也没有想到,自己衣袖中的短刀居然会掉落出来,他心里异常害怕,他的另一只手已经碰到了床头的杯子,只要康熙大呼小叫,自己便立马施放暗号,杀了小皇帝,再按照李祺的建议杀进宫去,控制住所有朝臣,然后昭告天下,自己登基为帝。尽管鳌拜并不惧怕康熙质问他身藏利刃是不是要图谋不轨,但汗还是被吓得出了一身。
这样的安静也就不到五秒钟的功夫,康熙小皇帝脑袋瓜子转动得非常之快,他自己也心知肚明,鳌拜袖里藏刀一定是不怀好意,但是,此时自己深陷危险之中,只要自己稍加质问,那鳌拜必将撕破脸皮,他即便没有任何准备,单凭他一个人,也足以力敌马思明和多隆二人,他可是满洲第一勇士,久经沙场。更何况,刚才一走进这间屋子,康熙就顿觉杀气逼人,想那鳌拜必是早有准备,任凭自己的这两位护卫武艺再为高强,也难全身而退。
好个康熙小皇帝,关键之时刻并不慌乱,头脑异常清醒,只让这种紧张气氛维持了不到五秒钟的时间,立马若无其事地哈哈笑道:“多护卫,你多心了,鳌少保乃是我满洲第一勇士,贴身带有佩刀也是理所当然,我们满洲的勇士们向来都是人不离刀刀不离人的。”
小皇帝说完话推开多隆,弯腰从地上拾起那把短刀,拿在手上,拔出刀来看了看说道:“果然是把好刀。也只有我满洲第一勇士配用此刀。”
说完话将刀入鞘,又上前一步,将刀递给了鳌拜。鳌拜接刀在手忙解释说道:“此刀乃是先帝赏赐之物,臣感念先帝倚重垂爱之恩,因此寸刻不敢离身,没想到今日惊扰了皇上,老臣真是罪该万死。”
鳌拜头脑也是转的飞快,他见小皇帝没有捅破这层窗户纸,而且给了自己足够的藏刀理由,自己便立刻反应过来,故意说这是先帝赏赐之物,自己时时刻刻带在身边,虽然惊扰了圣驾,但这不是对皇上的不敬,而是对先皇的眷念,此乃忠义之举,你小皇帝就算心中不满意,你也挑不出我的毛病来。
康熙见鳌拜连先帝都搬出来为自己开脱了,自是更不能再提此事,以免增添变数,于是开始询问起鳌拜的病情来。
鳌拜自是将事先编好的台词一一说来。
康熙说道:“鳌少保乃是朝中的肱骨之臣,国不可一日无君,朝中不可一日无鳌少保啊!朕这次来,把太医院里最好的几位太医都带来了,让太医好好的给鳌少保诊治诊治。”
说完话吩咐大太监道:“宣太医院的太医都进来给鳌少保瞧瞧,让朕的鳌少保快点好起来,鳌少保好了好为朕入朝分忧。”
鳌拜假意感激涕零,说道:“圣上放心,我鳌拜稍有好转便马上上朝,帮圣上分忧解难。”
康熙又说了些关心的话这才起驾回宫。
康熙起驾回宫可急坏了一个人,谁呀?藏在屏风后面的李祺。李祺心想:今天小皇帝出宫来还只带了两个贴身侍卫,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此时若不举事,那可是在坐失良机,这要是放走了小皇帝,那就等于放虎归山纵龙入海,再想拿住他那比登天还难。
李祺心中想着,手中便握紧了剑柄,宝剑便已经慢慢地开始出鞘,准备不等鳌拜发号施令便要带人冲将出去。
一旁柳彦奇看得明明白白,连忙上前按住了李祺的手,小声说道:“大人不可。”
李祺回头怒道:“此时不动,恐再难有机会。”
柳彦奇说道:“无令而动,为官之大忌,何况……”
说到这里柳彦奇指了指康熙身侧的马思明。
这时李祺才看清楚,原来和康熙小皇帝同来的护卫之一竟然是马思明,李祺立时犹豫了。顷刻的犹豫,就眼看着他们一行五人走出了鳌拜的寝室,再想动手已经失去了最佳良机。
康熙离开后,李祺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说道:“鳌大人,刚才多好的机会,为何迟迟不肯动手?”
鳌拜说道:“我看小皇帝对我并无戒心,刚才他见我袖中藏刀都未生猜忌,我鳌拜怎能就此将他除掉,担此弑君的骂名,容我再观察些时日再做定夺。”
李祺叹道:“鳌大人,恐怕以后不会再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说完这句话也不辞行,带着手下人愤愤而去。
康熙回到宫中立刻宣索额图进宫,把刚才在鳌拜府上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那索额图也是惊出一身的冷汗,说道:“圣上今日之事太险了,若不是皇上反应机敏,那鳌拜必会发难,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多隆说道:“想那鳌拜必是早有准备,否则怎么可能在养病期间,还藏一把刀在身上。”
马思明说道:“若只是鳌拜袖中藏了一把短刀倒也不足为虑。”
索额图说道:“马教头此言何意?”
马思明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屏风后面早就埋伏下了很多高手,只待鳌拜一声令下了,幸好皇上机敏,成功化险为夷。”
康熙小皇帝也说道:“我也感觉到了,一进鳌拜的寝室,我就感觉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我们,所以,我才故作镇定地说满人刀不离人人不离刀的。”
索额图闻听再次大吃了一惊,说道:“如此看来,鳌拜反心已有,只是他还没有下定这个决心,此人不除,皇上岂能安枕。”
康熙小皇帝说道:“我原本只是想剥了他的权,毕竟他是三朝元老,这么多年为了大清朝也是披肝沥胆,可是此人野心勃勃,若不尽早除去,日后必将为患。”
索额图说道:“皇上,鳌拜党羽众多,除之不易。”
康熙小皇帝说道:“索大人,鳌拜虽然党羽众多,但这些朝臣大多都只是屈服于他的淫威,并非真心跟着鳌拜,他们平日里也都是深受鳌拜欺凌,只要鳌拜一倒,他们会立刻反过来支持我们的。”
索额图说道:“那圣上打算如何扳倒鳌拜?”
康熙小皇帝说道:“当然是擒贼先擒王了。”说完这话看向马思明,说道:“马教头,到时候就看你和你训练的这些布库们了。”
马思明说道:“请皇上放心,我会全心全意教会他们擒拿要法的,只要一有机会,拿下鳌拜不成问题。”
康熙小皇帝说道:“好,我果然没有看错人,朕相信你有这个实力。等事成之后,朕一定重重的赏你。”
索额图说道:“皇上,接下来有何打算?”
康熙小皇帝说道:“继续放任他,让他感觉不到我对他的威胁,只有这样才能减少他的戒心,只有他完全放下戒心,我们才能有可乘之机。”
鳌拜自从康熙小皇帝前来探视过后,每天上奏表一章,说自己身体已经日渐康复,不日就可上朝了,那些鳌拜的党羽,接到鳌拜的指令,也开始重理国事,朝堂上暂时恢复了平静。
果然没过几日,鳌拜上表说自己已经痊愈,便来上早朝了。
自从鳌拜康复上朝,每遇决断之事,康熙都会说:“鳌少保意下如何?”
鳌拜于是便奏明自己的看法,康熙每次都会说:“鳌少保所言极是,就依鳌少保的意思办吧。”
如此下来,让好多官员都以为鳌拜借病已经让康熙无计可施,以后鳌拜必将独揽朝纲,于是纷纷倒向鳌拜。这让鳌拜更加骄横。稍有不顺自己心者,必遭他诬告查抄。
康熙为了进一步让鳌拜对自己放下戒备之心,甚至有时一连几日都不上朝,凡有事问,就说:“请鳌少保定夺就是了。”
鳌拜越发得意,他哪里知道,一张大网此时已经将他牢牢地罩在了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