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希望我们是什么关系,或者说周五会希望我们是什么关系。”陈楠木的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目光转向了别处。
程旬旬不动声色的观察了他片刻,同样转开了视线,将目光落在了那些孩子的身上,笑说:“这个似乎要看你的意愿。亚男的性格不用我说你应该已经很了解了。你要是愿意跟她在一起,我想不管家里人怎么反对她都会义无反顾的跟你在一块。”
“除非,你不上她的道。那么很有可能过一段时间,她伤心了就会自然而然的放下,毕竟她也不是一个非要死缠烂打的人,努力过了不成功也就这样了。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陈楠木淡淡的笑了笑,对此不置可否,明显没有要回答的意思。
默了半晌,程旬旬拿起手边的茶壶,往他的杯子里添了点茶水,说:“看陈先生的衣着打扮,想来也不是普通人,若真的对亚男有心,何不多说点什么。也好让我们这些个长辈能够心安,你说是不是?”
“该说的我自然会说,但很抱歉对象并不是程小姐你,所以不用再多费口舌。”
程旬旬微微皱了一下眉,然而陈楠木依旧泰然自若的伸手拿起了茶杯,轻抿了一口,之后便不再开口。
周亚男回来的时候,石桌前只剩下了程旬旬一人。一只手拖着下巴,对面坐着小男孩,似乎在画画,她看的十分专注,因此并没有看到周亚男过来。
直到她行至她的身侧坐下,程旬旬才用余光瞥了她一眼,说:“上完课了。”
“是啊,你们在干嘛?”周亚男坐在她的身边,往小男孩的方向凑了过去,瞥了一眼画纸。
程旬旬说:“他要画画。找我当模特。”
周亚男瞥了她一眼,脸颊上浮现了一丝笑,又看了一眼小男孩手下的画纸,抬手摸了摸嘴巴,说:“我说怎么那么眼熟,原来画的是你啊。”
程旬旬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半大的孩子能画出点什么,她冲着周亚男招招手,说:“来来,你过来我们一起。”随即她又询问了眼前看起来十分乖巧的小男孩,“能不能多画一个姐姐?”
小男孩抬起头,长睫毛扑闪扑闪的,深深的思考了一阵之后,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作品,点了点头,说:“可以。”
随后。周亚男就跟程旬旬并肩坐在了一起。
“陈楠木走了?”周亚男问。
程旬旬依旧保持姿势原有姿势不动,点了点头,说:“走了。”
她用余光看了她一眼,问道:“你现在跟他是什么关系啊?”
周亚男也保持原有姿势不动,同样用余光看了程旬旬一眼,思考了一阵,说:“恋人未满的状态。”
“他应该已经知道你的心思了吧?”
周亚男默了一会。不等她说话,程旬旬便替她开了口,说:“像他这样的人,就算你不说我想他也应该能够一眼就看穿你的心思。”
周亚男忍不住转过了头,正想开口,画画的小男孩就出声了,奶声奶气的说:“周老师,你别动啊,你这样我都画不好了。”
程旬旬笑了笑,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说:“乖乖做好,你不用这么认真,我就是随便聊聊,没别的意思。”
周亚男看了她一眼,立刻露出了笑容,安抚了孩子,又端端正正的坐好,脸上挂着笑,说:“你是不是想说他可能对我另有所图?”
程旬旬嗯了一声,说:“起码你要先了解他的背景,再做决定。”
“我知道,这些我都懂。但我不想自己去查,你能明白吗?他跟我们不一样,身有残疾的人的心理跟正常人多多少少是有些不一样的。我希望他的家室背景由他亲口告诉我,我想让他明白,我只是喜欢他这个人而已,所以不管他是什么样的家室,我都可以接受,我喜欢的不是他的背景,我喜欢的是他这个人,就这么简单。”
周亚男说的很认真,再次忍不住转头看向了程旬旬,说:“所以,不管他是什么样的家室背景,只要他说他要跟我在一起,我就觉得没有任何问题。说实话,我的家庭也不像表面上看到的那么好,说不定他还不喜欢我的背景呢。”
“周老师!”
“对不起对不起,我保证再也不动了。”周亚男对着程旬旬笑了一下,就立刻转过了头,保持姿势。
默了一会,程旬旬才开口,说:“好吧,但你有没有考虑过他脑子里是个什么想法?既然已经知道你的心思了,那么他有没有给你一个明确的答案?我想大概是没有吧。”
“这个不着急,像他这样的人要接受一个人,跟正常人是不一样的,我愿意等啊。起码我想现在知道他并不排斥我,就可以了,慢慢深入嘛。就像你跟五叔一样,我知道五叔一开始也不喜欢你的。”
“当然,我也知道我们的情况不一样,但如果退缩了,就永远不知道结果。无论好坏,我都希望能有个结果。你考虑的那些,我心里也明白,但是……”她耸耸肩,无奈的笑了笑,说:“我不知道你有没有这样的感觉,你明知道这个人有可能是坏的,但你总也忍不住想要去靠近,完全失去了应该有的理智,看到他就不会再想别的,总觉得只要跟他在一起,其他都不算什么事儿。”
“感情是无法控制的,如果你能控制住,那只能说明你的喜欢并不深,理智尚存。但爱情,是没有理智可言,这是个无解题,永远没有答案。”
周亚男这一次没动,微笑着看着眼前的孩子,眼波流转。
她说:“我以为你跟我是一样的,但也许你比我理智很多,对不对?”
程旬旬一时语塞,竟说不上话来,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好拿起杯子喝了口水,不知何时这水已然变得冰凉一片,凉了她整个肠胃。
两人又坐了一会,认真画画的孩子终于放下了手上的画笔,脸上洋溢着笑,说:“我画好啦。”
他说着,就将画纸递了过来。
周亚男先一步接过画纸,看了一眼画纸上的两个人,说:“哇,画的好棒,真是画的一模一样。”
她伸手往口袋里一摸,然后像变魔术似得从口袋里掏出了两颗糖,递了过去,说:“来,这是老师奖励你的,能不能把画送给老师啊?”
程旬旬挨过去,顺手拿过了她手里的画纸,用手臂撞了她一下,说:“周亚男你这样不公平啊,我都已经跟他说好了,画完送给我的,不能抢啊。”
“之前是你的个人画,现在画纸上多了一个我,我怎么就不能抢了。不如这样,我们公平竞争好了,你问问他更喜欢谁,这画就给谁,怎么样?”
小朋友画的画自然是没有什么技术含量,但能看出其中的认真,画里的她们扬着唇角笑的很开心,程旬旬越看越喜欢。
“这叫什么公平竞争,你天天在这里跟他们的关系那么好,刚刚又给了他糖,他肯定就喜欢你啊,一点都不公平。你天天在这里,过两天让他再画你一次不就好了,这个就给我吧。”
“你自己明明就有个儿子,等他长大了你让他亲手画一幅给你,岂不是更好?”
程旬旬偏不松手,笑说:“这不一样。”
小男孩端端正正的坐在椅子上,认真的看着她们说话,默了一会,将手里的两颗糖放在了一旁,伸手扯了扯程旬旬的手,说:“姐姐别不高兴,我可以再画一张,你等等。”
说着,又拿了一颗糖递给了程旬旬,像是在安抚她的心情。
随后,他又开始认认真真画了起来,神情比刚才还要认真。程旬旬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笑,不在同周亚男争抢,双手捧着下巴,认真的看小朋友画画。
也难怪周亚男喜欢跟孩子待在一起,跟他们待在一起恐怕是最放松的时候,什么都不用想,甚至不存在勾心斗角,干净而又美好。
小男孩画完画天色渐暗,程旬旬小心翼翼的揣着画纸就回去了,周亚男还要留在福利院,只将她送到福利院门口,张锐霖正好开车过来,停在了不远处,下车等着她过去。
程旬旬同周亚男道了别,便转身快步的过去,张锐霖给她拉开了后座的车门,程旬旬心情好上车之前冲着他微微一笑,并说了声谢谢,这才弯身坐了进去,将画纸放在了一侧的空座位上。
“先去一趟超市吧。”程旬旬拍了一下驾驶椅背。
张锐霖应了一声,随即便启动了车子。
两人一块在超市内逛了一会,家里没有食材了,程旬旬是专门过来买食材的,张锐霖则跟在她的身后。
程旬旬买到一半才想起来还没问周衍卿是否回来吃饭,想了想就拿出手机准备打电话,看了一眼手机屏幕,还没到下班时间,思忖了一下还是将手机放回了口袋里,反正食材都是需要买的。
程旬旬厨艺不精,但买菜还是在行的,再者身边还有个商量的人,偶尔拿不定注意的时候,她会问一问张锐霖。
逛超市的过程倒是挺愉快的,两人之间没隔阂,更不存在身份的差别。
他们这个时间段过来,超市内的人不多,因此结账的时候不用排队。
“锐霖。”
正在扫码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了一个声音,程旬旬闻声转头看了一眼,是个女的,看起来比张锐霖要小一些。
张锐霖见着她,明显神色有了微微的变化,那人稍稍侧身特意看了程旬旬一眼,正好就对上了她的视线,程旬旬微挑了一下眉梢,冲着她微微弯了一下唇角。
张锐霖看了程旬旬一眼,说:“你稍等一下,我说两句话。”
程旬旬又望了那人一眼,点了点头,说:“去吧。”
张锐霖点了一下头,冲着她笑了笑,就转身走到了那人的跟前,伸手一把扯住了那人的手臂,随即就拉着她走远了。
程旬旬一直注释着他们,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她的眼里,这才收回了视线。
等程旬旬付完钱,装完东西,张锐霖还未回来,她便将推车推到一旁等着了。
大约五六分钟之后,张锐霖终于走了出来,他迅速的往外扫了一眼,一眼便看到了站在角落的程旬旬,快步的走了过去,说:“抱歉,让你等久了。”
“不要紧,反正也不着急,说完了,那是你妹妹?”
程旬旬站直了身子,往他的身后看了一眼,并没有看到刚才那人的身影。
张锐霖抿了一下唇,问:“你还记得?”
“有点印象,但形象上好像有点出入,跟以前不太一样了,如果是在街上碰到,她要是不叫你,我肯定认不出来。她呢?她认出我了吗?”程旬旬笑着问道。
张锐霖顿了顿,笑的有些尴尬,不等他说话,程旬旬便推着推车往前走,边走边说:“我跟那时候应该也差很多吧?那时候我就没有干净的时候,要认出我来也挺有难度的。”以沟反号。
张锐霖跟在她的身后,并未说太多,只道:“那会她年纪小不懂事,有些事情你不要放在心上。”
“噢,不会放在心上,她比我大几岁来着?”程旬旬像是想不起来,侧头一脸疑惑的看着他。
张锐霖干笑一声,没有回答。程旬旬也没有追问,只伸手拍了拍他的背脊,说:“你那么严肃做什么,我又不会做什么,瞧你紧张的。我就是想做点什么,也没那个本事啊,所以你可以安心,只要他们不来惹我,我想我永远都不会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嗯,我知道。”他点了一下头。
随后,两人便没了话,一块坐电梯到了负一层的地下停车场,张锐霖将采购的东西放进后备箱,程旬旬便率先上了车。
回去的路上,张锐霖不知是因为心不在焉还是什么,选了一条最堵的一条路,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暗了下来。
程旬旬买了许多东西,张锐霖便跟着她一道上楼。
开门,屋内亮着灯。程旬旬顿了顿,进门便看到周衍卿拿着水杯从厨房出来,身穿家居服,“回来了。”
“你怎么那么早,我还以为你今晚可能不回家吃饭。”程旬旬换了鞋子,转身接过了张锐霖手里的袋子,放在了玄关处,说:“好了,你回去吧。”
张锐霖应了一声,便微笑着退了出去,程旬旬随手关上了门,周衍卿单手插在口袋里,另一只手那这杯子,走过来看了一眼,说:“去超市了。”
“是啊,冰箱不是空了么,反正我有空就去了一趟超市,没想到回来的路上碰着高峰期堵车了。”
周衍卿点了点头,走过来,单手拎起了所有东西,径直的走向了厨房。程旬旬本来还想帮忙来着,看他的架势完全不用,张了一下嘴,便把话给咽了下去。
拎着包包拿着那幅画走了进去,将画放在了茶几上,随即便去了衣帽间换了身衣服,再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周衍卿坐在沙发上,正拿着那幅画在看,眉头微微拢着,像是在研究。程旬旬用发带将长发扎了起来,拿起了围裙系上。
“你别给我弄坏了啊。”她提醒了一句,便进了厨房,今个她做菜。
周衍卿看了她的背影一眼,两根手指捏着画纸,片刻就将那画丢回了茶几上,起身走到了厨房门口,双手抱臂,斜倚在门框上,看着她,道:“看样子今天一整天过的很丰富,跟亚男一块去福利院了?”
程旬旬背对着他,正站在水槽前洗菜,说:“是啊,早上去爬了应山,运气不好没碰到人,下午就跟亚男一块去了福利院,碰到陈楠木了。”
“是吗?他们在一起了?”
“没有。今天我跟他说了几句话。”程旬旬停了手上的动作,回头看了他一眼,说:“我总觉得这人不简单,可他双腿都残废了,再不简单也干不出什么事儿来。而且亚男对他那么热情,他到现在还保持着距离,如果真的有什么目的的话,早就跟亚男在一块了,这么想想反倒觉得这人还是真诚的。”
“想不明白。”程旬旬耸耸肩,又深深的看了周衍卿一眼,旋即便冲着他摆摆手,说:“你走开啦,你站在后面一直看着我会慌,到时候做出来的东西很糟糕的话,苦的可是你自己啊。”
周衍卿勾了一下唇,站了一会,等程旬旬再转头的时候,人已经走开了。
程旬旬这是第一次独挑大梁自己做菜,简简单单的两菜一汤,两人坐在餐桌前,程旬旬满眼期待的看着周衍卿动了第一筷。
她虽然没问,但眼神已经很明显了,是在询问怎么样。
周衍卿看了她一眼,慢条斯理的尝遍了这三个菜,才收了筷子,舔了舔嘴唇,沉吟了片刻,才说:“还行,偏甜一点。”
“是吗?”程旬旬立刻动筷,尝完之后确实比想象中要差一点,不过比之前还是有进步的,“我觉得有进步哎。”
周衍卿嗤笑一声,说:“有这么说自己的么,有没有进步难道不是我说了算?”
“你又没吃过我早前做的东西,如果嘉树还在的话,肯定是要夸我了,只有他吃过我做的东西。”程旬旬也只是顺嘴一提,并没有想太多。
但说完之后,屋内莫名陷入了一片沉寂,周衍卿没有接话,程旬旬默了一会,才感觉到了一丝异样,旋即话风一转,说:“除了我之外,还有其他人专门做菜给你吃吗?”
“安盺做过一次,但做砸了,还割破了手指,从那之后我就再没让她进过厨房。”周衍卿几乎没多想就非常顺溜的答了出来,而且还回答的非常完整。
程旬旬抬眸看了他一眼,正好对上了他的目光,那眼睛黑沉沉的,有那么一点儿严肃,程旬旬本来还想吃醋来着,可看到他的表情,哪里还敢吃醋,暗咬了一下舌头,暗骂自己是个蠢货,这小伎俩,又怎么会逃得过周衍卿的眼睛。
她抬手揉了揉眼睛,笑了笑。
“还想听吗?”周衍卿问。
程旬旬咳嗽了一声,摆摆手,说:“吃饭,还是吃饭吧。”她说着,夹了一块肉放在了他的碗里,然后冲着他笑了笑,赶紧低头吃饭。
周衍卿看了她一会,才拿起了碗,安静吃饭,过程中同样夹了一块肉放在她的碗里,说:“我有时间的情况下我会做些有营养的东西给你吃,你不用下厨。”
程旬旬没有抬头,只低着头用筷子戳了戳碗里的米饭,点了点头,说:“好。”
周衍卿睇了她一眼,没再说话。
饭后,程旬旬主动自觉地去洗碗,原本想回房间的,周衍卿大概是察觉到了她的意图,在她开口之前,便冲着她招了招手,说:“过来。”
程旬旬将冰凉的双手在身上蹭了蹭,低低的咳嗽了一声,走了过去,在他身侧的位置坐了下来,因着刚刚说错话,两人之间的气氛莫名尴尬。
电视上放着新闻,周衍卿看的很专注,程旬旬坐下之后,他也没说什么,默不作声的看电视。
程旬旬拿了个抱枕放在膝盖上,两人之间隔着一个位置的距离,她侧着身子靠在扶手上,手指拧着抱枕一角。
新闻联播结束,周衍卿余光往边上扫了一眼,一只手搭在了空位上,说:“干什么?想到嘉树就不想跟我在一起了?”
“啊?”
他忽然开口,程旬旬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转头正好对上他的目光,停顿了一会,便干干一笑,不等她说话,周衍卿又开口,道:“想给他守寡了?”
程旬旬略有些窘迫,周衍卿一伸手,她手里的抱枕就被他丢到了一旁,旋即拍了拍身侧的位置,说:“不想就过来。”
程旬旬顿了数秒,才坐了过去,说:“你别这么说行不行,嘉树好歹是你的侄子。”
“嗯,你好歹还是我的侄媳妇。”
“你……”程旬旬拧了眉头,瞪了他数秒,点了点头,说:“好,五叔好。”
周衍卿挑了一下眉,“你再说一遍。”
程旬旬侧头看了他,终了还是闭上了嘴巴,吞了口口水,说:“不说了。”她躬了背脊,手肘抵在腿上,双手捧着脸颊,心里头憋着一口气。
两人静默了一会,程旬旬瞥见茶几上那幅画,脸上便露出了一丝浅笑。下一秒,周衍卿忽然伸手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放在了他的腿上,程旬旬挣扎了一下,一只手揪着他的后领子,说:“你干嘛?”
“以后你别在我面前提嘉树。”
他的样子很严肃,程旬旬愣愣的看着他,好了一会之后,才抿了下唇,垂了眼帘,说:“好,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她顿了一下,便摆摆手,“不说了,以后不提就是了。”
“抱我。”
程旬旬看了看他,随即伸手抱住了他的脖子,两人之间还是隔着一点距离,周衍卿伸手在她的背上一推,便紧紧的贴在了一起。她惊了一下,微微侧头看了他一眼,嘴唇紧抿,强忍住笑意,稍稍低了头,随后便将脑袋搁置在了他的肩膀上。
默了半晌之后,她才开口,说:“虽然你做菜很好吃,但我并不喜欢你做菜给我吃,每次看到你在厨房专注倒是神情,我就忍不住去想你的过去。虽然你从来没说过,但我却能够想象到你跟她在一起时,是什么样的。”
“好事。”周衍卿点了点头。
“是吗?我怎么不觉得。”程旬旬紧了紧手臂,特认真的说:“你能不能别用你对待她的方式来对待我?”
周衍卿稍稍侧了一下头,只能看到她的耳朵,并不能看到她的脸,“好。”
程旬旬没有再继续这个恼人的话题,叹了口气,自顾自的说:“我有点想小诺了。”
“我在。”
程旬旬只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过几天我可能就要开始忙了,你要不要跟着我?唐氏暂时是不能去的,就算是要去也是用唐未曦的身份去,你想工作就只能跟着我。当然,跟着我我会有机会见到你想见的人。”他一边说一边玩弄着她的头发,双腿交叠搁置在了茶几上。
程旬旬这会已然跨坐在了他的身上,抱着他的身子,盯着他的耳朵,目光转向了他的侧脸,道:“行啊,你不嫌弃我没用,我就跟着你。不过我是不是该去看一看江如卉?”
……
裕丰在陷入僵局时,周衍卿手里的项目忽然畅通无阻,主题公园的项目正式启动,拆迁队已经入了村子,所幸年前大半个村子的人已经搬离,还剩下几户价钱上没有谈妥的,还僵持着。
似乎问题到了周衍卿这里就迎刃而解了,整个公司的人都没有想到,周衍卿休假完回来才一天,似乎什么都没做,却解决了别人都解决不了的问题。可奇怪的是,仅仅只有他负责的那一块没问题,其他几个大的项目的依旧没有丝毫进展。
无论周衍柯和周衍臻如何努力,都没有起到丝毫作用。
周景仰一直没有开口,似乎还在观察什么,周衍卿也不着急,只要政界的风向一直这么下去,再加上孙傲在其中,就算周景仰现在见风使舵也毫无作用,起码在栾城的局势已然被掌控住了,另一方的势力在栾城算是被瓦解了,位高的也管不到这里。
程旬旬又去了一次应山,这一次她是一个人去的,张锐霖开车将她送到山脚,程旬旬换了鞋子,拿了一瓶水,便准备上山。
“我跟你一块去吧。”张锐霖说。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张锐霖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说:“好吧,有事立刻打电话。”
程旬旬应了一声,便上了山。
今天的天气还不错,上山顶有好几条路,程旬旬没有抄近道,选择正路一步步的往上爬。
她其实也没有报太大的希望,可有时候老天爷就是喜欢安排这样的惊喜,越是觉得没有希望,偏偏就是那么好运气的碰到了。
程旬旬是在半道上碰到唐仕进的,他一个人坐在椅子上,似乎在休息,脸色不是特别好。程旬旬见到他,心情多少是有些激动的,她停下了步子,犹豫了一会才走了过去,礼貌的打了声招呼,说:“唐老先生,您好。”
唐仕进微喘着气,闻声抬头看了她一眼,眉头微微蹙了一下,说:“怎么是你。”
“您怎么了?”
程旬旬做了些路,脸颊红扑扑的,额头上已经有了细细密密的汗珠,她今天一身的运动装,扎着马尾辫,整个人显得异常有青春活力。
唐仕进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讨厌她,即便之前唐未曦身上发生了那样的事儿,唐未曦也暗示过事情是程旬旬做的,但唐仕进不自觉的把大部分的错都怪在了周衍卿的身上,对眼前的人反倒是讨厌不起来。
程旬旬笑说;“您还记得我啊。”
“当然记得,而且印象深刻。”唐仕进换了个姿势,脸上的表情有些严肃。
程旬旬略有些腼腆的笑了笑,随即便问道:“您怎么坐在这里?”
“有点累,刚刚不小心踩了个空,脚有点痛。”
“您是要下去吗?”
唐仕进看了她一眼,点了一下头,说:“是。”
“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扶您下去好吗?”程旬旬问的小心翼翼,一脸真诚。
唐仕进微微眯了眼睛,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程旬旬笑着耸了耸肩,打趣道:“您应该不会以为我会对您打什么歪主意吧?”
程旬旬笑的很灿烂,笑起来的那一瞬间,唐仕进愣了一下,不知是累了眼花还是怎么的,她笑起来的时候,竟跟他的女儿有几分相像。
他顿了一下,旋即笑了笑,说:“行吧,晾你也做不出什么来,我还怕了你这么个小丫头不成。”
“那等我休息一会,我们一块下去,我一路上来一直没休息,有点累。”程旬旬说着,便走到了唐仕进的身侧直接坐了下来。
清晨的山间空气清新,阳光透过树叶照射下来,树影斑驳。程旬旬拧开了瓶盖,想了想,便转过头看向了唐仕进,说:“您要喝吗?我看您好像没有带水。”
唐仕进看了一眼她递过来的瓶子,程旬旬补充了一句,“还是暖的。”
他想了想,伸手接了过来,问:“你叫什么名字?”
“程旬旬,因为我从小一直都在找家人,之前领养我的人就给我取名叫旬旬,但不是寻找的寻,是十日为旬的旬。”
“你是孤儿?”他问。
程旬旬点了点头,说:“是啊,我很小的时候被人绑架过,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