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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是一瞬间,李朝朝就闻到掐住自己脖子的男人身上有朝花夕拾的幽香,但其中还有大量的药味混杂在其中,十分呛鼻。

他到底是谁?

李朝朝想到有可能是那个人的可能性,脑子轰地一声炸开,下意识用双手反推向对面,可是不等她有所反应,那男子比她的速度还快,整个人都贴在她的前胸紧紧地压着,但他似乎也没多大力气,只是心是狠的,双手紧紧地掐住她的脖子,让她无法发出一丝声音。

男子的身量比李朝朝高出半个头,他只用身体就强压住了她的手,虽然是掐着自己,但可以看出她并不是要置她于死地,可是即便这样也无法让李朝朝心里高兴到哪里去,整张脸涨红,条件反射下抬腿就踢向了他的裤裆。

一踢击中!

只听男子嗷地一声,脖子上的手直接松开去捂住裤裆,李朝朝发狠地想再去抽他一巴掌,就听倒在地上的人忽然嘤嘤地低泣了。

李朝朝抽了抽眼角,被一个大男人哭得想要开口叫人的力气都没了。

她这才注意到,这屋子里实在是诡异得很,哪家客栈里就算房间里不点灯,廊子上也应该有光渗入,可是现在屋里伸手不见五指。

方才李朝朝进来就被对方掐住脖子,又被男子身上的香味分了心神,也没注意其中的蹊跷,等她适应了黑暗,这才发现果然如冬月所说,无论是门窗都被黑布遮得严严实实,根本也没看到躺在地上的男人长什么样。

她忽然想起其实慕雪衣的长相她也不曾看过,上次慕雪衣就那么从后面个自己一刀,她都不屑去看一眼,更不要说此时地上的男子哭得稀里哗啦的。

李朝朝看也不看地上缩成一团的男子,转身去开门,可是双手一推大门却微丝不动,她立即就明白自己是被关在里面,心中更加沉了沉。

“别走。”

那男子也不知道是如何开清楚自己的位置,忽然扑了过来,一把抱住李朝朝的大腿,声音哽咽地喊着:“我不许你走不许你走不许不许……”

李朝朝如看一个跳梁小丑似的低着头看着那么一团黑影,她不去喊冬月,现在连陈凡的人都没出现,一定是被拦住了,而能有这么通天的本事,除了慕雪衣还会有谁?

“你以为这样就能关得住我?”

那团黑影像是吃准了她无法离开,一手抱着她的腿坐在地上,另一只胳膊似乎在抹眼泪,“不要走……”

李朝朝见和他无法沟通,心里厌恶至极,想到怀里还放着点香的火折子,也不再废话,直接把腿从他怀里抽出来,拿着火折子去点灯。

她刚刚吹亮火折子,屋里的黑暗还没被驱散开,只听那男子忽然又尖叫一声,大喊道:“不要,不要……不要光,不要……”

根本不用光亮,整个人一醋溜,就精准地找到床榻的位置,翻出被子蒙在头上,像是遇到多么惊恐的事,不停地尖叫,“不要光,不要不要不要……”

李朝朝心里的那股邪火就像是被手中的火折子,倏地一下被点爆了,尼玛,这到底遇到了个什么怪物。

到了这个时候,李朝朝就可以确定,这个男子绝对不是慕雪衣。

慕雪衣那么矜贵的一个人,实在不可能又哭又闹,像个鹦鹉转世似的只来来回回地重复那么几个字。

她不能单凭朝花夕拾就断定他是慕雪衣,也许他和慕雪衣有关系,但又会是谁呢?

李朝朝的目光一直没离开床上瑟瑟发抖的男子,慢条斯理地把灯烛点燃,她单手护着一步步走过去,每走一步心思就百转千回。这个男子怕光,她知道有一种叫白化病也叫阴天乐,就是这个症状,不知道此人是不是这个病因导致。

李朝朝站在床边上,声音里没什么温度,“你和慕雪衣什么关系?”

“不要不要……”男子喊了两句,又答道:“不知道不知道……”

从这个男人突然莫名其妙的出现,想和自己一路上京,又多出了个神秘人,把她反锁在屋子里,看着他在这里大哭大闹,李朝朝想自己这三生三世地年纪加起来也不小了,就是遇到尖酸刻薄的人也没有像现在这样恼怒。

到了这个时候还要装傻,李朝朝把烛盏放到旁边的桌子上,退回几步一把抓过男子手中的被子用力拽出来,应该是没想到她有这么一手,男子只顾着发抖,始料未及地一愣,就连身上的黑衣服也随着被子滑落肩头,露出性感的锁骨。

男子明显一愣,猛地抬起头,眼角还挂着残泪,只是那双眼睛在灯光下呆板而木讷,当那晕黄得灯光侵袭进他的眼底,没有焦距的瞳眸像是被什么灼烫了一般,倏然收紧,猛地推开李朝朝,尖叫着把被子盖在头上。

然后就是疯狂地单音节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

李朝朝蹙了蹙眉,脑海里浮现出方才所见的男子梨花带泪的小摸样,哪怕只看了一眼,她还是看清楚他的长相,尖削的脸,皮肤白皙胜雪,似微微散发着银白莹光,唇色诱人,像是涂了胭脂般红润,一头长及脚踝的黑发未绾未系披散在身后,如上好的丝缎光滑散落在肩头,一双勾魂摄魄的黑色瞳孔不含一丝杂质,清秀中略带了些女气,宛如一块无瑕美玉熔铸而成玉人。

李朝朝的眉头皱得更深,虽然没见过慕雪衣,但她现在彻底可以肯定他绝对不是,那摸样受气包的样子,只会让人心生恻隐,就是不知道那个天下第一美男子,有没有眼前的人这般楚楚动人。

她就算不出去也不能让这臭小子这么喊下去,不然别人以为她怎么着他了一样。

“给我闭嘴!”李朝朝见被窝里的男人没反应,口气更加恶劣,“你要是不听话,我就把被子都烧了看你躲到哪里去。我可不是什么心软的人。”

她想了想忽然很意外地添了句嘴,“到那时候你就是喊破喉咙也没人管你。”

被子里的男子抖了抖,似乎挣着了下,就如困在牢笼里受伤的小兽忍着声音发出低低的呜咽。

李朝朝颇为无奈地摇摇头,耐着性子伸出手拍了拍他的小脑袋,“你且告诉我为什么要把我困在这里?”

她想了想,“你的人就不怕我对你下毒手?不让我出去,我一把火烧了这间客栈,我不好过,你也跟着我陪葬就是了。”

男子躲在被子里不停地抖动,“怕……怕怕……”

李朝朝走到一旁把桌上的烛盏拿在手中,又转过身把床上的被子拽过一角,“不说就烧,我可没什么耐性。”

他们把她关在这里是做什么?

李朝朝不停地想,床上的病公子没什么杀伤力,但又不把自己放出去,难道是想毁了自己的名声?

到底是装的还是真有病,李朝朝不欲多想,耐性早就被折磨光,她可以和别人斗来斗去,可是遇到这么位油盐不进的祖宗,难免有些挫败的感觉。

她想干脆就一把火把这烧了,就不信没人来救自己。

李朝朝把被子抓在手中点燃一角,冷冷道:“有本事就躲在被子里一辈子不出来,也别回答我的话。”

“我出来了,出来了。”

男子忽然把身上的被子扔到地上,跳出来一把扑过去抱住李朝朝,以迅雷之势把烛火吹灭,然后又跳起来把点燃的被子快速地踩灭,速度之快让李朝朝咋舌。

屋子里再次陷入黑暗,还没等李朝朝起来,男子又扑过来趴在她身上,“不要杀我,我不认识你。”

“不认识我关我做什么!”

男子赖皮地趴在李朝朝身上,“不是我要锁你的,是他们……他们说我有病。”

李朝朝磨牙,“这位公子,你能先起来说话吗?男女授受不亲。”

“什么是男女授受不亲?”男子嗤笑了声,“我没亲你哒。”

李朝朝在黑暗中翻了个白眼,再废话她就叫他大爷!

他大爷的!

李朝朝一把抽飞身上的男子,“滚开。”

“你……你打我!”男子蹲在一旁抽噎,“哥哥都没打我,你居然打我!你是坏人坏人坏人……”

坏人重复无数遍。

哥哥你个妹的!

李朝朝不理,从怀里摸出火折子要去点窗帘,烧死他得了。

“不要不要!”

男子从后面尖叫,一把拉住李朝朝的胳膊,张开血盆大口(主要这厮的嘴巴太红了),一口咬在她的手腕上,李朝朝痛得嘶了一声,手里的火折子落在地上,另一只手扬起手就要扇,可是却被在看到男子眼泪汪汪,一副小狗可怜相眼巴巴地看着自己时下不去手。

她不是心软而是对付这种小孩心智的人,李朝朝总有点以大欺小的感觉。

男子一脚又踩灭地上的火折子,扔掉嘴中李朝朝手腕上的肉,小声戚戚道:“我怕……我怕光。”

他确实很白,那是一种病态的白,像常年没见光,他着了一身暗纹黑衫,腰上没有系带,松松垮垮地穿在瘦弱的身体里,就好像是十岁的孩子胡乱套了身大人的衣裳,不伦不类。

男子拉着李朝朝的袖子晃了晃,“我真的怕,他们说我有病的,见到光会死的。”

“……”

李朝朝揉了揉自己被男子咬破了的手腕,属狗的。

男子见没了光,也有了些活力,“你不知道他们都讨厌我,没人愿意和我玩。”

“你叫什么名字?”

“你留下来陪我好不好?”

“我跟你说……”

李朝朝厌烦地猛地回过头看向黑暗中那双清澈的眼眸,冷冷道:“既然不装疯卖傻就让人把门打开。”

男子丧气地垂着肩膀,“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哥哥也不喜欢我,都不和我玩!你们都不和我玩!”

他忽然发狂了似的大叫,把屋子里的东西全部扫落在地上,“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们都是坏人!”

李朝朝知道这暗处一定有人盯着,她在黑暗中只能看到男子的一个轮廓,沉声问:“你叫什么?”

“我……”男子似乎愣了愣,然后讷讷地回答,“我忘了。”

“所以你不是病了,而是傻子。”

“我不傻!”男子尖叫。

李朝朝静静地听着暗处的声音,不理会他的叫嚣,冷冷一笑,“不傻为什么你哥哥不和你玩?不仅不和你玩,你的这些下人都欺负你,把你关在这里不让你出去!”

男子气的浑身发抖,“不可能!”

“还说自己不傻,这么明显的事难道还看不出来?”李朝朝摸着黑走到门口,“有人从外面锁上门,是不想让你出去闹事!这种事除了你的人敢做谁还敢如此造次。”

“不是!他们不敢!”

“就冲着你这般样子就敢!”

男子上前一把抓住她,摇来摇去,“谁!是谁!”

“你随行跟了什么人还不知道?我看除了金管家也没别人……”

忽然不知道何处传来细小的声音,李朝朝心里冷哼,嘴角勾起冰冷的弧度,“你若是个不傻的,对付这种人你就该杀了以绝后患!”

“杀!”男子尖叫,“杀了他!”

他的话音刚落,门口突然传出窸窣的声音,男子听到动静吓了一跳,抓起地上的被子就盖在头上,“不要光,不要光!”

李朝朝却正对着门,看着前来的人正是金管家,对后面的人冷笑:“傻子,害你的人来了!你要是个男人就杀了他!”

“杀!杀!”身后躲在被子里的男子大喊。

李朝朝看到金管家额头以看得见地速度低落冷汗,冷笑着踏出门外,金管家对她点头哈腰,先让身边的人去安抚屋里的男子,才跟着退出门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让……让姑娘受惊了。”

李朝朝目光森然地看着地上的金管家,额头的冷汗啪嗒啪嗒地掉下来,“你的主子说要杀你。”

“姑娘……我们主子是……”

“你们主子是个傻子?可我不傻,我听得真真的。”李朝朝冷冷地笑起来,“看在我和他方才已经成了朋友的份上,作为朋友之谊,我会看着你自裁的,也不枉费他方才对我的那般厚爱。”

李朝朝想揉了揉手上的伤口,她早就说过自己杀人的时候绝不会心软。

“姑娘……”

“叫我娘都没有用!”

李朝朝就站在门口让金管家跪在廊子里,冬月和其他丫鬟都没出来,就连姑奶奶也没反应,一定是被害了,“你当初想害我的时候,就应该想到这后果!除非你们公子不在装傻,出来替你求情!”

“姑娘,我们公子是真的……”金管家擦了擦冷汗,“他是真的有病。”

“只是傻不是病,他的话就是算数!”

“姑娘饶命,我真的不是有意冒犯!”金管家磕了几个响头,“实不相瞒我们公子是顶喜欢姑娘的,我也不过是……”

李朝朝抬起手就一巴掌扇过去,“我实不该脏了我的手,要么你就据实交代,要么我就进去,和里面那位同归于尽!”

金管家紧张地抬起头,“我实不敢相瞒,我们公子自小就得了一种阴天乐的病,见不得光,府上把他送到别业里多年,病情折磨得他情绪反复,才会喜怒无常。”

“我没兴趣知道你们公子是真疯还是假疯,告诉我为什么一定要同我们一起上路。”

金管家跪着额头抵在地上,“实在是巧合,我们公子很少这么亲近一个人,平时他就是连小的们都不曾亲近,小的确实是自作主张想哄我们主子开心才犯了私心啊,请姑娘宽恕!”

李朝朝漠然道:“没得宽恕,直接去死吧!”

金管家觉得连心都开始冒冷气,之前他确实是在房顶上听屋子里的动静,他也知道公子应该不会伤害李朝朝,他本以为关上一阵子哄哄公子,没想到这位姑娘几句话就挑拨得公子要杀他,他吓得屁滚尿流地就去开门,到了现在,她还念念不忘地要杀自己,这女子的心真残忍。

“姑娘……我……”金管家结巴了,不知道该怎么说是好,“小的再也不敢了,请您饶了我这一回,姑娘的身边的丫鬟和两位夫人只是睡的早一些,没什么大碍的!”

李朝朝心想你还真是有脸,不过说到底她现在确实还不能杀了这个金管家,他们什么身份尚且不知,她也不想和这家人有过多牵扯。

“饶恕你可以,以后各走各的路。”

“姑娘!”金管家更急了,“我都说了实话,我看我们公子着实喜欢姑娘……”

“与我无关!”

金管家连连磕头,“小的求您了,小的知道这次得罪了您,但是小的以后再也不敢了,若是公子知道您为此分道扬镳,那您还不如现在就杀了我。”

“你当我不敢?”

就那么想让她去他们府上做客?当人质?

李朝朝好笑地挑起眉,“你家公子叫什么?”

金管家听这话有这话有转圜的余地,忙道:“我们是京城宝珍堂的沈家,公子名讳雪影,是沈家唯一子嗣,他……”

“那你们和靖王府有什么关系!”李朝朝直接开门见山地问。

金管家愣了下,低着头抿嘴不说话。

李朝朝冷笑起来,“要么就说,要么就趁早滚。”

“没有关系。”金管家忽然觉得眼前的女子实在难缠,“我们怎敢与靖王府有关系,只是……我们府上有送过美人去靖王府。”

金管家心里想李朝朝是到底是从哪里猜测出来两家会有关系的?

“你认为我会信?”李朝朝垂下眼帘,“既然你不想说,如此没诚意,又何必请我去贵府做客。”

金管家急得眼睛都红了,“姑娘,我真的不曾有隐瞒,送到靖王府的美人都不曾得宠,这是主宅的管事办的,我们可不敢过问,只是我们公子喜欢新奇的玩意,老爷和夫人会把最好的东西送来,甚至听说……”

金管家像是认命似的叹了口气,“其实靖王府上有个沈家的远亲姨奶奶素来疼爱我们公子,就是连靖王世子的朝花夕拾香也是有的,我们公子也是喜欢香粉之人……”

这倒是也可以解释沈雪影为什么会有朝花夕拾,只是她去沈府做客的话,就不得不掂量了。

金管家似乎知道她心中所想,磕头道:“实不相瞒,那位沈姨奶奶早几年就下世了,我们府上不敢仰仗此名声,与靖王府并无过多来往,怕辱没了王府的名声。”

说得到是没什么纰漏,只是她向来对任何人的话不全信。

“金管家,你觉得自己说得一点破绽也没有是吗?”

“小的不敢有一句假话。”

李朝朝转身走了几步,金管家抬起头不知所措地跪在地上,忽然前面的少女又猛地回过头,目光里迸射出淬毒的冷箭,“沈雪影说他有个哥哥!你说他是沈家唯一的子嗣!他的哥哥又是谁!”

金管家慌乱地低下头,暗暗抠了抠自己的手心,“我们公子以前有个哥哥,但是……但是……前几年已经去了,小的们一直不敢和公子说实话,请您为此保守秘密。”

“呵。”李朝朝挑眉冷笑了声,“金管家,最好你说的那个哥哥……已经死了。”

李朝朝近乎咬牙切齿,不管那个哥哥是什么人,不管沈家和靖王府有没有关系,她决不能和她们一起上路。

她走到房门里嘭地一声把大门关上,就见陈凡跪在地上,叩首:“姑娘。”

李朝朝径自绕过她,走到床边查看了一下昏迷的冬月,“她怎么样?”

“都被下了迷药。”陈凡转过身跪着,“是属下失职,请姑娘降罪。”

“先把她们弄醒再说。”

“天亮了就能醒。”

李朝朝这才算放心,坐到桌子前冷冷地瞥了一眼地上的陈凡,“今晚的事不要告诉蓝世子。”

“……”

陈凡不敢答应。

“你觉得他还不够烦?”

“属下是觉得这家人很是蹊跷。”

李朝朝倒了杯水抿了抿,“那就去查查,看看沈家和靖王府的关系。”

她摆了摆手,陈凡却依旧跪在地上不肯起来,李朝朝疑惑地看他一眼,“还有事。”

“属下请姑娘降罪。”

“不必了,指望不上的人我从来也不抱天真的希望,你问心无愧就好,要是实在过不去,就难受几天当是我的惩罚了。”

陈凡头皮一阵发麻,杀人不见血的。

他迟疑地问:“那明日是否先行一步。”

李朝朝也在那想呢,是入虎穴?还是不入虎穴?

但入不入虎穴都没有虎子,无端地跑进去做什么,她可没什么恻隐之心。

“提前走。”

可是翌日一大早,李朝朝让所有人收拾行李上路,却见到沈家一行人比他们还早,早早地等在门口。

姑奶奶一夜睡得很是安稳,根本不知道昨夜发生的事,又得了金管家多送了些银子,更是像是亲人一般,张罗着众人一起上路。

金管家当着李朝朝的面向姑奶奶提了一次去沈家别业住,姑奶奶也不顾李朝朝的暗示连连同意。

这一路上,沈雪影也没再犯病,除了躲在轿子里,到了客栈也只是呆在房间不出门。

到了第三天晚上,李朝朝把陈凡找来,问沈家的情况。

陈凡说:“属下已经调查清楚,沈家宝珍堂和靖王府有些往来,但都是几年前的事,宝珍堂的生意并不大,这两年有些颓势,他们府上确实有这么一位病公子,从小体弱多病,极受宠爱,他从来没在外人面前露面,我找了几个看诊的大夫问过,病得确实有些严重,见不得光,说是活不了两年了。”

李朝朝的手指敲了敲桌子,“这些都是明面上的,调查起来不难,若是有心隐瞒任谁也查不出来。”

陈凡点点头,“若是假象,应该不是一朝一夕的。”

是啊,李朝朝也想不透,换句话说,若他们只为了骗她上当,不可能布置了很多年。

可是李朝朝与他们相处了这几天,什么是真什么是假还是看得出来的,这户人家有问题。

世上哪有那么多无巧不成书的巧合,就那么巧在路上遇到了?那个离开的男人是谁?还有她去看沈雪影又被反锁在屋里,为什么沈雪影对她的第一个反应是要杀她!

别拿她当傻子!

又是两天的路程,姑奶奶一行人吃住都是金管家付账,更是把她伺候的喜不自禁,等到了永康的城门口,姑奶奶毫不犹豫地跟着金管家往沈家别业驶去。

李朝朝让车夫与前面的马车并驾齐驱。

京城的大马路还是和前世一样宽。

李朝朝掀开车帘喊向对面,“姑姑,听说二哥在京城里,我们总不能一直叨扰在沈家,我先去找二哥商量,让他安排住处。”

姑奶奶听到李朝朝的话,挑起帘子看去,见李朝朝一脸认真,心中想了想,问:“你知道地方?”

“之前通信的时候知道地址,春嫂是京城人,她能找得到。”

李朝朝偏过头,好巧不巧地看到大夫人阴森的目光从姑奶奶的背后射过来,她冲着里面的大夫人扬起嘴角,这是还不死心呢。

若不是为了找借口让大夫人上京看病,大夫人早应该下地狱了。

姑奶奶同意后,李朝朝让车夫去前门花雀大道。

早在蓝翎羽走后,她就知道自己早晚要进京,可是又不能没有缘故地就来,所以必须要留大夫人一条命,以此为借口。

大夫人现在无法说话,不能动弹,不过是她的一颗死棋。

想必大夫人应该是知道的吧,进京后,她的命不朝夕。

到了花雀大街,李朝朝一眼就看到街首的那块写着“艳骨坊”的招牌。

李朝朝笑了笑接过冬月的帷帽,拿着事先准备好的香粉盒下车,刚踏进大堂,就有小厮一脸笑盈盈地走进来,“这位小姐,是要买些香粉吗?您是要熏衣?还是安神?或者是要面上的脂粉?我们小店所有香粉都是特制,还有香粉娘娘亲自调配的,您想要哪款我可以给您推荐。”

小厮穿着得体,说话懂礼,李朝朝颇为满意地点点头,李博星调教的很好。

“你好小哥,我不是来买香粉的。”

徐行在艳骨坊当了一年的小厮,铺子上除了他,还有一位掌柜外,就是大老板,铺子虽小但是门庭若市,这一年来京城里谁不知道香粉娘娘的研制的香粉就是宫里的娘娘都喜欢着呢。

他也见过不少贵人,还是头一次看到说话这么温柔如此好听的姑娘。

隔着帷帽轻纱,徐行隐约能看到少女灿若星辰的明眸,还有嘴角嫣红的弧度笑靥如花。

徐行觉得一阵眩晕,就听对面的女子又道:“我这里有新研制的香粉,不知道贵铺有没有兴趣收购?”

“这……”徐行一愣,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我们铺上没这个规矩。”

徐行挠了挠头,不想让姑娘失望而归,忙又道:“但是我们老板说做生意要懂得变通,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可以为您把香粉给掌柜的看一看。”

“不介意。”李朝朝把香粉盒打开,随意地问:“不知道你们老板是否在铺子上?”

“在后堂,所以请您稍等。”

李朝朝刚把盒子拿出来,徐行看到外面进来老主顾,笑着让她稍等,连忙迎了上去,“小的就说今日怎么有喜鹊在我们门前的枝头上叫喳喳,原来是有贵客盈门,两位蓝小姐安好,您们可是好久不来了。”

姓蓝?

李朝朝好笑地扬起嘴角,在京城里姓蓝的人家可挺罕见的。

蓝杜若趾高气昂地嗤笑了声,“你这嘴巴真是够甜的,既然我们是贵客,就把你们这里最好的香粉拿出来伺候着。”

李朝朝摸索了两下手中的香粉盒,不动声色地刚刚掀开一角,馨香四溢,霎时盈满大堂……

蓝杜若哎呀一声,凑到她身前霸道说:“这是什么香这么好闻,我就要这个了!”

------题外话------

更得晚,就是卡文了……捂脸。

沈雪影难产而出!

难产了两天。

他……是沈雪影,至于真实身份……我现在不能揭晓,但是和慕雪衣有关系。

哎呀我剧透了……摇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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